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在城郊半山别墅有一个企业家晚宴,陈褛受邀出席。
到的时候有些晚,宾客已然齐聚,白色法式别墅前的草坪上乐队在演奏,穿着量身定制西装的商界名流举着香槟往来穿梭,股票债券的话题轻巧穿插在昂贵香氛的间隙,一路走过去有几个人认出了他,他只是点头致意,或礼貌地回应几句。
陈褛至今依然不习惯这样的场合。
他好像不小心闯入灯红酒绿的外来客,有着格格不入的冷静和疏离。
绕过喷泉池,蒙着白色餐布的鸡尾酒桌旁,所有人围绕的中心,梁寄鸿穿着蓝血品牌的高定西装,托着一只剔透的高脚杯,正在侃侃而谈。
潮信现在是一块肥肉,谁都想要分一杯羹,连他都有人关注,何况是梁寄鸿。
更加让人瞩目的是,他右手臂弯挽着一只戴着钻石手链的修长胳膊,穿着银色礼服身材玲珑的美女站在他身侧,波浪长发掩映着一张明艳动人的脸。
“啊,竟然是樊优!”
旁边的助理文聪脱口而出,眼里的艳羡掩盖不住。
樊优是聂明焰的表侄女,还不到三十岁,父母都是卓越的企业家,她从高中就在国外读书,世界顶尖名牌大学毕业,之前在国外一家知名互联网公司担任技术主管,最近刚刚回国,因为优秀和美貌上过好几次杂志,是圈子里的女神级别人物。
陈褛停住了脚步。
梁寄鸿看到他时皱了下眉,招手叫人过去,替陈褛把白色西装下卷起的黑衬衫领子翻出来:“小时候穿校服就歪歪扭扭,怎么长大了还这样。”
见陈褛的目光落在他的女伴身上,梁寄鸿做了一个手势:“这是我为潮信聘请的新任技术总监,周一就去公司报道。”
“萧总监在公司三年没有出过大错,你这样未免草率。”陈褛道。
“我给了他丰厚的离职补偿,他也同意了。”梁寄鸿的语气暗含不耐,“我是公司总裁,不需要你来教我怎样对待下属。”
樊优落落大方向他伸出手:“你好陈总,久仰大名,从今以后您就是我的上司,还请多多指教。”
“不需要。他不是你的上司。”
梁寄鸿看着陈褛:“我计划把除了雪孩子之外的其他项目剥离出来单独成立一个技术部门,由樊优主管,直接对我负责。”
这话一出四周各个纳罕,新来的总监分走技术部门大半的项目,明摆着是要架空首席技术官的意思,看来潮信两位创始人不睦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自从潮信展露头角,想要挖陈褛的人不计其数,许多当时比潮信更大的公司都频频伸出橄榄枝,甚至某次酒局上半开玩笑式地问到了梁寄鸿脸上,当时梁寄鸿只是一笑,向陈褛一指:“你们大可以随便出价,看他会不会答应。”
所有刺探的目光里,陈褛淡淡道:“感谢大家厚爱,鄙人才疏学浅,诸位还是另请高明吧。”
这样的回绝多了,后来所有人都默认陈褛不会离开潮信,没想到如今梁寄鸿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一代新人换旧人,这位忠心耿耿的二把手,竟然也有失宠的一天。
陈褛看向梁寄鸿,两相对视心下一时了然。
这是来自梁寄鸿的警告和报复。
他要让自己知道,无论何时他都是潮信的总裁,他的意志不可违抗,违者必付代价。
陈褛面无表情,顾及女士体面,还是浅握了一下樊优的手:“你好,互相指教。”
樊优看向身边英俊的男人,修长的手抚过梁寄鸿的小臂,宝石红的唇膏绽放出华彩:“为了报答梁总的知遇之恩,我一定会为潮信尽心尽力的。”
“有没有人觉得,梁总和樊大美人站在一起,真是十分般配!”
不知是谁率先发现这个事实嚷了出来,引起阵阵附和。
“是啊,是啊,樊小姐和梁总真是一对璧人。”
“我看梁总要抓紧,等到潮信上市,岂不是事业爱情双丰收!”
梁寄鸿没有否认,只是风度翩翩地和樊优共同举杯,起哄声越来越大,陈褛的存在自然被忽视,肩膀上忽然搭上一只手,回过头,竟然是聂明焰。
聂明焰出身老牌金融家庭,人到中年身上依旧有着金钱熏陶出的得体风度,每一条皱纹似乎都被精心保养过。
“陈褛,你不会赢的。”
此时面对陈褛的他斩钉截铁,仿佛已经看到他的未来:“你不满我一心想要推高股价忽视技术创新,但这个一个公司发展的必经之路,寄鸿已经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企业家,潮信也早就不是两个大学生过家家的创业游戏,而你还在用这种幼稚的理想主义拖他的后腿,你觉得自己还适合留在潮信吗?”
陈褛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忽然问:“介意我抽烟吗?”
聂明焰举着香槟的手抬了一下:“我是不抽烟的,所以我希望……”
“哦。”
陈褛当着他的面,打燃了火机,稳稳地替自己点上一根烟。
聂明焰:……
陈褛呼出一口烟雾,乐队的风琴手换了曲调,他没有分给聂明焰一个眼神,只是看着远处月光下的湖泊:“那聂总有没有想过,潮信想要上市,不一定要靠熔岩资本,想来分一杯羹的投资公司,也不止你们一家。”
聂明焰愣了,他没有想到陈褛会说这样的话。
之前和梁寄鸿谈投资的时候这位首席技术官都在旁边,印象中这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他默认这是个只懂技术不懂资本操作的书呆子,稍微用些手段就可以踢出局,可是眼前的陈褛好像和他之前看到的不太一样,聂明焰甚至觉得,他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陈褛呼出一口烟雾:“我是潮信的创始人,会为潮信未来的发展掌舵,你不过是万千投资人之一,潮信不是非要你的钱不可。”
面对这样明显的威胁,聂明焰笑了:“陈褛,你该心知肚明,这一切的重点在于,寄鸿是和我站在一起的,你们早就不是一路人了,或者说,你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所以我说,你一定会输。”
拿烟的手抖了一下,陈褛露出一个讽刺的笑,他们走了十六年,现在被一个外人说不是一路人。
他直起身,因为一米八的身高有些俯视的意思:“我可以输,但不会输给你,你也许会赢,但绝不会赢到最后。”
“不信,我们可以走着看。”
回到家后,陈褛先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听见楼下大门响动,梁寄鸿竟然回来了。
他单手撑着扶手,食指揉着太阳穴,显然是被灌多了。
目光落在睡袍下陈褛白得发光的小腿上,梁寄鸿喉结滚动一下,解开两颗扣子,说:“过来。”
两人一个楼上,一个楼下,沉默地对峙,梁寄鸿声音疲倦沙哑:“不要再让我重复第二次。”
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梁寄鸿的低垂的视线里出现一只洁白**的脚。
“樊优。”
陈褛的脑子里装得下无数复杂的代码,生活里却是个懒得绕弯子的人,常常直接到让人费解,就像此刻他问梁寄鸿:“你会和她在一起吗?”
梁寄鸿嗤笑一声:“陈褛,你别告诉我你在吃醋。”
“你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吃我的醋?”
陈褛身体一僵。
的确,哪怕上了这么多次床,梁寄鸿从来没有确定他们是什么关系,更枉论对外公开。
看着陈褛有些苍白的脸,梁寄鸿心中涌起一股快意,垂眼懒声道:“给我用嘴。”
陈褛的膝盖刚碰在柔软的地毯上,就被梁寄鸿拨开额头碎发,强迫地仰起脸。
其实他比樊优更好看,梁寄鸿没来由地想。
比起大都市里男男女女都精心琢磨的外貌,陈褛这种天然去雕饰却标致到了极点的脸是最令人羡慕的类型。
此时看着这张脸,梁寄鸿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无名火,粗暴地把他的头按了下去。
陈褛没有打算反抗,任凭梁寄鸿的味道充斥口腔。
梁寄鸿心里有火,自然横冲直撞,完全不顾虑陈褛满脸的眼泪。
完事了,他扣住陈褛的下巴,盯着他的喉结滑动,之后抽出纸巾替陈褛擦嘴角。
“协议的事,想好了?”
陈褛停顿一下,点了点头。
梁寄鸿脸上终于浮起一丝笑:“乖一点,那么多股份都是你的,等到公司上市,你就是别人最羡慕的年轻有为的成功人士,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梁寄鸿的火还没散,把陈褛抱在臂弯里上楼,两分钟后,陈褛的脸陷进枕头里,在窒息之前,头发被人从后面粗暴地抓起,梁寄鸿带着酒气的嘴唇凑了上来。
这么多年一直是这样,梁寄鸿要,他便随时随地摆出各种姿势供他进入。
梁寄鸿从不喜欢用措施,陈褛每次都要清洗好久,还是时不时要发烧。
但他病态地对这个习惯感到满足,陈褛从未拥有过什么东西,他渴望被梁寄鸿占有。
陈褛从未否认过一个事实,一个他和梁寄鸿都心知肚明的事实,他需要梁寄鸿,一直都很需要。
但梁寄鸿也许不再需要他了。
八点钟,身侧的梁寄鸿发泄过一通还在熟睡,陈褛从床上爬起来冲了个澡,披上睡袍踩着拖鞋走到二楼的客厅,拨通了通讯录里存了许久的电话。
青峰资本的总裁谢珉。
早晨的空气里,陈褛的声音沙哑,他说:“我们找时间见一面吧。”
“你上次的提议,我已经考虑好了。”
陈褛不语,只是一味反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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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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