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执意如此吗?”
“槿熙,这个孩子是我们唯一的倚靠。”
“那我呢?我也可以保护好母后的。”
“槿熙,你听我说……”
“若不是弟弟呢?”
“胡说!”皇后再次动了怒,她气得开始扶着床榻边的扶手咳嗽,“他一定是弟弟!”
“母后!”
皇后摆摆手,再次坐直身子:“我无碍。”
“我……”
“罢了,你回去吧,我乏了。”翠羽见皇后欲有躺下之势,赶忙走上前来扶着她躺下。
嗓子眼仿佛有块巨石堵着,她用力地滚动喉咙,却还是没能将这块疙瘩消除:“儿臣告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低沉的声音是最后的反抗。
“槿熙。”皇后喃喃自语地扭头凝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泪不知不觉之中从脸颊划过,“翠羽,你说,本宫肚子里的,会是个皇子吗?”
“一定是的。”翠羽见她落泪,也忍不住红了眼,“娘娘努力这么些年,一定是个健康强壮的小皇子。娘娘快别难过,此刻还有肚里的小皇子呢。”
“对,对。”皇后忽而从被褥中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安放在被上的翠羽的手,“你即刻将椒房殿上下所有伺候的人都仔细检查一遍,可不能再发生先前那样的过错,本宫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她抚摸着小腹,原先的欣喜逐渐转化成不安。
“奴婢这就去,娘娘莫要担心,您只管好好歇息,一会儿奴婢就叫青黛进来伺候,奴婢查完立马来回禀娘娘。”
皇后闻言总算是安了心,她打了个哈欠,松开翠羽的手,片刻便熟睡了过去。
雪下得很大,片片雪花宛如鹅毛般在空中飘舞,她冻得两手发凉,禁不住裹住斗篷,将两手都藏到斗篷里边。
“公主。”月见熟练地将手炉塞到她怀中,撑开伞替她挡住风雪。
“不必了。”她仰着头观赏着眼前落下的雪花,叹息道,“今日的雪这般好看,挡着倒可惜了。”
月见知她心中所念,却不知该如何安抚,只能收起伞,默默地跟在身边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关注她的需求。
“回府吧。”
扫帚刷刷地扫在雪上,格外好听。门前扫雪的侍从忍不住丢下手中的扫帚,手捧雪花玩了起来。
“大胆!公主府养你们做什么的?!连雪也扫不明白吗?”
“小的知罪!小的知罪!”两人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公主的车马不知何时已经停在门口。
“月见,罢了。”刘槿熙疲惫地摆摆手,扶着侍女递来的手臂缓步走下马车,“他们看着还是十余岁的孩童模样,这事便算了吧。”
“多谢公主!多谢公主!”两人劫后余生般猛地欢喜磕头。
才迈入厅堂,便见紫苏候在里边,桌上已经摆好热菜,只是侧边的小桌上还摆着一个三层大食盒。
紫苏备好碗筷,盛饭,夹菜。
她拿起金筷,目光依旧被小桌上的食盒吸引:“那是什么?”
“回公主,这是方才大理寺卿沈大人送来吃食,说是感谢公主这几日的相助,希望公主笑纳。”
“那怎么不呈上来?”
“廖女医今日恰巧出了门采买药材,此刻还没回来,这些东西还没验过,奴婢不敢呈上。”
“无碍,拿过来罢。”
紫苏转身提着食盒走了过来,月见见状走上前来帮她拿开上边的盖子,紫苏随后一层层将食盒中的菜肴端了上来。
瓷盘上还冒着热气,想来是才做好的。
葱烧鸡,红烧刀鱼,清炒油菜,百味韵羹,燕窝鸭子。
这些都是他做的?刘槿熙很是诧异,她本不对他抱有太大期待,没想到竟是如此色香味俱全。
她舀起一勺燕窝鸭子含入口中,鸭肉煮得正好,酱料和燕窝的味道完全融入鸭肉之中,燕窝是现煮的,丝滑细腻,真真人间美味!
没曾想他竟能比她这公主府的厨子还厉害!
紫苏见她胃口出奇的好,竟然把桌上这四样菜都一扫而空,赶忙吩咐人将这四样菜记下告以厨子。
月见走进主屋,只见她端坐在棋盘面前发呆,她轻轻地挥挥手,示意身后端着暖炉的侍从将暖炉摆好,又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去。
月见见刘槿熙依旧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到来,她蹑手蹑脚地打开南北各两扇靠墙边的小窗,将大门合上,这才走到刘槿熙身边跪坐在旁边的案上煮茶。
她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月见:“月见,替我把此物交给孙将军,一定要亲手送到。”
月见微愣,她很快接过信封藏入袖中,披上斗篷了出去。
不一会儿,紫苏便得令进屋伺候。
次日一早,沈淮之才上朝完回府准备换下朝服,却见刘槿熙毫不客气地坐在厅堂里喝着茶目视着他走进来。
他惊讶得快速环视四周确认是自己的府邸,停在雪地里几秒,这才回神走进厅堂:“微臣参见公主殿下。”
“美男子,你身着朝服怎么也这般俊美。”
沈淮之见她走到身边,下意识看向屋外的侍从与她分开几步,拱手道:“微臣这就去换下朝服!”说罢,他逃似的跑开了。
门外的曾青见状也偷笑地跟随着沈淮之往主屋的方向赶。
片刻之后,沈淮之换了身常服回到厅堂,他欲要行礼,却听见她命令道“坐”,他只好拱手入座。
“公主殿下前来寒舍所为何事?”
“案子怎么样了?”刘槿熙端起茶盏轻吹口气,红唇轻抿在杯口,杯口上随即留下了半个唇印。
“公主问这个做什么?”
“少来。”刘槿熙无语地瞪了他一眼,“别跟我来这套,让人厌烦。”
沈淮之无奈道:“好吧。”
“有新的线索了吗?”
“没有,我让人跟踪程大一直到现在依旧没有什么线索,他每日卖完菜就回屋用膳睡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对视上这双期待的目光,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道,“其余的街坊邻居与郭老五之间的恩怨还在一家一家排查,目前什么也没有发现。”
“这就怪了。”刘槿熙说着不禁喃喃自语起来,“怎么会什么也没找到?”
“你为何对此案这般感兴趣?”
也许,她就喜欢这种抽丝剥茧的感觉罢,就如围棋一般,每一步的权衡利弊深思熟虑,都为最后的对弈而打算。
刘槿熙并没有说实话,她捧着脸明灿灿地望着他:“因为你啊!”
沈淮之的脸很快又红透了:“屋里的炭火似乎是多了。”他喃喃自语着避开她的目光,只觉得那双深邃幽黑的眼睛仿佛能将他吸进去。
“程大的话可信吗?”
沈淮之点头,通红的脸颊很快又随着正事降温下来:“他的弟弟程怀确实死于溺水,且那街上的小商贩都能为郭老五那时与人争吵作证。”
“程怀的坟墓有去瞧过吗?”
“当然。”沈淮之白了她一眼,似是在不满她怀疑他的能力,“也并无异常。”
“大人,有人在街上与程大起了争执!”周回快步跑进屋内,却见刘槿熙与沈淮之对坐着,他不由得刹住脚步,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望着刘槿熙,片刻才缓过神来拱手作揖。
“为的何事?”
“似乎是程大不小心称重是称错了,那人认他是个黑商,便吵了起来。”
“走,去看看。”
沈淮之默默地看向刘槿熙,只见她也跟着站起身来笑嘻嘻地望着他。
两人不过一盏茶时间就赶到现场,只见那人指着角落的程大破口大骂,暴跳如雷,四周的人群见状纷纷也跟着指责他是黑心商贩。
程大一直静静地垂着脑袋含胸驼背站着,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那人骂的很难听,刘槿熙欲要上前阻止,却被身旁的沈淮之拦住,只见他摇摇头,拉着她隐在人群之中围观。
那人终于骂累了,他气喘吁吁地怒视着程大低垂的身影,叫骂道:“这份白菜就算是你赔给我的罢,你若是不愿我就去报官!”说罢那人便大摇大摆地抢过程大手中拿着的白菜离开了。
“这分明就是想要白嫖,这是污蔑,你为何阻止我?”
“情急之下才是人最真实的反应。”沈淮之的目光不曾离开程大身上,“你不是想要找破绽吗?”
人群很快都散了,多数是带着奚落和嘲笑。
“你看他那懦弱样,人家故意找事欺负他都不懂反抗。”
“就是啊,他就是个怪人。”
“难怪是个老光棍,谁家姑娘会看得上他这样的懦夫!”
“这,原来大家都知道真相。”
沈淮之长叹口气,抬脚朝着程大走去。
程大蹲在地上默默地收拾被那人踢翻的那篓白菜,他细心地拍去上边的泥土,重新整齐地摆入菜篓中。
忽而见地下出现两个人影,以为是买菜的客人,他抬起头,却见沈淮之和刘槿熙在直视着他。
程大下意识避开目光,继续收拾地上的白菜,等到白菜全部收拾完毕,他又重新坐回角落的矮凳,依旧是含胸驼背,低着头沉默不语。
刘槿熙忍不住道:“你方才为何不辩解?那人明明是想白嫖不付钱,即便是报官,你也不需要怕什么吧。”
“我不知道。”声音小得几乎要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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