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烟彤不再废话，站起身将琴收回去，换了把更趁手的剑，在手里甩了甩，轻佻地指着厉宁：“师妹，我这招——”
“可接好了。”
呼啸的风声传来，掩月剑破空而至，厉宁连忙躲避，剑锋堪堪刺到手臂。
她来不及顾及伤口，拼命向前挥剑，只能徒劳消耗自己的体力。
羿白看着，担心溢于言表。
祝夭枝看在眼里，只笑笑不说话。
“叮——”两剑碰撞之间，发出巨大的摩擦声，振得厉宁的手微微发颤。
一道剑芒闪过，下一刻，一口鲜血自厉宁口中喷涌而出，她有些狼狈地看着立在身前的大师姐。
“再来。”
耿烟彤表面平淡无波，实则内心已经惊涛骇浪，心里默默后悔刚才是不是没收住手把师妹当做平时遇到的杀客了。
厉宁摇摇晃晃站起身，脸上挂了彩却添了几分坚毅，她双手握剑，原地站好，闭上双眼轻轻念诀。
她慢慢升起，身上散发着昨日一样的绿光，耿烟彤眼中闪过惊喜。
终于等到了。
厉宁睁开眼，原本赭色的瞳孔变得流光溢彩，发出金光。她望着台上的耿烟彤，剑尖缓缓指向她。
“抓住她。”
青云剑在她手中瞬间化作数千道剑影，将耿烟彤包围住，大有不死不休之势。
耿烟彤挑挑眉。她本以为厉宁又要使出昨日那般招式，现在看来昨日倒是收敛了。
有意思。
她一个跃起，在向她飞来的剑雨中快速移动，借着力飞身到厉宁身边，速度之快几乎只留有残影。
“很厉害的招式，可惜”耿烟彤笑着夸赞她，无视她身上的防御，一只手贴在她的胸前。“该结束了。”
话落，她掌心微微发力，将厉宁重重从高空推下，随着“轰”地一声，赛台上掀起一片烟尘，中心被砸出一个大坑，坑中是脱力昏迷了的厉宁。
“本场，耿芷胜！”
耿烟彤没有理会裁决长老，径直走到厉宁身边，从随身携带的药瓶里倒出一粒丹药，喂进她的嘴里，又掐了一个治疗咒释放到她身上，做完这一切，才心虚地看向早在一旁等候的羿白和祝夭枝。
“昨晚怎么答应我的？收着力打啊，你让我在他面前颜面何存？”祝夭枝靠近耿烟彤，悄悄在她腰上拧了一把，微笑着低声道。
耿烟彤听出师尊话里的埋怨，她晃晃祝夭枝的手臂向她撒娇：“师尊，弟子知错了，而且弟子已经在寻找补救方法了。”
祝夭枝冷哼一声，抽出她手中的衣袖：“大庭广众下也不害臊，这次为师便不责罚你，下不为例。”
说完，掩住微烫的脸颊，匆匆离去了。
“师尊等等我。”耿烟彤追着祝夭枝离开，羿白也将厉宁转移回她的院子。
清理她脸上的血污时不知是不是触碰到了伤口，厉宁的眉头一直皱缩着，上药时眼皮抽动了几下，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怎么伤成这样……”羿白抹药的手放轻许多，眼神中不自觉染上一层心疼。“阿宁……”
颂锐从门外探出脑袋：“师尊，长老会来信……”
“滚出去。”羿白不耐烦道。
颂锐被吼地愣了一下，眼眶瞬间红了，像只无家可归的大狗，羿白被他这副模样整得愈发心烦，厉宁躺在床上剧烈咳嗽起来，羿白的注意力瞬间被床上的人吸引过去。轻柔的为她抚背顺气。大抵是丹药起了效，少女睁开眼，气色肉眼可见地红润起来，羿白紧张的心也慢慢放松下来。
“师尊，弟子能力有限，让师尊蒙羞了。”厉宁双手交叠在身前，手指紧紧攥着衣袖，不安道。
她的声音没了往日的活力充沛，脸上还带着病色，整个人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羿白强忍住内心的酸涩，温声哄道：“只管好好养伤便行，这次输了以后还会有，不急于争求名次。”
说着，眼神扫过在角落罚站的颂锐，眉心一皱：“你怎么还没走？”
颂锐连忙把信递给他：“凤阳长老给您的。”
羿白接过信封打开，信纸上只有寥寥几行字：“可塑之才，不可多得。”
随信送来的还有一枝金红色凤羽和一柄小锤。
羿白弯唇，将凤羽和小锤递给厉宁：“长老会给你的。”
厉宁当然看得出这两件信物的珍贵，接过道了谢。她刚恢复意识，身体虚弱得很，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
醒来时天光大亮，厉宁睁开眼清醒了一会，忽然急匆匆下床，意识到自己接下来没有比赛了，收拾东西的手又不自觉放下。
“师妹——”颂锐的声音由远处传来。“你怎么还在这儿啊，比赛马上开始了。”
“可是我不是输了吗？”厉宁有些不解。
“哎呀还有一个流程忘了？外门弟子战内门。我真想看看今年又是哪些不长眼的出来挨打……”
赛场上热闹非凡，人数增加了一倍，嘈杂的空气消减了几分比赛的伤痕。
颂锐带着厉宁一路走，一路打招呼，厉宁有些头疼，她敛了几分笑，防止自己晕过去。
今日众长老都混杂在人群当中，不再稳坐在那高台之上，羿白瘦削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一身玄色撒花缎面圆领袍更加衬托出尘的气质。
“师尊！”颂锐三两步走过来，厉宁原地扶了一下额头，听到颂锐叫她才走过去。
“不舒服吗？”羿白俯首问道。
厉宁摇摇头，心里清楚这股头痛并不是源于昨日的比赛，她仰起头，朝羿白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师尊不必担心我。”
羿白还想说什么，裁决长老已经飞身到赛台上，他轻咳几声：“今日，是本届宗门大比的最后一项比赛，外门弟子战内门。是否有弟子敢于主动请战的？”
外门弟子笑着互相推搡，却没有一人愿意上前。
“肃静！”裁决长老看着他们气不打一处来，他随手指了一个身边一个男子：“你来。”
男子指了指自己，不好意思道：“这不合适吧……”
身旁的女弟子推了他一把：“有何不合适的，打赢他们！”
男子被簇拥着走上赛台，他自信地笑笑，朝众人行了个礼，道：“鄙人何昀，外门剑修师综合考核第一。”
他眼神扫视台下，目光贪婪地在厉宁身上扫来扫去，目光相接，他喜不自胜：“我想挑战厉师妹。”
羿白上前想要拒绝，厉宁率先一步站出来：“好。”
羿白转头皱眉道：“你的伤尚未完全恢复，拒绝便好。”
厉宁回他一个笑，转头飞向高台，眼神决绝：“厉听双，迎战。”
“且慢。”
人群中传来声响，几位长老走出来。段泽古朝厉宁抛出一串白玉绕枝手串，其他长老也纷纷拿出自己的信物送给厉宁。每多一个，何清铭的脸色就白一分。印象中，这位师妹初来乍到，只有第一场自家师尊给的信物，三场打得马马虎虎，想来没有什么真本事。
可眼前这是怎么回事？
他咽了几口唾液，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握着剑的手不受控制地抖。
厉宁将信物收回储物戒指，转身便看到何清铭一脸呆滞的表情，微微一笑。
她感觉到自己身体亏损得厉害，几乎伤到了本源，但对付眼前这个外门弟子，绰绰有余。
她拿出剑，直直刺向何清铭。
何清铭还没反应过来，一剑就刺过来了，他赶忙躲开，还是被刺伤了肩膀。
“嘶……”何清铭倒吸一口凉气，想他平时在外门作威作福，当第一当习惯了，何时受过这种委屈，瞬间把一切顾虑抛之脑后，不顾一切冲上来乱刺一番。厉宁尽数躲开，还偷偷踩了他一脚。
台下有人发出嗤笑声，何清铭双目通红，整个人气到发抖。突然，他安静下来，厉宁敏锐地发现他从袖子里隐蔽地拿出一样东西，迅速地塞进嘴里，随后面对她，面色恢复如常。
厉宁只想快点结束比赛，然后回去休息，她将剑收回去，轻巧地在他腹上踹了一脚。
一粒黄色的药丸自他口中喷出，掉在赛台上，围观的人群凑上前：“安神丹，何哥你竟然还吃这个哈哈哈哈哈哈。”
“还叫什么何哥，何狗算了。”
“被小姑娘踩着打真是丢我们的脸。”
这些话一字不落地传入何清铭和厉宁的耳中，裁决长老想制止，被副宗主眼神示意后不再说话。
何清铭顾不上腹部的疼痛，指着嘲笑他的几人声音忍不住发颤：“我把你们当好兄弟，你们……”
那几人的嘲笑声更甚：“就你平时那我行我素的样子，我真不明白当初为什么要跟了你。”
一声细微的声响，何清铭表情僵在脸上，他僵硬地转过脸，看到一张绝美但布满寒霜的脸庞。
厉宁淡淡开口：“你妨碍我回去休息了。”
她把剑架在何清铭的脖颈处，冷淡开口的模样顿时让他噤声。
“本场，内门厉听双胜！”
何清铭面色苍白地被人抬下去，厉宁也在众人的欢呼雀跃声中走下台。
“表现不错。”羿白颔首，中规中矩地夸了一句。
“谢……”话未说完，羿白瞳孔微缩，看着刚还慢慢向他走近的少女就这么倒在他面前。
“阿宁！”场面顿时兵荒马乱，昏迷前最后一眼，是羿白紧张到泪水几乎滑落的画面。
她醒来是在一间陌生的屋子，周围萦绕着熟悉的香气，房中陈设却与她的大相径庭。
她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肋骨间传来刺骨的疼痛，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忍着疼痛下地，厉宁警惕地打量眼前的屋子。刚醒来还站不太稳，她只好一只手扶着墙面，忽然，墙面某处向内凹陷下去，身后，一道暗门缓缓出现在眼前。
这会不会是陷阱？她在心里想着，但一只脚已经踏进暗门内。
暗门后的陈设十分简单，一间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居室，正中央有一张桌子，墙上还挂着一幅画像。
可厉宁却感觉全身血液凝固了。
因为画像上的正是她。
球星星啊[猫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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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5 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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