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啊师父,什么时候才能想起你还有个徒弟啊。
孟浮白轻轻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呆多久,不会等自己回去,游方庭已经改嫁他人了吧?
还没来得及惆怅多久,贺渊就推门而入,看见他这副刚睡醒的模样皱了皱眉。
“师父吩咐了,这次你无论如何也要参加这次的试剑大会。”
“哦。”孟浮白疑惑地眨眨眼,不知道为什么贺渊要这么郑重其事。
贺渊猛地想起眼前这人伤着了脑子,觉得这正是趁热打铁的好机会:“既然同意了,那便明天开始早起练剑。”
孟浮白咬着牙冲他笑:“师兄,其实我不擅长练剑。”
“就是因为缺少练习才不擅长。”贺渊没想到他还敢找借口,“明日辰时,问剑林。”
贺渊刚出去没多久,阮执锋就笑嘻嘻地走了进来,“我听师兄说了,往年都是我去参加,今年无论如何你都得上了。”
“我之前不愿意参加?”
“也不能说是不愿意参加试剑大会,主要是不愿意见到那个你不愿意见到的人。”
在阮执锋期待的眼神的注视中,他说出了那个名字。
“……游方庭?”
孟浮白觉得不敢去见死对头简直没道理,这和还没上战场就先泄气有什么两样,现在这句身体的主人是他,就更没有道理因此就不去试剑大会了。
“游方庭是少见的天才,我还没拜入师门那会,就知道有位厉害的游师兄了。”
“我呢?”孟浮白一脸希冀地问,“我是不是也年纪轻轻天赋卓绝赫赫有名?”
阮执锋犹豫了半天,决定措辞委婉一些,免得太直接地伤害了这位非常有自信的师兄的心,“师兄你确实也很出名……不过还是跟游方庭有关。”
孟浮白:“啊?”
“有一次你兴冲冲地去挑战游方庭,结果还没开始打就被游方庭挑落了剑。”
“这么丢人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孟浮白开始计算杀人灭口的可能性。
“当时的围观群众太多了,就这么传了开来。”阮执锋熟练地和他的孟师兄保持安全距离,然后根据自己对这位师兄的了解做出了一个合理的猜测,“也许你是为了让大家一睹你打败游方庭的风采,把能喊的都喊了一遍。”
这也太尴尬了!
孟浮白的脚趾开始辛苦地蜷缩。
阮执锋继续说:“所以啊,要想一雪前耻,师兄你就必须参加这次的试剑大会!”
不过看那日游方庭破阵的熟练程度,要打赢游方庭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自己的剑法,也是幻境外那个游方庭带着练习的。
似乎是叫……凌霜剑法?
这剑法名字就清清冷冷的,和游方庭那个冰块倒是很配。
他拿起墙上挂着的那把木剑,凭着肌肉记忆使了几下。
阮执锋鼓掌:“这不有模有样的,要我说,师兄你站在试剑台上的风姿,未必会比他们竞相吹捧的游方庭差。”
孟浮白运完第一式,却怎么也想不起后面几式了,连游方庭怎么教的自己也记不得了,要不是自己确确实实能熟练地把剑法第一式使出来,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学过了。
贺渊在试剑林教给他的是另一套剑法“绕指柔”,运剑方式和凌霜剑法大不相同,孟浮白学起来着实有些费劲。
这是他们的那位柔情大汉师父的独门剑法,和凌霜剑法大不相同。
凌霜剑法走势轻盈、出剑凌厉,而“绕指柔”大开大合,剑路更繁复、范围也更大。
孟浮白练了一个时辰,已经有些虚脱了。
孟浮白声音虚弱:“师兄,让我歇歇吧。”说完径直往旁边的大青石上一躺,闭上了眼睛。
要是以往,把孟浮白喊出来练一天的剑几乎是不可能的,贺渊念及此也不再为难他,回去处理师门的事务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耳边忽然听见剑锋破开风的声音,似乎是也有人来试剑林练剑了。
他睁开眼,和那个小少年对视上了,抿着嘴一脸严肃,漆黑的眼盯着孟浮白,手上的剑也停了下来。
孟浮白也不知怎么回事,陡然惊慌了一下:“我不是故意偷看的!不是,我没有偷看!”
自己的声音怎么黏黏乎乎的不复风流潇洒了?他打量自己的手,发现自己的身量变小了。
那小少年似乎是不在意他的旁观,跟他说了一句:“你不必担心,如果有人欺负你,告诉我就行。”
说完便不再看他,继续练剑了。
他练剑时候的身姿端正,剑尖又常常带起地上的落花,孟浮白趴在树后面的石头上,觉得有树的遮挡,对方应该发现不了自己,于是看得入了神。
那少年虽然年纪小,但是天赋高又肯用功,路过的师兄都夸他进步神速。
孟浮白听到了,便缠上去:“我也想和你一起学剑!”
那人堪堪收了剑,似乎是怕伤到他,低声说:“这剑法可能不太适合你。”
少年经不住他缠,最后还是耐着性子,一招一式教他。
可惜孟浮白记性不好,练了半天也只记住了起势和第一式,于是来来回回地练习第一式。他虽然记得慢,但是动作也不如游方庭那样潇洒凌厉,地上的落花根本不理会他的剑尖。
没能通过练凌霜剑法成功耍帅,所以孟浮白后面半途而废了,仿佛找那人练剑也只是一时兴起,但是后来学习新剑法的时候,他的剑招多多少少带着凌霜剑法的影子。
如此练了几天,贺渊终于狐疑地问他:“为什么你一开始几招还不错,后面就全乱了?”
孟浮白正在绞尽脑汁地想借口,生怕他一说自己记不清,贺渊就让他去抄写剑法。
贺渊突然深深叹了口气:“算了,你也不必练得多好,万一名次靠前碰见游方庭又在他手下丢了人,那就不好了。”
孟浮白闻言一个激灵。
“我孟浮白就是输,也会撑到最后一秒再输,也会输得风风光光,输的姿势也必须是最风仪万千的!”
贺渊看他心甘情愿地上了钩,但志气短得让人叹为观止,没忍住再次叹气:“你就不能风风光光赢一把?”
孟浮白被贺渊启发了,既然自己参与试剑大会的目的是不丢人,既然遇上游方庭就一定会丢人,那他干嘛费劲巴拉地去努力晋级只为了那可遇不可求的丢人?
他看上去像是什么很爱丢人的人吗?
回到自己的院舍,他翻了翻原主的东西:陀螺、竹蜻蜓、孔明锁……倒是和他幼时同师父一起玩的东西差不多,他扒拉开门背后的小扫帚,果不其然发现了一根旧鱼竿。
孤云峰又耸又高,孟浮白肩膀支着鱼竿,一路提心吊胆地下到孤云峰下的那条清溪,悬得高高的心随着越走越低终于放了下来。
他把钩子抛下去,全心全意地欣赏着周围的景色,这里安静又不乏鸟唽虫鸣,没有大师兄的叨叨也远离俗世的尘嚣,真是难得的清净。
他一觉睡醒的时候,旁边坐着一个人,把他吓了一跳。
那人也是在垂钓,素衣墨发,衣着简单但是气势凛然。
孟浮白掂了掂啥也没上钩的钓竿,又看着白衣人一条接着一条地钓到鱼,看也不看自己一眼,没忍住开口了:“大哥,你经常来这钓鱼吗?”
那人声音淡淡的:“随兴而至。”
孟浮白好奇道:“大哥你是哪个峰的,能不能教教我怎么钓鱼?”
那人转过头来,孟浮白这才看清他斗笠下清俊但十分淡漠的一张脸,“多钓。”
孟浮白简直肯定这人就是门派哪个峰的师兄,说废话的水平和贺渊“练剑练少了”一样如出一辙。于是他挪了挪屁股,挨着白衣人坐着,看他是如何钓鱼的。
鱼好像很听话地就上了钩。
白衣人忽然开口道:“你不记得我了?”
莫非还是个跟自己不生不熟的人?
孟浮白正要开始装傻,突然觉得傻得人尽皆知太过招摇了。
许是他沉默得有点久了,白衣人低着眼看着水里的鱼儿,突然蹦出来一句:“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
孟浮白:“……哦,原来是大哥?大叔?大爷?”
修真之人的年纪都不像外表那样简单,譬如眼前这位看上去年纪轻轻的白衣人,拥有远超孤云峰平均水准的钓鱼水平和饱经风霜看淡世事的眼眸,指不定有个千八百岁。
白衣人沉吟了一下:“干爹吧。”
孟浮白被他这上来就要给人当爹的口气深深震撼了。
“前辈,我不是很需要干爹……”
白衣人把自己的斗笠解下来,直直地扣在孟浮白的头上,扣得歪歪扭扭,大掌也按在孟浮白的头上顿了顿。
“奇怪……”
孟浮白没听懂他嘀咕什么,视线都被斗笠给盖住了,只得手忙脚乱地放下钓竿扶正斗笠。
白衣人一本正经地道:“以后每次钓鱼,都可以戴着这个斗笠。”
孟浮白以为这就是得了钓鱼大师的真传:“多谢干爹!下次我给您带竹笋!”
他跑回山上,贺渊在正法堂中看见他雀跃的身姿,以为他的剑法取得了突飞猛进的进步。等到孟浮白经过堂前的时候,贺渊终于看见他手上的并非木剑而是钓竿。
贺渊:“……”他开始反思自己,是老眼昏花了还是异想天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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