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不然就是他出现了幻觉。
时遥躺在床上,盯着一会儿一闪一会儿一闪的天窗,等了一会儿,没听到雷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声速和光速差太多。
有点头疼。
他一般就两种情况下会犯偏头疼的毛病,要么是夏天,要么是雨天。
但偏偏一到夏天就总下雨。
明天是返校日,他还必须得去。
时遥挣扎着起来就着水咽了止痛片,又躺在了床上,决定闭眼酝酿睡意,第一天跟新班级的同学见面就挂两个黑眼圈不太好看。
他翻了个身,抱住了枕头。
早上时遥是被闹钟叫起来的,这一夜睡的非常安稳,他甚至还多赖了五分钟床。
返校日没有特殊规定穿校服,时遥随手从衣柜里选了两件衣服出来,然后把书包收拾干净,只往里面塞了个黑色的笔袋。
学校离他家很远,坐公交路上还需要换乘一次。
因为赖床的那五分钟,他撑着伞走的很匆忙,在站台上撞到了一个人。
“不好意思。”他立马把自己的伞往旁边让了让。
“借过。”
时遥闻声抬头,突然鼻子酸了一下,他愣了愣,低头使劲眨了眨眼。
好奇怪。
明明不认识他。
男生在旁边站定,低头刷着手机,时遥没忍住在他身上多看了几眼。
他身上穿着长袖长裤,是一片黑色,就连背上背着的书包和伞都是黑色的,唯一不是全黑的手机壳上面用黑色的字写了一行话。
时遥稍微有点近视,看不太清那个透明底的手机壳上写的是什么字。
于是他收回了目光。
这大概也是一个赶去返校的学生?
时遥自己也不太习惯盯着别人看,干脆打开手机刷了刷年级群。
他们学校不太好进,所以年级人很少,满打满算也就不到四百人。
群里大概有好多潜水的小号,人数比四百多一点。
分班的公示也是今天出,群里基本都在紧张地祈祷自己进一班或者不跟谁谁谁在同一个班,聊的倒是热火朝天。
时遥坐在公交最后面一排的位置上,看着前面那个被他撞到的男生朝着这排座位走来。
这么巧?
时遥下意识地往里坐了坐,给这位看上去跟□□大哥的穿搭很像的人让开了位置。
□□大哥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时遥盯着这人的五官看了好一会儿,决定给他换个称呼。
好吧,大帅。
他旁边坐着的那位大帅从上了车以后就没再看过手机,时遥也没机会再看一眼他那个手机壳上到底写了什么与众不同的东西。
快到站的时候,时遥站了起来,准备往外走,大帅却先他一步跨到了中间。
时遥抬头看了看他。
大帅估计是在让他先走和自己先走中间犹豫了一下,然后自己抬了腿。
时遥跟在他身后,走到了车门旁边。
……缘分这个东西吧,很奇妙。
比如他们两个在同一站下车。
时遥下了车,站在站牌旁边等车。
等他快到站了,第四次给大帅让开位置,让他先走的时候,时遥终于没忍住,叫住了他:“你是不是跟踪我?”
大帅转头看他。
“我还以为是你在跟踪我。”
时遥跟着大帅走到了他们校门口的时候,他觉得缘分这个东西真是他妈的奇妙。
然后大帅大概是对着手机里的地图绕来绕去,他们学校又挺大,多绕了得有地球半径那么长的距离,才绕到了他们年级分班的表格前。
时遥叹了口气。
缘分真是太他妈奇妙了。
大帅只在一班的人名里扫了一遍,也没管身后一直跟着他的时遥,径直走了。
时遥抬头看了一眼表格。
他非常正好地卡在了一班的最后一名。
时间还早,他不着急去班里,在再熟不过的校园里转了两圈,然后又在小卖部门口捡到了大帅。
时遥:“……”
大帅沉默了一会儿。
“你们这个学校是按人的脑回路建的吗。”
“不是,”时遥随手拿了瓶冰的矿泉水,放在了柜台上,扫码付钱,“你是转学来的?”
大帅也拿了瓶冰水,没说话,可能是不想理他。
店里的收款提示音很突兀地响了。
“支付宝到账,二十二元。”
小卖部老板看了他一眼,有点摸不着头脑:“那瓶水两块钱。”
时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机上的付款凭证。
多输了一个2进去。
“不用找了,”时遥拎起柜台上的矿泉水,伸手拍了拍大帅的肩膀,“当我请他喝了。”
大帅没动,也没说话,时遥拿着自己的水走出了小卖部。
外面还在下雨,有些闷热。
时遥拧开矿泉水的盖子,灌了一口冰水,然后往高二教学楼的方向走。
学校分了初中部和高中部,但都在同一个校园里,一个年级一栋楼,初中部在西边,两栋宿舍楼在最南边,挨着围墙。
他们学校没什么人住校,基本都是走读。
住校的也基本都是实验班的,为了努力学习所以申请宿舍的那种。
虽然时遥一直不太理解努力学习跟宿舍能有什么联系。
一班在三层,上楼的时候他还顺便找了找大帅的身影,没见到。
……可能他在这个长得像按照脑回路建的校园里迷路了吧。
“哥!”狄阔看到他,立马抱着书包站起来,自觉地把最后排角落的位置让出来,坐到了前面一排。
时遥把书包放在了最后排的桌子上。
班里的男生全去拿新书了,狄阔可能是来的比较晚,一直坐在座位上等他。
他们学校每个年级一个学期根据成绩换一次班,所以一个年级里都是熟人,女生都聚在一起聊天,时遥不想在女生堆子里待着,干脆也拉着狄阔拿新书去了。
但是新书拿的不太顺利,他们班男生已经把书全搬完了。
时遥跟狄阔过去的时候,负责的老师告诉他们说他们班里所有的书全被刚才来的男生们风卷残云一样卷跑了,还顺便把狄阔留了下来,让他帮忙给年级组的老师带个话。
时遥没具体听狄阔要带什么话,反正跟他没关系,干脆自己走了。
狄阔很快追了出来,用仇恨的眼神看着他,可能是在无声地骂他不够兄弟。
时遥笑了笑,跟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然后往回班的方向走。
上了楼梯间,他又撞到个人。
时遥看着眼前杵着的大帅,觉得大帅现在从世界里任何一个地方蹦出来,站在他面前,他心里都不会有什么波澜了。
看来这个校园长得还是不太像脑回路。
“哪个班的,”时遥问他,打算带他过去,省的拐个弯儿又碰上,“我带你过去。”
大帅没回答他的话,从兜子里摸出来一张二十块的纸币,用两根手指夹着递给他:“小卖部老板让我给你。”
时遥看了他一会儿,没伸手。
大帅自顾自地把纸币小心翼翼地放进了他的裤兜里,在这个过程里甚至连他的衣服都没碰到。
“那不是应该给十八块钱吗,”时遥说,“两瓶呢。”
“我自己付了,”大帅晃了晃手里的水瓶子,“还有,一班。”
时遥嘴角抽了抽。
大帅现在告诉他他住自己家旁边那户,他都不会有一点惊讶了,真的。
进了班里,狄阔还没回来,其他男生倒是都回来了,讲台和讲桌上都堆满了新的课本和练习册,有些放着书的纸箱子还没拆开。
老师还没进班,班里也没有特别乱,但是楼道里传来的别的班的声音很吵。
走到最后一排,时遥下意识地让大帅先过。
他怀疑这是跟大帅一起坐公交的后遗症。
大帅竟然还真的坐下了。
他坐在了时遥本来坐的那个角落里,然后还伸手把桌子上他的书包推到了旁边的位置上,自己把书包放在了桌面上。
时遥觉得他和大帅之间至少有一个人有病。
等他又下意识地坐在了大帅旁边的位置上,他觉得有病的那个大概率是他自己。
他忍了忍要骂人的冲动,往后挪了挪椅子,伸展了腿。
“都同桌了,不介绍一下你自己?”时遥弯着食指敲了敲他的桌面,“我叫时遥,遥远的遥。”
“温槿。”他说。
没两秒,他又补了一句:“木槿的槿,不是王字旁那个。”
时遥愣了一会儿,张了张嘴,没说出来话。
他忽然感觉到,自己似乎并不希望他的“槿”是木字旁的槿。
可是为什么呢,好像不记得了。
他伸手拍了拍他同桌。
“我们以前真的不认识?”时遥看向他。
“不知道,”温槿在他脸上打量了一番,得出结论,“应该不认识吧。”
“那我真的对你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时遥想了一会儿,“比如说喜欢你之类的。”
温槿似乎觉得他是个神经病。
“行,那我就当我对你一见钟情,”时遥的语气十分坚定,“让追么?”
温槿:“什么?”
“你。”时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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