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这里……”谢时安有气无力地说。
山中天气多变,春寒料峭,在这之前谢时安淋过几次雨,加上思虑过重,所以很容易就病倒了。
苍白的面色宛如冰封的静湖,七分病气,三分柔弱,因着烦躁难受的愁绪,氤氲出绝色的月白清冷来。
“别费力气了,”陈荔把水放到床边的桌上坐下来,他兀自把洗好的热毛巾敷在谢时安额头上,谢时安偏头躲了躲,陈荔也不恼,直接按住她的肩膀开始动作,语调慢悠悠地威胁道,“外面都是我的人,不想来硬的就安分一点。”
“主家……”阿明看着两人的互动有些心惊。
看男人的样子显然是对主家有意思,但他那蛮横的动作又确实不像是会关心人的,到底是养尊处优的小公子,手下哪里做过这些粗活,阿明想起男人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能为一个女人做到这个地步,只能是用情匪浅了。
这些年她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虽然非亲非故,但任何东西处久了都会有感情,何况是活生生的人呢?若是主家能喜欢上这个美貌男子,有个知暖知热的人在身边陪着,也就不用终日郁郁寡欢了。
“你出去。”陈荔头也不回地对阿明说。
阿明欲言又止地看了谢时安一眼,依言走了出去,到了门外,院子外面守了几个穿西服的女人,她们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阿明哪里见过这阵仗,只希望那男子不是真的为难主家才好。
“……你到底想做什么?”谢时安疑惑问。
陈荔的性子可不是这般让人琢磨不透的人,他的喜恶流于表面,喜欢就是喜欢,厌恶就是厌恶,对着旁人向来不假辞色。
先前在婚礼上留他一人,后来警方审讯的时候也不曾露面,发展到这里他人还能找来是谢时安没有想到的,更让她不解的是,那番冷漠无情的话刺在他身上竟然还肯留在这里,他到底图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陈荔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因为当年的事情难受,我也愿意道歉,那些人或多或少因为我的原因借我的名义欺负闫琛,我后来知道了也没有阻止。”
谢时安听到这儿转脸面向床的另一边,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她的闫琛也不会再回来了,可陈荔的道歉还在继续。
“当初他找上我的时候也不该把人独自留给宋凌她们,我明明知道她们是什么人,却……”陈荔顿了顿,伏眼盯着女人的指尖了停一会儿,“总之,你要我怎样都可以,我愿意为他赎罪。”
良久,谢时安拿下额间的毛巾支起身来,昔日高高在上的王子卑微在尘土地忏悔,谢时安一时复杂起来。
“为什么?”谢时安问。
为什么突然做到这个地步?
“……还不是因为”陈荔欲言又止地看了谢时安一眼,因为你想寻死啊,陈荔在心里说道。
知道谢时安寻死的念头是把她从山上带回来的时候,女人昏倒后高热不退,一直喂药也喂不进去,叫了医生进来一靠近就大发脾气,她闷红着脸色浑浑噩噩,好不容易将人制服下来绑在床上,后面却发现她烧得糊涂了想咬舌自尽。
“谢时安你别这样!”陈荔当时吓坏了,他狠狠地捏开女人的下巴让她松开自己的舌头,“你想寻死吗?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滚开!”谢时安猩红着眼睛说,“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要管我?我要回去!为什么不让我回去!?”
“别去找他了!”陈荔搂上谢时安的脖颈贴着鼻息耳语,“你真的会死的……求你了……求你了,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别这样……”
那一刻,陈荔的心仿佛碎成了千千万万片,第一次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心如刀绞的味道,原来和谢时安抛弃他比起来,他更怕的是见到她这样痛苦的样子,如果她只是想要报复而已,那这些东西和谢时安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因为什么?”谢时安见陈荔没声了继续问。
“没什么。”陈荔坐到床沿边,四目相对,昔日的亲密剥开伪装后无边疏远起来。
你要知道,陈荔摸上谢时安的侧脸,心说道,因为他已经死了我才容许你念着他,感情的先来后到我无法插手,既然做不到把他拔出你心里,那你的人就得彻彻底底地归我。
“人总得向前看不是?”陈荔的指尖顺着女人的分明的下颌向下,路过长直的锁骨,他倾身更近,拉开谢时安的衣领朝着肩头落下一吻,“你把过去给了那人,接近我之后也只是为了报复我,现在一切都做完了,那个人也该过去了。”
“你什么意思?”
谢时安挡开男人的亲吻,散开的领口露出陈荔咬过的伤痕,看到这个印记就像是有了自己的专属一样,陈荔莫名愉悦起来。
“赎罪是一回事,我说过,”陈荔躲开的手挤进谢时安的掌心,“我不会放手,你得待在我身边。”
“都到这个地步了,你竟然还想嫁我?”谢时安嗤笑一声,“陈小公子是没人要了吗?上赶着缠着我一个女人算什么?”
“随你怎么说。”陈荔语气随意。
反正我想要的都要到我手里,闫琛自己没本事留住你,既然要报复我,那我就抢了他生前最心心念念的妻主,这样才算公平不是吗?
陈荔这般油盐不进的样子成功让谢时安默然,他捧着女人的脸颊,额头相抵,试了试温度后站起身来。
“你好好休息,一会儿医生会再过来。”陈荔说完就端着冷掉的热水出门了。
谢时安:“……”
之后几天他一直形影不离地守在谢时安房间,除开一开始的驱逐之后,谢时安也默认了陈荔的存在。
因为生病谢时安被限制在院子里不准上山,陈荔美名其曰防止她的病情加重,实际上是不想让谢时安去见那个人,就算是死人,但陈荔还是会忍不住嫉妒。
阿明像往常一样送东西上来,有时帮忙打扫打扫屋子,整饬整饬花草,其余时候她就被陈荔打发回去了。
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山中的时间格外悠长起来。
谢时安午睡醒来后找水喝,她穿了一件宽松的短衫,竹纹的刺绣,金丝缠边,下身是九分长的素白裤子,来的时候没带多少衣物,这身衣服还是陈荔后面给她准备的。
她的头发留得长了,往常只到锁骨的位置现在已经长到了胸口,连日的静养让那张冷白的脸上添了些生气,阳光一晒有些发红,女人提了一壶茶在院子的石桌边坐下,陈荔过来的时候谢时安目光平静地给他倒了一杯。
天气越来越暖,谢时安的精神也越来越好,陈荔接过她倒的茶慢慢啜饮,就这样相安无事地住在一起,陈荔烦躁不安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你该回去了。”谢时安垂眸道。
陈荔握紧茶杯边缘,硬声道:“……你又想赶我?”
“这么久不回去,你家里人怎么办?”
原来不是赶他,陈荔松了口气。
“你担心我?”陈荔忍不住勾起嘴角。
“别多想,”谢时安说,“我只是怕她们找我麻烦而已。”
上扬的弧线平直下来,陈荔没好气说:“你放心,只要没有我的允许她们不会对你怎么样。”
谢时安自然知道陈荔在陈家人心中的地位如何,只是乍一听到陈荔这样说还是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你还真是执着啊……”谢时安轻叹一声,我这样的人到底有什么好值得留恋的?除了伤害我还能给你什么?
“嗯?”谢时安的神色让陈荔莫名一慌,他跟着谢时安站起来,“你干嘛突然叹气?”他问。
两人的距离不远,陈荔甚至一伸手就能抓到她,上一次亲密的交流还处在婚礼前夕,在那之后谢时安就没有主动靠近过他,所以这次谢时安突然凑近面向他时,陈荔受惊地后退一步。
身后就是石桌,陈荔后退就抵在了桌子边沿上,温热的气息不断靠近,谢时安微垂着脑袋不容拒绝地将人困在方寸之间,短衫外是劲瘦有力的臂膀,薄薄的肌肉线条随着主人的动作流畅起伏,陈荔被迫双手撑在身后回视过去。
“你你……”陈荔害羞得结巴起来。
明明再亲密的事情都已经做过,可是在谢时安触碰自己时还是会忍不住脸红心跳,那张极具冲击力的脸离得如此之近,陈荔根本管不住自己的身体反应。
“喜欢这张脸?”谢时安在距离男人唇瓣一厘米左右的时候停下来,漆黑的瞳孔倒映出眼前人的羞窘,她却仿佛事不关己地问,“只是这样就这么大反应吗?”谢时安一说完陈荔就感觉自己的耳垂被人摩挲几下。
“喜欢我对你这样?”谢时安抬起他的下巴轻啄一口,下一秒身体腾空,陈荔一下坐到冰冷的石桌上,一只有力的手按到了腰后,随后女人的话让这一切的暧昧戛然而止。
“……还是你对谁都可以?”
陈荔如坠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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