第一节课结束。
一眼望去，整个班的学生大差不差的都是趴在桌子睡觉的。
看上去死气沉沉。
走廊里只能听见有男生上卫生间时球鞋故意发出的摩擦的声音。
刺耳，惹的人心烦。
江鸣鹿在下课铃声响起的前一秒，收了手机。
老师说完下课离开后，她第一时间就是紧跟着起身。
裙子与课桌角也因为她的动作刮蹭了一下。
手机本就在她随意放在坐着后，略微有些松松垮垮的兜里。
现在随着她起身的动作“趴”的一声掉在地上。
江鸣鹿刚要弯腰去捡。
眼前出现了一双男款刺绣蓝黑色nike家的板鞋。
视线再往上看，谦林统一万年不变的深灰色制服裤。
他腿形好，这裤子在有的人腿上穿着会显得邋遢。
在他身上恰到好处。
天生的衣架子。
楼柏懿单手插兜，比她先一步弯腰捡起手机，两指拿着，递到她眼前。
刚才那一节课江鸣鹿一直都处于愣神的状态中。
她皱着眉，抬头看着楼柏懿自顾自地说：
“乌念溪转过来了。”
楼柏懿比她高出一头多，现在也正低头回看着她。
在外人眼里，看着多少有点居高临下。
楼柏懿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她说的那句话。
反正最后没回，薄唇微微动动，缓缓开口吐出两个字：
“接啊。”
他指的手机。
江鸣鹿打了个激灵，像是刚反应过来。
从他手里接过手机，然后胡乱塞到课桌内。
没再看他，而是快速越过他走出教室。
走的时候还没注意撞了前面人的桌子。
那人抬头看清楚人后只是暗骂了一句就又低头睡了过去。
楼柏懿看着江鸣鹿留下的匆乱背影，轻笑了一声，直到她走出班级看不见后才回了座位。
江鸣鹿前脚刚出去，恰好就撞到了从隔壁班级同样时间出来的嫣子依。
嫣子依明显也看见了她。
但没理，脚步依旧向着卫生间的方向走。
江鸣鹿同嫣子依没有多熟，只知道她是楼柏懿他们那伙人少见能发自内心愿意说得上几句话，且不排斥的女生。
平时她也能和楼柏懿，巩泊瑞他们混一起玩。
江鸣鹿和嫣子依也能说的上几句话，但说白了，嫣子依看不上江鸣鹿这伙人。
江鸣鹿跟着她身后走，她进去洗的手然后在镜子前涂着一层裸色唇蜜。
她看着镜子里的她，随意搭着话：
“子依，早上那个字条，是你给楼柏懿写的？”
嫣子依把唇蜜涂好重新放回外套兜内，甩了甩手上的水渍。
余光向下，瞥见有几滴溅在了江鸣鹿的驼色制服裙边。
裙子上被染出与原本原色更深的形状。
她不知道她口中说的是什么字条，也懒得问。
放在风干机上吹着还挂了点水珠的手。
现在正在手上慢条斯理相互抹着玫瑰香味的护手霜，视线终于上下扫了眼江鸣鹿，几秒后，重新回到双手上：
“我要找他不会用这种方式，我有直接跟他说的机会。”
江鸣鹿当然知道她这话多多少少包含了点阴阳怪气的成分在，但她的表情和说话语气却依旧自如。
她尴尬笑笑，打算离开。
嫣子依眼尾斜过去看她：
“如果你是为了纸条的事，你倒是可以问问你朋友啊，纥（hé）奚淼。”
说着，把护手霜的盖子拧好放进裙子内侧的小兜里。
想起刚才上课前她同样所听见的传闻，轻笑一声：
“她估计也急着找你呢。”
江鸣鹿笑容一僵，假装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岔着话题：
“来不及了，我回去上课了。”
嫣子依觉得没趣，也不再理会。
明明是江鸣鹿先说的离开。
确是她率先越过了她。
江鸣鹿站在原地，手攥的紧点。
目送着那道纤细优雅的背影离开。
预备铃已经响了，还剩两分钟上课铃就会响起。
她没有抓紧回教室。
而是拐进最里面的卫生间。
趁着最后几分钟，从兜里摸出把银色钥匙。
把反锁着的门从外面打开。
新款白色loewe板鞋一脚踏着比地面高出一节的阶梯。
踩在有细微灰尘和还没来得及打扫的烟灰的地面。
她也不在乎。
任意灰尘上扬，最后在落在她整洁的鞋面上一层。
她身子没进去，所以另一只手要往前伸，翻着被大大小小的杂物挡着藏在最后面的一小罗烟。
她摸出出最上面一盒。
单手抽出一根，歪着头叼在嘴里。
打火。
吐出第一口。
另一只手不闲着，右脚顺势踩在上面，把门推上。
手里拿着的钥匙重新把门反锁上。
原本卫生间最后一间被改成了保洁阿姨放置杂物的杂物库。
钥匙还是不知道岑（cén）姜冉从哪搞到给她的。
反正没人查，校方对抽烟这事管的时严时松的。
她们就也正好用着藏点烟什么的。
剩最后一分钟，她抽的不急，剩半根的时候就用两指把烟蒂掐灭。
走出来时，对着卫生间内的镜子整理了下高扎着的马尾，正了正胸前的红色领结后，随手把烟蒂扔进垃圾桶内。
烟盒边走边被她放在左侧干净的裙子兜里。
走到班级门口，她敲了两声门：
“老师。”
这节是主任的课，这老头还在滔滔不绝的讲着上学期期末试卷上最后一道地理题。
被这声报告打扰，显然很不悦。
他推了推眼镜，看了眼墙上时间：
“迟到两分钟，干嘛去了？”
“上卫生间。”
班级内同学看着门口的热闹。
这样的氛围又僵持了几秒。
不知道主任今天是心情好还是不好，只是嘴里不咸不淡的蹦出三个字：
“回座位。”
江鸣鹿点头，脚步略微加快走着。
路过站在台上的主任，向最后一排位置走去。
“等会。”
江鸣鹿下一步刚要抬起的脚，又意料之内的收回。
主任终于把手里一直撰的一页试卷纸放下。
也终于肯走下讲台。
“你。”
他双手背在身后，看着距离江鸣鹿旁边最近的女生。
“把她衣兜里的东西拿出来。”
那女生明显也有点为难，毕竟枪打出头鸟。
就算她这个鸟是被带头的鸟指示的。
恰好江鸣鹿，偏偏又是个有性子的主儿，不是个什么好惹的角色。
江鹿鸣现在是背对着主任的。
她抬头偷瞄了眼江鸣鹿的神色。
恰恰相反，此刻她表现的一脸的无所谓，甚至还主动摊开手。
那女生坐在那，在主任的眼皮底下，战战兢兢的伸手摸着。
然后就是不出户所料地在众目睽睽下摸出了一盒烟。
主任看到自己没预料错。
笑着右手捏着烟盒一角，返回讲台。
把烟盒拍在讲台上：
“江鸣鹿，知道该怎么做吧。”
江鸣鹿依旧背对着他，听到动静现在正移步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刚才帮着摸烟的女生此时就低着个头，生怕与江鸣鹿视线对上。
江鸣鹿在课桌里随便抽出一本笔记。
她身子蹲着，坐在最后一排，前面又有双层课桌把她挡住大半个视线。
她把放在桌堂内的手机夹在裙子里面，然后再从班级正门出去。
到了走廊尽头的主任办公室。
这是犯错误被他抓到的惯用做法。
去他的办公室写三千字检讨，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回来上课。
一般大家不是什么非必要情况都对他的办公室避之不及。
刚出了班级门，岑姜冉的短信消息就传了过来。
江鸣鹿刚路过他们班的时候，从后门看，她好像确实一直在那低头。
估计就是在用手机给她发短信。
她拿着别在裙子内的手机，前面用笔记本挡着。
“你问楼柏懿说乌念溪了？”
她在键盘上敲着“e”“n”两个字母键。
岑姜冉看着烦躁，已经不管前面是不是还有老师了，指尖飞快敲打着键盘：
“他都不认识她，当时那事纥奚跟他瞒着做的，你这么说他还以为真以为有什么呢。”
江鸣鹿看着这条语气带着极度不满的回复，把手机锁屏，不再去理会。
到了主任办公室，她单手拉开椅子，毫不客气的把笔记本随意撇在办公桌上。
她故意来这的。
三千字躲个清净，值。
况且主任办公室平时只有他在的时候才能进来。
现在他在上课，没人管。
“你在哪？”
岑姜冉那边又过来条微信。
这次江鸣鹿回了。
“主任办公室。”
“他在那吗？”
“这节我们班的课。”江鸣鹿回着语音，背景音像是在翻阅着什么。
虽然她表面上还是耐着性子回着岑姜冉一系列弱智问题。
心里却讽刺，主任真在那，她还敢拿手机。
岑姜冉看着语音条，有些无语瞪了眼手机屏幕，然后又小心转成文字。
她看着转换后的文字，有点疑惑，现在才开始问：
“你怎么在那”
“犯错，被抓过来了。”
岑姜冉脑子转了，把她们的聊天记录顺了一遍，终于反应过来：
“你故意的？”
故意趁主任不在的时候犯错然后光明正大去的主任办公室。
然后没等江鸣鹿的消息再次过来，岑姜冉迅速扣着字：
“在那等我。”
说完，下一秒手就举起。
“岑姜冉，你来回答下这题？”
岑姜冉皱眉，怎么这么巧。
她只好起身先看着黑板上的题目：
“C”
这题她母亲给她报的补课班提前学过，是课本上的一道原题，对她来说不难。
“好，坐下吧。”
岑姜冉依旧站着：
“老师，我肚子疼，想请假去卫生间。”
老师点头允许。
岑姜冉起身出了班级门，头也不回的向着主任办公室的方向加快脚步走。
因为心虚。
屋内看着一张纸质表格的江鸣鹿听到开门的声响身子微微抖了一下。
偏头后余光看清来人，就继续保持刚才的翻阅动作。
岑姜冉把门关上。
窗户开着，所以门关上的那一刻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与她埋怨的声音一同响起：
“喂，你怎么就跟楼柏懿提了。”
江鸣鹿轻笑着，略带不屑的眼光看她，把手里的两张表格一同递给岑姜冉：
“你觉得楼柏懿有心思 心思咱们这点破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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