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新郎相继从婚礼现场离开,在这之前还有一个受伤的女人被抬了出来,在场很多宾客都开始猜测这场婚是不是不结了。
陈芷出面解释了动乱,现场的议论小了下来,随后谢陈两家长辈一起入场,谢砚在陈岚后一步进来,安保人员重新组织了现场秩序,从场地到主宾室里,陈芷将事情的经过一一告知了陈岚。
“胡闹!”陈岚知道陈荔的事情后勃然大怒,“这么重要的场合你们是怎么让他跑掉的?还有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又是怎么进来的?!养你们是吃干饭的吗?竟然让人家来眼皮子底下撒野,我陈家的脸面该往哪儿放?!啊?”
陈芷垂首立在一旁,对于陈岚的怒火全盘接受,“抱歉,是我安排不当,您消消气,我已经派人去处理了,谢时安也已经去帮忙找荔枝回来了。”
“处理处理!他们人呢?”
“好了,”曾然拉了拉陈岚的手腕,女人冷冽的脸稍稍平和下来,“荔枝是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就别难为芷儿了。”
“真是惯坏他了。”陈岚最终叹了口气。
谢砚听完几人的对话后大致了解了现场情况,她借口去洗手间的间隙给姜司义打了个电话。
“派人找一下小姐的位置,找到之后暗中保护即可。”
“是,家主。”
挂完电话,等在外面的沈凉衣立刻迎了上来。
“阿砚,是不是安安出什么事了?”
谢砚摇了摇头,“不是她,安安这会儿不在现场,我已经让姜司义派人去保护她了,我担心的是陈家。”
“陈家?”沈凉衣沉吟一会儿,突然惊讶地睁大眼。
谢砚蹙起眉头,她牵过沈凉衣的手紧扣着,“一会儿呆在我身边别乱走,我们先回去看看。”
沈凉衣乖顺地点了点头,两人重新回到主会场,路过的地方有匆匆的人影不断跑动,会场的宾客混乱起来,只见偌大的露天屏幕上正放着一段模糊的影像。
谢砚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逐渐清晰的画质上开始现出一个赤身裸/体的受伤男子,男人的脸进行了打码处理,围绕在他周围的是几个衣衫凌乱的女人,她们轮流朝地上的男人灌酒动手,嘴里高喊着难听的污言秽语。
“看看……这小白花可真TM带劲呢……”
“你够了,到我了……我还没开始呢。”
“别闹别闹,哈哈哈,我给你们记录一下……唔……”晃动的镜头出现了一张美人脸,美人神色倨傲,眉色清冷,冷冷说,“滚远点。”
“那不是陈荔吗?”沈凉衣惊愕道。
沈凉衣话音刚落,会场外面的警笛声就破空而来,一时间,原本混乱的局面更加失控起来。
当闫宓从新闻上得知警方从婚礼现场带走陈家人时愣了愣,随后一阵复杂压抑的笑意传了出来。
“谢时安,你果然是说到做到啊……”
等了那么久,你终于做到了。
曾经骄傲的王子被狠狠踩进泥里,如果没有宋凌的插手,陈荔简直不敢想象自己该如何面对当日的场景。
虽然视频提供的证据直接指向陈荔,但鉴于他是一个男子且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当年的案子早就已经敲定下来,加上陈家两姐妹为了陈荔的事四处奔波,终于在一个星期后将人从警局带了回来。
当时警方从现场带走陈家人做笔录,很快就在临水港桥处拦截了陈荔的车子,几番询问后虽然没有定他的罪,但陈家小公子的名声算是毁了,他心心念念的婚礼也是不了了之了。
一时之间,外界传闻,谢时安从那场不知名的婚礼神秘失踪了,而交给警方的视频证据貌似出于新娘之手。
被陈荔找上门时,闫宓已经做好了迎接的心理准备。
“她在哪儿?”陈荔开门见山地问。
许久不见,娇艳的玫瑰似褪去了耀眼的美丽,转而生出无数锋利的毒刺来。
“我不知道。”
“不知道?”陈荔冷笑一声,“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你和谢时安不是一块长大吗?如果连你都不知道,那还有谁会知道?”
曾经藏在迷雾之下的荒脊被猛地吹开,恢复记忆的陈荔不知不觉地带上了往日的阴翳和冷血,说到底,戈壁荒野上长出的红色花朵,就算被娇养得天真烂漫,内地里却还是黑得彻底。
陈荔从警局回来后就发疯似的找谢时安的消息,谢时安的家谢时安的公司谢时安的学校,甚至连B市他都翻了个底朝天,可是那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后来他知道如果是谢时安躲着他,那他就只能从她身边人下手了。
“你还找她干什么?”闫宓不解,“你现在的一切都是谢时安造成的,是想报复她吗?”
“不,”陈荔蓦地躲开目光,“我只是想见她而已。”说实话,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谢时安,他现在的一切都被告知是假的,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罪魁祸首,但陈荔没办法欺骗自己,他就是想见她,他心里还在为谢时安开脱着,想着只要见一面就好。
“然后……”
“然后如何?”
“然后说对不起……”
闫宓愣了愣,她哼笑一声。
“你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她。”
“可那不是我的本意!”陈荔大声道。
“我并没有逼迫他,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如果只是因为我当初针对他的事情我可以道歉,但真正伤害闫琛的不是那些女人吗?为什么我要负担他的全部责任?”
“你……”
陈荔继续说:“为什么你们都要把别人的错加在我身上?我又做错了什么?我现在遭受的还不够吗?”
闫宓看着男人眼角的泪水沉默下来,小琛的事情过去那么久,那场谁是谁非的施暴早已说不出道不明了,或许陈荔有错,但作为留下来的人,他又该承担全部的过错吗?
“我没资格站在小琛的立场说原谅,但我劝你别再找她了,”闫宓错开陈荔挡住的路口走了一步,“既然谢时安想躲你,你就算找一辈子也找不到她。”
“站住!”陈荔再次拦住她。
闫宓单肩背着背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说了我要见她,不管她躲不躲,我都要知道。”陈荔的声音没有起伏,但闫宓莫名听出了威胁的意思,“告诉我,她会去哪儿?”
闫宓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怎么摊上谢时安的男人都是一个比一个执著啊!”闫宓舒了口气,“她人我确实不知道在哪儿,不过算算日子,这个时候,她应该去见她最想见的人了。”
“最想见的人?”陈荔喃喃重复一句。
“谢时安完成了她想做的,我想,”闫宓的目光一下悠远起来,波光仿佛一滩突然死寂的湖水,里面深不见底,毫无声息,“她该回家了。”
望着陈荔离开的身影,闫宓自嘲地掏出自己的手机看着上面拨打了无数次的未接电话。当初谢时安带着小琛的骨灰消失那天她就有所预感,现在多年的执念消散了,谢时安该凭什么坚持下去呢?
让陈荔去找谢时安,虽然有种背叛了小琛的违心感,但比起谢时安的生命来说,陈荔是毒,但也许也会是药呢。
鹊茶山。
山中多日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山明竹隐,乱虫衰草,映贴的雾霭仿佛一处一处的两色水墨。
守山人阿明像往常一样挑着东西早早上山,穿过泥泞石子的小路,带着绿树繁华的春间雨水,隔在老远她便看见了主家站在草檐下颀长身影。
“今日倒早。”
阿明进到院内放下东西,她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对来人笑道:“山路湿滑,怕送晚了就早出发一会儿。”
阿明把篓子里的吃食用品往屋里放,她见女人穿了一件薄薄的春衫,手里拿着一把雨伞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您这时候出去打算什么时候回来?”阿明不由自主地问,明亮的眼里闪出憨厚的笑意来,“我这边好给您做好饭菜等您。”
“不用了,”女人说,“收拾好就回去吧。”
女人随后撑开伞隐进雨里,青色的扇面渐渐模糊了踪影。
阿明想起自己来这里守山也是好几年的事情了,主家买下这块地后,她每日的事情就是巡巡山种种树,日子过得十分悠闲,唯一忙碌的时候就是女人来山上小住的日子。
阿明记得第一次见到主家时的样子,女人留着一头漂亮的栗色长发,眉若远黛,色若春晓,她从未见过那般好看的女子,只是不知为何这般漂亮的脸上只有孤寂的冷漠,寒冷苍白的仿佛没有生气一般。
再后来,阿明在断断续续的相处中慢慢得知,鹊茶山上美人骨,她守的不是一座山,而是一座墓。
墓里埋葬着的,是主家的爱人。
再次拜访时,小雨还是下个不停,好在天光够亮,寻着熟悉的路径找到地方,女人倾身而立,只见几米开外的地方静然屹立着一块打湿的墓碑。
雨水冲刷着铭文的镌刻,夫谢闫氏。
谢时安将伞放在墓前,弯身抚摸着淡淡青苔下的“闫”字,一抹由心的笑意泄出嘴角。
“琛琛,我来看你了。”
仿佛回应一般,风吹雨丝,沙沙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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