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你还爱他吗？

沈鲜鲜被他目光中异样的情绪震住，也被自己自作多情的想法烫得耳热，气势弱了些许，“好吧，我上次是骂了你一顿，但是那时候正赶上我心情不好，你撞枪口上了，我平时不这样的。”

李逍握着酒杯的手轻轻颤了下，仰脸抿了口酒，不置可否。

“还有你的衣服，”沈鲜鲜想起那件被她扯坏的黑衬衫，顿了顿，“那件衣服我也不是故意要弄坏的，多少钱？要不我赔你一件？”

“不用了。”李逍眸中神色恢复如常，淡淡应了句便要转身离开。

沈鲜鲜双手挽在胸前，歪头看他，“真计较上了？因为有一点过节，见面直接装陌生人？”

“除了工作，我们两个之间能有什么要说的。”李逍垂目看她，“盛泽呢？你一个人来的？”

沈鲜鲜听到盛泽的名字讨了个没趣，“不知道。”

二人相对而立，不远处一个中年阿姨朝着沈鲜鲜走了过来，望见她，一脸慈爱，“鲜鲜？”

沈鲜鲜看过去，认出此人是她姑姑的一个老姐妹，当即也热络起来，“赵姨，您也在啊。”

“是啊，跟小敏一起来的。”赵姨说着，目光从沈鲜鲜身上移开，落到一旁的李逍身上，眼底闪过几许惊艳之意，“鲜鲜，这位……这位就是你老公吧？”

此言一出，沈鲜鲜当场吓一跳——好家伙呀好家伙，李逍素来看她不惯，被人这样误会心里指不定有多反感。

沈鲜鲜连连摆手，把这位高贵的前上司清清白白摘了出来，“不是不是。介绍一下，这位是李逍，我的前上司。”

李逍礼节性朝赵姨点了点头，耳际微微泛红，“您好。”

赵姨上下打量李逍，相貌、气度、谈吐……越看越满意，啧啧称赞道，“真是一表人才，有女朋友没有？”

“他没有。”沈鲜鲜想到什么，抿唇一乐，“很纯洁的一个人。”

赵姨眼睛亮了亮，连连点头，“真不错。”

片刻，赵姨在沈鲜鲜手上轻轻拍了下，“你们先在这里玩哈，我过去看看小敏。”

沈鲜鲜点点头，“好，您没事儿去家里玩，姑妈在家老念叨着您呢。”

赵姨离开后，李逍盯着她，突然发问：“你刚刚笑什么？”

沈鲜鲜闻言又是一乐，几分俏皮，几分戏谑，却是答非所问，冷不防道，“上回在浴室里吓到你我真的不好意思。算起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无论如何我不应该辱骂我的救命恩人，我诚心向你道歉。”

说罢，弯腰朝李逍鞠了一躬。

细长柔顺的发丝随着动作滑落，露出一截修长漂亮的脖颈。

白皙如玉的脖颈上，一抹红痕隐在发丝之间，若隐若现。像挑衅，又像招惹。

那一抹浅色的红痕倒映在李逍眼底，分外刺眼，原本强行平静下来的一颗心，重新不安分起来。

一种带着破坏欲的嫉妒心几乎要跳出来毁灭一切，压都压不住。

李逍比谁都知道这种情绪不应该。

他们是合法夫妻，做什么都是正常的。

他身体僵硬得不像话，移开目光，绕过她要走。

心里却莫名一股气，走过去两步，又退回来。

他在沈鲜鲜身前站定，垂目盯着她，忽而沉沉发问：“你还爱他吗？”

沈鲜鲜直起身，被这突兀的一句发问问懵，“啊？”

李逍看着她，那双一贯淡然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直白露出几分痛苦挣扎：“如果你还爱他，就不要四处撩拨，如果不爱了，……劝你们尽早做打算。”

沈鲜鲜跟他对视，被他眼睛里的情绪感染，声音也跟着柔和了几分，却仍是不解：“我又撩拨谁了？”

李逍喉结微动，沈鲜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竟从那双眼睛里瞧出一缕幽怨。然未待她看得分明，李逍已移开视线，转了身。

李逍要走，方才离开的赵姨去而复返，身边还跟着一位年轻高挑的漂亮女郎，正正跟李逍面对面撞个正着。

李逍步子顿住，礼节性朝二人点头示意，便见赵姨将身侧的女孩往前推了推，笑道，“这是我女儿小敏，你们年轻人认识一下。”

哦，原来是看上李逍了，想让李逍给她当女婿。

沈鲜鲜暗自发笑，望向李逍的目光透出些幸灾乐祸。

然下一瞬，腕上一紧，沈鲜鲜被李逍往前拉了一把，李逍朝那二人点了点头，将沈鲜鲜推了出去，歉然道，“不好意思阿姨，我这边还有点事，先走一步，让鲜鲜陪您。”

说罢，阔步离开了现场，背影挺拔。

沈鲜鲜被推出来当烟雾弹，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身侧的小敏却是盯着李逍的背影出神，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片刻，女孩伸手轻轻捏了沈鲜鲜胳膊一下，讨好的语气，“可以把他微信推给我吗？”

沈鲜鲜正要答应，手机都拿起来了，突然想起来她跟李逍自始至终连微信都没加过。

是的，同处一家公司，上下级若干月，他们连微信也没有。

确切来说——

她申请过，不止一次。

他没给通过，每一次。

女孩见她发呆，“怎么了？”

沈鲜鲜顿了下，如实道：“……对不起，我也没有。”

女孩将信将疑，“真的假的？”

沈鲜鲜点头，表情不能再确定：“真的。”

“他不是你前上司吗？那你们平时是怎么沟通的？”女孩问。

“我们用钉钉。”沈鲜鲜说。

“……”

沈鲜鲜说着点开钉钉，“哦，现在钉钉也不行了，我离职后他就把我踢了。”

“……”

……

隔日，沈鲜鲜正逛街，手机震了下，跳出来一条消息，陆斐然发来的：【你离职了？】

沈鲜鲜叹了口气：【是啊，我失业了。】

陆斐然：【这么突然？我请你吃个饭吧。】

沈鲜鲜笑笑：【可以啊，给我饯别。】

陆斐然：【有想吃的吗？公司附近那家烤肉怎么样？】

沈鲜鲜：【可以。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吧，我正好在外面。】

陆斐然随即发来一个比着OK的表情包，表示没问题。

沈鲜鲜逛完街去咖啡店喝了杯咖啡，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直接打车去了光唯附近那家烤肉店。

沈鲜鲜到店里的时候，陆斐然已经找好了位子，在座位上等她。

两个人面对面坐下，氛围轻松随意，一顿闲聊。

不疼不痒正聊着天，陆斐然看着她，突然冷不丁道：“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沈鲜鲜愣了下，摇摇头，“没有啊。”

想了想，补充道，“但是我结婚了。”

陆斐然一阵猛咳，差点被呛到，“什……什么？”

“你不是在追我吗！”陆斐然一顿左顾右看，声音低了些，“什么情况，不会正吃着饭有人过来捉奸吧？我清清白白一男大学生，你可不要给我扣这帽子。”

沈鲜鲜：“……”

“我们的情况有点复杂。”沈鲜鲜说，“你安心吃饭，倒不会有人来捉你。”

陆斐然盯着她，“这就是传闻中的各玩各的？”

沈鲜鲜失笑，“吃你的饭吧，小小年纪懂得不少。”

陆斐然挑了挑眉，突然一句感叹：“真是太可惜了。”

“可惜什么？”沈鲜鲜问。

“我本来都做好准备找个机会被你追上了。”陆斐然半真半假道。

“谢谢啊，不用了。”沈鲜鲜很礼貌。

“啧啧，”陆斐然摇摇头，“就知道你这种漂亮姐姐不靠谱，三分钟热度。”

沈鲜鲜笑笑，“很惋惜？”

“惋惜啊，”陆斐然有点好奇，“我是为什么被你放生了？我不像你初恋了？”

“像。”

时至今日，沈鲜鲜仍不想否认这一点。

然她看着他，顿了顿，坦然道：“你跟他是一个赛道的，但在我这里，他是这个赛道不可战胜的天花板。所以，在这里赛道里，我无论再遇到一个怎样惊才绝艳的人，都会觉得差点意思。”

陆斐然没生气，只是道，“那我来预言一下，下一个能真正让你动情的，大概率会是一个跟你初恋完全不同的人。”

沈鲜鲜不置可否，“也许吧。”

这一页很快无比平和地翻了过去，比起那些风花雪月儿女情长的事，两个人一起说公司坏话的时候显然更能为对方提供情绪价值。

陆斐然跟她吐槽公司里的奇葩同事，沈鲜鲜则一脸幽怨地感叹苍天不公，为自己抱不平。

那份儿本以为已经过去的委屈不忿，混杂着烤肉味这么一渲染一发酵，重新清晰起来，沈鲜鲜有点后悔，觉得当时没狠狠心给李逍多找点麻烦实在是有些对不起自己。

沈鲜鲜正幽怨，陆斐然迟疑片刻，突然道：“你是不是觉得李总对你有点怪怪的？”

“哈，果然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连你都看出来了他不待见我！”沈鲜鲜像找到了知己，“我跟他磁场不合，他见我第一面就不喜欢我。”

陆斐然盯着她，眼角忽而带出些莫名笑意，“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沈鲜鲜眼神闪烁，因为他一直觉得她要给他好兄弟戴绿帽子呗。

不过还是有点奇怪，算起来，李逍是见她第一面就那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当时她分明什么都还没做……

这因果关系也不成立啊？

沈鲜鲜失神间，便见陆斐然笑了下，“反正你也离职了，让你死也死得明白点。”

沈鲜鲜一脸茫然，“什么？”

“你记不记得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酒吧那次……”

“记得啊，跟李逍有关系？”

陆斐然笑意更深，“那你记不记得咱俩拉拉扯扯的时候，你撞过一个路过的男人，你当时那妆化的跟刷了二斤腻子似的，当时就在人衬衫上蹭了一大块，你迷迷糊糊的没印象，那人其实是……李总。”

话音落，沈鲜鲜彻底安静下来。

短暂惊愕之后，沈鲜鲜瞬间想明白了一切。

她前一天在酒吧买醉，跟男侍应生拉拉扯扯，还撞了他，结果第二天阴差阳错被盛泽喊出来见他们，却是一副装乖的面孔。难怪，难怪他见到她会是那副表情……

沈鲜鲜豁然开朗，暗叹终于找到了根源所在。

沈鲜鲜看向陆斐然，“你怎么不等我死了再告诉我？”

陆斐然一乐，“我是怕你尴尬啊姐姐，加上李总见到我没提那天的事儿，见到你也没提，我以为他没放在心上……”

“算了，已经不重要了。”沈鲜鲜道，“随他怎么看我，反正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沈鲜鲜和陆斐然从烤肉店出来，站在路边吹了吹风，陆斐然骑车离开，沈鲜鲜站在路边打车。

打完车，斜靠在一个路灯下发呆，一辆黑色SUV慢悠悠停到了她身侧。沈鲜鲜抬眸看过去，却不是她等的那辆。

车窗开着，里面露出一张并不陌生的脸。

沈鲜鲜望见那张清冷俊俏的脸，一时间心情复杂，她跟李逍难道很有缘么？为什么这都能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