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要了两杯酒,就着不咸不淡地话题,喝到快见底,迎来了最美好的微醺状态。
太阳完全落山了,酒吧外面亮起了路灯,街上还是很热闹,女人的笑声、歌声、琴声,融进霓虹的夜里。相比之下,酒吧里反倒显得冷清了。
正当她打算推进时,他忽然放下酒杯说:“感谢你的酒,我要走了。”
他只喝了一杯。虽然她有意再灌他两杯,但被拒绝了。
见他要走,她也站起身,结果一不小心打翻了杯子,里面的酒撒了出来。
她穿的是一件晕染五彩大花的度假风吊带连衣裙,外罩鹅黄色防晒小衫。酒水打湿了小衫,她顺势脱了下来,然后自然地仰起头,温婉地朝他笑。
“我也要走了。”
光裸的肩膀和手臂,总该挑起他一丝丝**吧。她盯着他眼睛,试图从中发现不一样的神色。
可他仍然无动于衷,十分正经地看着她的脸,眼光都没有斜一下。让她的小心机,好像一个笑话。
真是难搞啊!
他们并肩走到酒吧门口,结了账。
踏出门前,他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接起来说了几句话,英语,似乎是工作上的事,很快就挂断了。
走到熙攘的大街上,她忽然说:“可不可以,麻烦你送我去酒店?”
他停下脚看着她,等一个理由。
或是借口。
她有点脸热,低头说:“我喝了点酒,虽然没醉,但在异国街头,一个人还是有点害怕。如果你没有要紧的事,不如一起散散酒。不会太远,我记得,这附近就有一个酒店。”
一直没听见他的声音。
在她忍不住抬眼看过去时,他说:“Lola小姐似乎,很不怕麻烦我。”
这下她是真的脸红了。
在过去的很多段恋爱里,她几乎都是被追求者,印象里只有一任是她先注意到对方,主动释放了信号,然后很快就在一起了,像今天这种明确地搭讪、耍心机,还从来没有过。
勾搭人勾搭到这份上,得亏是在遥远的异国他乡。反正分开后这辈子没机会再见,无论她怎么发疯,都不会有人知道。
只可惜,被勾搭的人防守意识太强,并不太上道。
就在她打算放弃时,又听他淡淡地说了一句:“走吧。”
她有点惊讶,愣了两秒才小声说:“谢谢。”
往酒店去的路上,她除了在领路时说,往这边拐,往那边拐,没有再主动聊天。
刚才被他奚落了一句,倒不是不能承受,反正她脸皮厚,一向是结果导向的,只是突然有一点羞愧。
她借着失恋的名义,不怀好意地接近,鬼话连篇地骗他领路,又让他陪自己耗了一个晚上,虽然看上去他没什么损失,但这样子对待一个不知情的、对她释放善意的人,多少有点不道德。
一段美好的风月故事,应该用更磊落的笔法去书写。
她在心里狠狠地鄙视自己,低垂着头,不肯再看他,冷不丁听见一声:“看路。”
猛然抬头,差点撞上一个凸出的铁窗户。
“谢谢。”
她躲过障碍物,偏头看过去,恰好对上他的眼神,于是赶紧躲开了。
有点不好意思看他了。
接下来的路程,他一直很绅士地走在道路外侧,目不斜视,和她保持着礼貌的社交距离。
但他腿长,步子迈得大,她一直跟得有点吃力,距离酒店还有一半路程时,感觉……他好像慢了下来。
是为了迁就她吗?
他们并肩而行,期间又不经意对视了两眼。她默默地想,这样斯文又好看的男人,真的好不想放过他!
很快走到一家叫Colon Hotel的酒店。直到办完了入住,她还没解开内心的纠结:到底要怎么收拾这一场风月?
他站在酒店大堂里,等着和她告别。
她拿上房卡,慢吞吞走到他面前,盯着他漆黑的眼睛,快速说:“你要上去,坐一会儿吗?”
快刀斩乱麻吧。
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把选择权交给他。她不会再耍手段就是了,他一个成年人,又不傻,如果不想,谁也拦不住他。
果然他说:“不了。再见。”
冷冰冰的四个字,他说完略一颔首,转身就走。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听见他拒绝还是有点失望。
“等等……”
她盯着走到玻璃门边的背影,忽然叫停,然后快步跑过去:“其实我今天……是有意接近你的。”
主动坦白,是突然决定的。
他的拒绝像一个休止符,如果任由乐章戛然而止在此处,她会觉得今晚像一首不流畅的、嘲哳的歌,以后想起来,大概不能释怀。然而坦白后有什么后果,她还没顾上细想。
也许他会很愤怒,指责她浪费他的时间,那也是她应得的。
她站得笔直,准备承受怒火。
他缓缓转过身来,盯着她,神情似乎没有很惊讶,只是瞳色更黑了,像风暴来临前的天色,沉得让人透不过气。就在她承受不住,羞愧地低下头时,他说:“还有吗?”
她一愣,知道他有所察觉,索性闭了闭眼,小声而快速地说:“我确实和男朋友分手了,但不是初恋男友,也没有三年。”
虽然还有别的谎话,但她实在没勇气再坦白了,就先坦白最大的这两个吧。
“对不起。你可以向我表达愤怒了。”
空气静默良久,今晚喝下去的酒,好像在此时突然蒸发上涌了,她脑子有点晕,身体却拢在一团寒凉的雾气里,忍不住抬手,抚了抚光裸的手臂。
忽然听见一声轻哂,等她抬起头时,他的脸上又恢复了不动声色的漠然。
“Lola小姐,行李箱丢在哪里了?”
她错愕一瞬,挤出一句:“……酒店房间。”
“巴塞罗那有‘玛丽莲.卡瓦起泡酒’吗?”
“……没有。”几乎是气声的两个字。
对不起。
“很好。”他微微挑眉,连连点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再见。”接着干脆利落地转身,推开了酒店大门。
她透过玻璃,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步伐还是那么沉稳而笃定,大概彻底不想再跟她说一句话了。
反正也没机会了。
她站在原地呆了一会儿,深吸口气,走回酒店前台。本来想问,能不能退掉刚定的房间,但她此刻感觉很疲惫,完全没力气回到团队下榻的酒店。
算了,反正来都来了。她拿着房卡,进电梯,上楼,去了405房间。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恢复了些力气,打开微信,看见项目群里在分享照片。团队的小伙伴看上去玩得很开心,这会儿正在酒吧喝酒,艾特她问要不要来。
得了吧,她今晚喝了三杯鸡尾酒,已经有点上头了。
“不去了,你们好好玩,别喝太多,明天醉得爬不起来误了飞机,我会鲨人。”
她回复了一句,就退出微信,起身逛起酒店房间。
这是一个标准的大床房,透过露台上的窗,能看到不远处的教堂。
浴室也挺宽敞的,还配备了浴缸……完了,她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都不在这。
想了想,她决定去楼下找家便利商店买点应急,反正回去是不会回去的,这么贵的酒店,钱不能白花,而且她此刻也需要脱离工作氛围,一个人安静地待着。
便利店在离酒店不远的地方,要直行经过一个大路口,她按照导航指示,走到目的地,买了洗漱用品,还有一次性内衣,走到柜台结账时,猛地顿住了脚。
贺章进来了……她震惊地盯着他:“你怎么在这?”
他没有理会,径直走进店里,从货架上拿了和她几乎一样的东西。
洗漱用品、一次性内衣……还有安全套。
“……”
收银员是个中国女孩,边扫码边问:“一起吗?”
他“嗯”了一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皮夹。
走出便利店时,皮一夏还在恍惚。
他怎么会回来呢?是来找她的吧?看见她出了酒店,所以一路跟过来的?只有这个解释了……可是既然回来了,总该说些什么吧,但他一句话不说,拎着一堆东西,走得目不斜视,
她想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有点尴尬,也有点紧张,于是也不再看他,走得跟他一样目不斜视。
两人像不认识一样,沉默地并肩,走进酒店大堂,进了电梯,他说:“房号。”
“哦。”她刷了房卡,“405。”
从电梯里出来,又沉默地并肩,走到房门口,他说:“你现在还可以反悔。”
磁条的滋啦声里,她停顿了一秒说:“你随时可以反悔。”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同时转开。她打开房门,他跟了进来。
刚刚还觉得这房间很宽敞,现在却又感觉有点逼仄,不过是多了一个人,竟觉得转不开身了。
两人站在玄关尽头,眼前是一张大床。她听见身后的人说:“你先洗。”
“哦。”
她转身,与他正面相对,挨得很近,喉咙忽然有点紧,僵着身子往左边挪了一脚。谁知他正好往右挪,两人跟跳交谊舞一样,换了个位置,继续面对面。
四目相对,她迅速移开了视线。
他站着没动,她往右挪回一脚,擦着他的胳膊,快步进了卫生间。关上门,靠在墙上深呼吸,抚了抚刚才碰到他的那条手臂,有点麻。
洗澡,护肤,吹干头发……机械地完成这一套操作,估摸快一个小时吧,她待在洗手间里没出去。
镜子里的人裹着浴巾,下沿在臀部以下,无论怎么往下扯,也只有这么长了。
她尴尬极了,扯起一缕长发,不停地在食指上绕圈,松开,再绕圈。
头发是浅黄色,出差之间才染的,苏苏经常说她长得像洋娃娃,染了这个发色之后,更像了。
这样乖巧的一张脸,在职场上的优势是让人想要亲近,劣势是看着好欺负,不太像能管人的。
但是亲近她的人很快会发现,她的脾气其实有点暴躁,欺负她的人也很快会收到相应强度的报复。
苏苏说她是表里不一的人,只是看着乖,时不时要惹出个不好收场的祸事。现在,她又要惹祸了。
深吸一口气,她拉开浴室的门,走了出去。
贺章坐在露台的沙发椅上,手里拿着一本杂志,闻声回望过来。
一双漆黑的,沉静如夜色的眼睛。
“我好了。”她垂下眼说。
一手抓着浴巾上沿的结,另一手扯着浴巾下沿,毛巾横披在肩头,多少遮住了一点风光,两条光/裸的腿并在一起,一次性拖鞋里,脚尖紧紧抠着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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