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长得好像啊,双胞胎啊?”
很多见了我们两个的人,都会说这么一句话。
我们都长一样了,不是双胞胎是什么。
简直是多余的问题。
我觉得他们问的问题很蠢,就相当于知道一加一等于二,但还要问一加一等于多少似的。
当然,这只是我内心的想法。
人的内心总有着邪恶的一面。
我知道他们都是出于好意说点什么、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或者只是简单地客套话罢了。
道理我都懂,但人内心深处邪恶的一面之所以邪恶,就是会不分好坏、不顾缘由地滋生负面想法的。
往往听到别人这么说,我和我哥都会笑着回应:
“是啊,我们是双胞胎。”
有时候我还会开玩笑般的语气问道:“你觉得我们两个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把人们想要问的先给问了,反过来让人们猜。
不管人们猜对还是猜错,我都会说他们猜对了。
因为我觉得当哥哥或者当弟弟都无所谓的,又差不了多少。
有时候给我哥当哥,还挺爽的。
这种时候我哥总是不说话,静静地看着我和他们吹牛。
在我情绪高涨的时候,却又总要补上一句,“那你们觉得我和他谁帅一点。”
然后人们总是会说,“都一样帅。”
我哥会问这么无聊和幼稚的问题,是因为我总是对他说我比他帅。
我猜我哥是想看到我没听到我想听到的答案,看我气急败坏的样子。
但我怎么会在意这些。
毕竟我们长得一模一样。
.
发廊老板问我要染什么发色。
我看着摊在腿上的色板,翻来覆去找不到喜欢的颜色。
太多颜色了,相似的颜色却非要起一个不同的名字。难道染出来的就不会因为色差而变成另一个颜色吗。
老板还以为我是挑不出一个喜欢的发色。便开始在一旁分析这个发色好看在哪,那个发色好看在哪,又显白或者显气色,不会踩雷什么的。
其实我对这些并不是很担心。
因为我对自己的脸还是很有自信的,不需要用不同的发色来体现我的英俊帅气。
我哥这时候给我提了个建议,“红色?”
我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家里的那只玩偶,但我还是问他为什么。
我哥狐疑地看着我,“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说红色?”
“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你说的和我想的一不一样。”
刚才在一旁的发型师翻到了色板红色的那一面,还企图加入我们的话题,这时候他也知难而退地不再插话了。
从我勾起的嘴角,我哥还是知道了我是在故意跟他抬杠。
他叹了口气,“怎么在外面你还要这样。”
什么意思,他是在嫌我不懂事?
我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心烦,收敛了笑容。
我哥看到我的表情变化,知道我不高兴了。
“你的玩偶不就是红发吗。”他说。
我不想和我哥说话了。
“染个红发吧。”我说。
七八个小时过后,我站在镜子面前,看着我这一头鲜艳的红发,很是满意。
但我哥还是黑发。
我想让他陪我一起染发。
“你也染一个。”
“染什么颜色?”
我哥没有问为什么,好像他早就想到了我会这么说。
有时候兄弟之间就是这样,不需要太多言语,就能领悟到对方的意思。
就像是双胞胎之间特有的心灵感应一样。
我很喜欢在外人的面前这样表达,这种不需要多问多说的交流方式,能让外人觉得我们两兄弟之间是心连心的。
然后会对我们投来那样眼前一亮的眼神,那样的目光让我很受用。
“棕色。”
“好。”
现在已经很晚了,我收到了我妈发来的微信。
妈:宝贝,今晚回不回来吃饭?
ler:不回。
妈:好,别玩得太晚,早点回来。
ler:知道了。
我收起手机,就从镜子看到我哥朝我看来。
哥的手上也拿着手机,我妈大概也给我哥发了消息。
我哥把手缩回了客袍里面。
“要不你先回去。”
“不回。”我在我哥面前的说话方式一向如此。
但这样言简意赅和直白的言语似乎把理发师吓到了,他抬眼偷偷瞄了几眼我们,然后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只管专心染发。
“你还要等我很久。”我哥说。
我染一个头要七八个小时,棕发又不需要漂,再怎么着也用不了这么久。
而且就算是七八个小时,等一会又怎么了。
我哥不也等了我这么久吗。
有时候我哥真的很啰嗦,不是正常意义上的啰嗦。
比如这种时候,我觉得是可以互相付出的事情,我哥却总是把我当成还没长大的娃娃。
见我不说话坐在沙发上低头玩手机,我哥也不说什么了。
本来应该是高高兴兴的事情,我却觉得有些不太得劲。
但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理发店太臭了,刺鼻难闻的味道一股脑地往我鼻子里钻。
我站起来,想出去在门口透透气。
站起来的时候,我和我哥通过镜子对视上了。
“我去门口。”
“嗯。”
看来我哥对他的头发被捣鼓成什么样很感兴趣,就连我要去哪都不关心了。
我说了我去门口,他就真的信了吗。
莫名其妙的,我更加不爽了。
我在门口,装作打电话,低着头百无聊赖地踢着台阶上的碎石,却偷偷抬起眼透过玻璃门往里面看去。
我哥在和理发师聊天。
怎么我一出来就开始聊了,我哥还笑了,在聊什么,有那么开心吗,是我不能听的吗。
还是关于我的?
我当时突然冒出了想要进去的冲动。
但下一秒,我哥和理发师朝我的方向转头看出来了。
上一秒才升起的想法一下子偃旗息鼓。
我迅速低下头,看着沾上灰尘的红色瓷砖台阶。
这红色和我的发色一样,但我的发色明显要更好看。
这时候,我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我拿开一看,是我好朋友打来的电话。
他和我之前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读初中,后来他就出国读高中去了。
现在打来给我|干什么。
我接通。
电话另一头吵吵闹闹的,好像还有人喝了酒在发酒疯。
我还没说话呢,裴礼就说:“我回国了,出来玩啊!”
“没空。”
“有什么事情比好哥们还重要的?谈对象了?还是你爸妈不让你出门?”
“少来了。”裴礼知道我的家庭情况,他来过我家住过两天,他回去之后,就一直在我的耳边叨叨着说我爸妈太溺爱我了。
虽然他的语气很羡慕,但我在那次是第一次知道“溺爱”这个词。
“我和我哥在一起。”
“那就把你哥也带过来啊,好久没见你们两兄弟了。”
是好久了。
我夹着手机在耳边,掰着手指数了数。
一共两年三个月?
还是一年七个月?八个月?
算了,不知道。
我放弃算时间了。
“到底在哪里啊,难得人齐呢,就出来聚一聚呗。”
裴礼好像换了个地方,远离了吵闹的人群,手机那头的嘈杂一下子安静多了。
“跟你说,你初中那时候暗恋的女生也在呢。”
“谁啊?”我是真的不记得了。
但裴礼似乎认为我在装蒜。
“得了得了,少来那套。你初中那时候要死要活的,还给人家女孩写了一大堆情书,结果一封没送出去,真的笑死我了。”
裴礼的话好像一块一块拼图,我能感觉到缺失的那几块逐渐拼凑起来。
记忆逐渐回笼。
“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
“你哥该不会没告诉你,你的那些小作文情书都被他收走了吧?”
“......”我沉默了一会,说道,“发地址,一会过去。”
我确实忘记了这一回事。
其实裴礼还说漏了一点,那些情书其实都是我让我哥帮我写的。
他的语文很好,作文是每次都会被张贴出来全年级欣赏的程度。
他的字写得很好看,跟我比起来,天差地别。
要是我直接把我哥帮我写的情书交出去,她一定会认出来的。
所以我会等我哥写完之后,再亲自抄一遍。
然后我会把情书装进信封里,让裴礼转交给那个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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