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冬季过度到次年夏季,高中最后半年的时间像安装了加速器一般飞驰而过,也许是心中有了真正想到达的远方,于是眼下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那么艰难。
除夕,过年,立春,直至立夏。
伴随最后一声铃响,校园里仿佛听到所有人齐齐发出的一道松了口气的声音,紧接着人头攒动,蜂拥般冲下楼。
有人期待接踵而至的大学生活,有人迫切规划高考后的毕业旅行,有人相拥要奔赴同一所学校,而有人一出考场就被拉到隐秘的死角接吻。
几乎所有人都忙不迭抛开课本冲出学校,脚步声夹杂欢呼雀跃声不绝于耳。白以京眼皮重重一跳,担心被别人看到,手抵在男生身上,语气有少许抗拒:“祁声,你就不能让我走个流程?”
外头隐隐传来陈幼熙和江池等人的叫喊,由远及近,但他们都没有注意楼顶的情况,狐疑喊了两句,就走远了。
她站在比他高一阶的阶梯上,祁声双手夹抱住她,勒得她快呼吸不过来,嗓音有些急不可耐:“走什么流程?”
她侧耳听外边逐渐弱下去的喧闹声,愤愤抬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谁高考完要躲到这里来,我要出去和幼熙他们一起。”
“啧。”他反手制住她乱动的手,嘴边溢出一声闷哼,松开了她,眼神直视她,“你不能等等?”
白以京拧眉反问:“那你不能等等?”
听完,祁声微抿了下唇,忽地低头在她颈窝里蹭,碎发拂过时有些许轻微的痒。
她神情一顿,不太自在地往后闪躲,反被他捞住腰,整个人往他身上贴。
“我等不了。”他声音极轻,像气声一般埋在她身上低语,“这半年多,你一个星期只跟我见一次,还是来问题目,手都不给牵。”
白以京没忍住弯了眉,手抬起搭在他背上,舔了舔略微干燥的嘴唇,解释道:“我们不是说好的,不能干扰对方吗?”
那天晚上,祁声深刻给她分析了一下,以她现在的成绩上医科大的可能性为百分之六十,于是制定了周密的计划,并拍胸脯表示绝对不会打扰她,她也同样。
可某人第二天就后悔了,只有她在严格执行。
反悔的祁某人一听,冷哼一声,从她身上抬起头,神情有过那么一瞬间的不自然,单手插着兜,眉眼散漫。
“那手给你牵。”白以京哄小孩似的冲他笑,朝他伸出手。
他轻轻抬眼,扫过眼前那只肌肤白腻的手,喉口一痒,趁她不备把人拽进怀里,低头吻下去。
“唔……”
她心里一惊,没想到他会胆子这么大,还在学校呢。
亲得又凶又狠,兴许是太久没碰过她,唇齿相碰,就一时没收住力,横冲直撞在她唇上侵略。
楼道里灯光昏昧,两人心跳和呼吸都烧成急骤的火,吻得心神荡漾腿都软掉。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外边只剩静谧,祁声才缓缓松开她,抵着她的额头喘气,掌心隔着布料贴住她的腰线一寸寸摩挲。
白以京也好不到哪里去,整个人都汗涔涔,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两手无力地垂在他肩上,身上好似有团火在烧,快将神智都燃烧殆尽。
接吻怕是一种容易让人上瘾的行为,即使她鼓噪的心跳像是快要跳出来,可她在抬眼看见对方润泽唇角的一瞬间,还是不可自抑地凑上去亲了亲。
一触即分。
祁声眸光微动,缓缓地笑了,指尖扣住她的。
“走吧,女朋友。”
……
灯光绚烂,一路霓虹。
两人到达群里发的聚会地址后,被两帮人拉到角落去严刑拷问,他们都没有扭捏,直接把交往的事情说了出来。
江池直接去点了一首《一定要幸福》,全程就没有一个音在调上,完了之后他还要嚎啕大哭,搞得好像要把人送出嫁一样。
大智几个人乐此不疲给他拍丑照,他越丢人,他们越兴奋。
说是聚会,其实就只是他们平时玩在一起的那些人,还是一样的配方,只不过越梦和陈深也过来了。
陈幼熙拉着白以京坐在角落里,顺便带上了不怎么情愿的越梦,说着悄悄话:“京京,你真和祁声在一起了啊,我觉得他不怎么样……”
她向来是看不惯那厮的作风,拽里拽气,还老爱使唤白以京,至少在她眼里是这样。
而越梦之前一度因为想捉弄白以京而可以去接近祁声,想起这些她如鲠在喉,神色有些尴尬:“之前的事,不好意思了,你愿意跟谁在一起是你的事,反正以后也不会有人迫害你了。”
自越舒和她爸爸离婚,她便由爸爸养育,那是个极致温柔祥和的男人,对爱情他忠贞不渝,对女儿也不吝管教,十分宠爱,即便是没有妈妈,她也是在饱满的爱中长大。
话锋一转,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随口便提了一嘴:“你之前说过想去南市读书吧,我家就在那边,你放假要是没什么事,可以来找我,我也不是不欢迎。”
女生有些别扭的神情落入眼底,白以京弯唇笑了下,点头:“好。”
“啊——”
陈幼熙苦着脸,看着她们两个一唱一和,拖着声发出一声不满:“你们都要走,只有我一个人留在这边,我也想跟你们一起……”
“没有啊。”白以京说,“祁声也在这边。”
陈幼熙望天无语:“……”
下一秒,她反应过来,有点激动地拽住她胳膊,就连越梦都有点错愕,“你们才刚在一起,就要异地恋?!”
嗓门略略有些许收不住,传到了那边静默喝水的祁声耳边,手上一紧,白水在本就寡淡的基础上更显得索然无味。
白以京倒是神色平淡,微微颔首:“别这么激动,你跟大智不也是?”
“哦。”她安分了点,嘟囔两句:“我跟他铁定走不下去,他对我也就是一时起意,我也是。”
越梦抿了一口水,若有所思搁了句:“一时起意的意思是……见色起意吗?”
两个人同时朝她看过去,直勾勾打量她,她被盯得心里发毛,弱弱补了句:“不是吗?”
陈幼熙色眯眯冲她笑:“大概就是吧,不过你这条件也不差,难道没有谈过恋爱?”
“……”越梦瞬间面无表情,“不谈恋爱犯法吗?”
白以京愣了下,被她话语中的冷幽默戳中笑点,忽地笑出声。
“……”
话题没有继续下去,江池他们围在一起玩游戏,喝了很多酒,祁声中途来找过白以京一次,都被微醺的陈幼熙和越梦拦住了,他看了眼被两个人挡在身后的女生,一言不发走开了。
陈幼熙酒品不太行,一喝多就爱乱说话,还喜欢灌人酒,白以京就是其中第二位受害者,第一位越梦已经抱着马桶去吐了。
“京京,你一定要常回来看看,看看在几千公里外的我,看看在家里等着你的我,好吗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她闭着眼假哭,把果酒塞到白以京手里,眼巴巴看着她喝下去才罢休,颤颤巍巍站起身去点歌台。
果酒气味甘甜,酒味不重,一瓶下肚也不打紧。
“朋友一生一起走——”
包厢里忽然传来陈幼熙澎湃的歌声,把那边玩游戏的男生注意力都吸引了,江池兴致勃勃拿过另一只话筒,跑过去合唱。
整个包厢里顿时陷入一片激昂,除去江池的走调跑音,还是不错的。
大智就跟个操碎心的老妈子一样,跟在陈幼熙背后,生怕她一个不慎从台子上摔下去。
白以京正眯着眼靠在软垫上,脑袋一阵阵发晕,身边座位忽地陷落,她转头,看见一张轮廓冷硬的脸,头一歪便靠上去。
耳边依旧是双人合唱——
“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
很具有年代感的歌,在他们父母的那个时代曾风靡一时,可由他们这代少年人唱出来,也并不违和。
每个年纪都会有难忘的朋友,这首歌无论何时,都可以唱,尽管不再年轻,但朋友是不会变的。
祁声感觉到肩膀的重量,她脸颊灼热的温度透过单薄的短袖布料传过来,他看了眼逐渐放飞自我的两个人,低头一瞥,停在她烧红的耳垂上。
“喝酒了?”
白以京险些睡过去,被他猝不及防的一问,嗫嚅了两声,他没听清,低头靠近,嗓音压低:“嗯?”
近在咫尺的热息吹在她脸侧,有些酥痒,她不耐地睁开眼,视线之内出现一双润泽柔软的唇,想也没想就抬下巴亲了上去。
祁声愣住,脸上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薄红,碍于这边人多眼杂,捏着她后脖颈把人拉开,轻咳:“回去再亲。”
她没怎么听他说话,身上热得不行,她没骨头似的靠在他身上,双手抱着他的脖颈,含含糊糊地呢喃:“异地……恋……”
包厢里的人都没注意他们这边,他轻轻揽住他的后腰,说不出的满足感。
“你说异地恋?”他轻声轻语,“你不用觉得亏欠我,这些都是小事。”
他以为她是在为之前自己的决定觉得对不起他,没成想她忽然抬起头,双手捧住他的脸,神情迷离,却强迫自己认真:“不,异地恋,”
稍顿,白以京笑逐颜开:“我喜欢。”
“……”
祁声笑容逐渐消失,暗自腹诽,没良心。
……
聚会结束在晚上将近十一点,男生负责把女生送回家,不过原本也没几个人,便原地解散。
从此山高路遥,各自奔赴锦绣前程。
这一晚,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一次短暂的告别,告别过往重重苦累,繁重的学业以及乏味也热烈的高中生活,不管未来是否灿烂,但这一刻,他们饱含希冀就够了。
从前他们恨不得立刻逃离学校这座牢笼,以后想起来,那段时光却是生命中最快乐的最值得去回忆的日子了。
不过他们也不用刻意去回想,因为只要陪伴他们度过那段时光的朋友还在,一见到他们眼前就会自动放映,而那段日子之所以美好,也只不过是因为弥足珍贵的大家都在一起而已。
真正可贵的不是高中啊,是活泼热烈的他们。
……
街上行人匆匆,拂面而过的风都有几分热意。
白以京一睁开眼,发现自己腾空在人背上,身子一僵,想动却发现头疼得像要爆炸。
耳边适时传来祁声的声音:“醒了?”
她微愣少刻,闷闷应了声:“嗯,他们都回家了吗?”
“是啊,他们跟你说再见,你却呼呼大睡。”他略带一丝促狭的声音响起,惹得她面色微赧。
沉默半晌后,白以京突然在他脸上摸了摸,丝毫不顾路上行人的目光,声音近乎低喃:“祁声,我们打一个赌,好不好?”
直觉告诉他准没好事,他思忖片刻,轻声:“除了不能见你,不能亲你,不能抱你之外,都可以。”
“你说的这些都不是打赌啊,而且我都没说是什么,你怎么这么多要求啊?”她被堵得接不上话,愤愤在他脸上捏了一把。
祁声心情颇好地轻哼两声,抱着她膝弯的手紧了紧,“那你说说是什么?”
“嗯……回去再说。”她神秘兮兮讨好似的哼笑,听得他心猿意马,也没去在意她语焉不详的赌局。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她支支吾吾的原因了,在她被他压在玄关处鞋架上亲得意识乱飘的时候,她忽然说:“要不要赌一下,我半年不联系你,会不会想你?”
祁声舔吻她的动作一顿,压低的嗓音微哑:“再说一遍?”
白以京没注意到他危险的眸色,直愣愣重复了一遍,忽而身子一轻,被他扣着腰抱起来坐到鞋架上,一声惊呼还没来得及发出,唇就被人堵上。
被迫仰头接受他灼烫的亲吻,身上黏糊而濡热,呼吸彼此交缠。
亲到最后,两人呼吸都有些偏离正轨,他略微有些粗粝的指腹挑开衣角钻进去,停在她细腻的腰腹上,亲昵地摩挲。
祁声突然就明白了过来,她在街上没有直接说出赌什么以及进门就任由他亲的原因,敢情是想趁他意识薄弱的时候,混淆视听。
思及此,他把还没回过神来的白以京抱到床上,冷冷哼笑。
“行啊,我赌你不出一个月,别说想我,到那时候,你肯定忍不住想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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