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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齐楠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本在专心打游戏,准备挂掉,一看来电提示是崔瑜,赶紧接了。
“瑜姐,什么事?”
崔瑜在电话那头用波澜不惊的语调回他,“不是你送给我礼物的吗,我来问问你。”她目光扫过这一箱信件,一封也未曾打开,就又合上了。
打电话给齐楠不过是为了确认,确认谢瑾真的是因为这些信才来江宁一遭的。应该是欣慰的,毕竟这些信件贯穿了她整个高三寂静的时光,她有多么想得到回应,此刻就应该有多高兴才是。
可惜不是。
她如此骄傲,宁愿是命运化作洪流推动谢瑾来到他身边,也不愿意这个人是因为阴差阳错窥见了旧日里的努力才愿意重修旧好。
她不相信,谢瑾高中时不知道她的心意。这份心意,不管是十年前还是现在知晓,都还是这份心意。凭什么,十年前就可以当作毫不知情,十年后又当作珍宝一样寻回来。
说到底,不管是什么时候,她都不曾对谢瑾的不辞而别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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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周一,崔瑜也不好再避而不见,敲锣打鼓上班去。
先问问胡大姐的进度如何。崔瑜尚未开口,胡大姐便是带着笑扬面看着她的,她心想,肯定没事了。
心里还有些疑惑,“到底是为什么啊?”
胡大姐故作高深,闭着眼睛摇头。崔瑜拿一换一跟她做交换也不愿意,一味的摇头不说话。崔瑜最讨厌把柄在别人手上,如今杨之行的去与留全部掌握在她俩人手里,崔瑜半点不知情,却也无从下手。
刚接了胡大姐的好意,总不能恩将仇报。刚安抚好的前预备离职人员,此刻也不好再苛责。
一肚子无处撒,崔瑜转身把cici喊过来。
“你的周报。”
“我的周报怎么啦?”cici对崔瑜完全是迷妹心态,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发问。她看了一眼,把想要撒的气又憋回去。
“没什么大问题,我就是想教教你拆解业务的几个主流模型。”
“好呀好呀。”cici拖了个椅子过来,乖乖坐在崔瑜身边听讲。
她本就准备今年多给cici一些深度分析的工作,总不能让她一直留在取树菇的阶段。虽然不是她预想的时机,但好在材料都有,直接开讲即可。
Fiona和徐清从会议室里出来,正巧碰见了这一幕。
她只看了一眼,就继续迈步向前。可没走几步,发现身后的人已经停下了。她都不用顺着徐清的目光看过去,她知道,徐清一定是在看崔瑜。
徐清隔着约五步的距离,找了个空闲的工位坐下,隔着几个低着头的员工毫不遮掩地看着崔瑜和cici。
看了没几分钟,他就失去了兴趣。cici太笨,这要是当时的崔瑜早就懂了,还用像她一样一问三不知。
崔瑜是在快吃午饭的时候被Fiona喊出去的,还是上次的小馆子,只不过移到了店内的包厢里。
没想到这次徐清也在现场。
Fiona还和上次一样,勾勾画画自己要吃的菜色,毫不管他人的想法。在菜单交出去的瞬间,徐清开口了,“我来点个菜。”
Fiona冷笑了一声,不肯放过手上的东西,“我还以为你不爱吃。”小老板在一旁站着,百无聊赖,不知道唱的是哪出戏。
徐清站了起来,伸手夺过菜单,一句话不说自行点菜。
两位boss交锋,崔瑜就连看着三个人十个菜都不惊讶了。低着头使劲塞菜,连旁边的白水都不多喝几口,怕是水占了肚子浪费食物。
不管崔瑜示弱还是演戏,Fiona是怎么也不肯放过她。“Tracy,怎么光吃饭不说话。我记得你说你也不爱吃的。难不成你上次是骗我的。”
崔瑜极为珍稀地抿了一口白开水送服嘴里的食物。三个菜和十个菜能比吗。按照徐清的吃法,怕是一百年也吃不完。“我怕浪费。”
Fiona自小接受的也是这样的教育,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明明是她心里认同的规则,她却不遵循了。遇到崔瑜这样的,心里再认同也要出言讽刺,“没关系,我让老板给你打包带回去吃。”
“你别闹了。”徐清说。
“心疼了?”
Fiona定是喝了酒才来的。
崔瑜擦擦嘴,浪费就浪费吧,她还是保住工作比较重要。“两位慢吃,我走了。”
“坐下。”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狗急还要跳墙呢,崔瑜这样一直顺从忍让,难说重话的人也忍不住了。“吃不下,氛围太差。”
“氛围哪差了。这不是新欢和旧”Fiona停住了,想要换个词。
崔瑜替她补齐:“你是想说,新欢旧爱?我对两位领导的过去没有任何窥探的**,我只知道,我不是徐清的新欢。你可以称呼我这种人,叫徒弟。”
“对吧,徐总。”
“对。”徐清仍是那样柔和地笑着。
“既然话都说到这儿,索性我就都说开,我就是个普通打工的,可能偶尔会灵光乍现,有些突出的表现,大多数时候我还是和所有人一样,我讨厌上班,我讨厌工作。我对站队没有兴趣,谁发工资我给谁工作,就这么简单。”
崔瑜字字铿锵地说完这一堆,自我感觉十分良好。又是伟光正的一天,如果她在说完没有打那个嗝就好了。
Fiona不语,只是笑着看徐清。
徐清说:“Fiona看我作什么,给她使绊子的人可不是我,是你。”
崔瑜去柜台结账,转身走了。
Fiona看着徐清终于落寞的脸冷笑:“人家都不稀得搭理你。”
“我以为我们在聊工作。”徐清看着她,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王亚男,我们之间的事,早就已经结束了。你已婚,我单身,到底谁更承受不起桃色绯闻?”
王亚男从来也不把丈夫放在心上,反而为前半句话震惊,“徐清,我都想不到你为了她,会以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她的真实姓名是大忌,从没有人当面喊的。徐清一向自诩清风朗月,少有红脸的时候,就连生气也是一个人躲在办公室里闷着。王亚男和他同事三年,还是第一次承受他的怒火。
“我记得刚开年的时候,不是对她挺好的。”
Fiona已经被彻底激怒,毫不顾忌:“那是因为我以为你真的不喜欢她!我以为你会像利用我一样利用她。徐清,你也有不忍心的时候啊?”
徐清笑了,“你大可不同意。”
在知道自己被利用的时候,在第一次被用完即扔的时候,在知道她不再是特殊的唯一一个的时候,王亚男女士不甘心,一次又一次尝试。
看见崔瑜的时候,她已经有点觉得不对劲了。
这个人,像是曾经的她,坐在徐清身边,做他最好的助手。
不可否认,她是欣赏崔瑜的,就像欣赏她自己。
*
崔瑜下班回家,在单元楼门口看见了一对陌生的母女。她正要走过,那两人却直冲冲地朝她走来。
下意识地,崔瑜掏出了包里的防狼喷雾。按下之际,母亲带着女儿跪下了。
“快起来,你们谁啊?”崔瑜惶恐极了。
原来是吕钦的妻女。
知道真相后的崔瑜面色由晴转阴。“不要讲了,我是不会同意调解还是什么谅解的。”
母亲带着十来岁的女儿泪如雨下。
崔瑜不忍,给她们打了辆车走,看着人安全地走了才上楼。
没过几天,律师果然约见谢瑾了。好在崔瑜早有预料,在此之前就和谢瑾通风,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同意和解。
谢瑾满口答应。
当晚,崔瑜收到了吕钦老婆的感谢短信。
那时候,正好四人在谢瑾家玩。
“谢瑾!”
“哎哎哎,怎么了?”谢瑾从厨房探出头来。邵静站在一旁不知所措,跟张舜打起了暗号,突然变这样的,我不知道啊。
“怎么了?”
崔瑜举着手机给他看,他一看落款是吕钦妻子就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他揉了揉鼻子,不知该从何说起,闷闷地来了句,“不然你骂我吧。”
崔瑜更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满腹怒火喷发出来,“我骂你?我怎么和你说的?你怎么答应我的?”
张舜把邵静藏在身后,两个站在电视机旁围观。
谢瑾试图让她冷静,好言好语地劝她,“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知道这个事情很过分。可是”
“没有可是!”崔瑜大手一挥,摆脱谢瑾的禁锢。
“你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坐个三年五载的牢,出来更恨你呢。”
“是我害的他吗?是我逼他去收贿赂的吗?是我逼他来害我了?你知道他是自作自受吗?谢瑾,你什么都不知道!”崔瑜说完,拎起自己的包,撞开挡在路中央的谢瑾,回了家。
谢瑾马上追了出去。
张舜和邵静面面相觑。张舜看着谢瑾冲出去的背影喊了句:“我们吃完,会把碗放进洗碗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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