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是一年中白昼最短、黑夜最长的日子。
这一天,太阳直射南回归线,北半球的阳光最为倾斜,仿佛时间定格在这天,让人感受到岁月的凝重。
“我叫余冬至,‘冬至阳生春又来’的冬至,我的爱人叫张阳生,他不会再回来了,他死在了冬至那天。”
“我讨厌我的名字,它无时无刻不提醒着我,我的男朋友死了,因我而死,可我不能改名,我也不想遗忘他。”
余冬至坐在吧台旁边的高腿凳上,这里陈设复古,看起来像一个清吧,但来的人很少,老板娘坐在吧台里面换了首年代感十足的歌曲,听着眼前的女人诉说她的故事。
“他是前年冬至去世的,一场火灾。”余冬至闷了口酒,不适的咳了几声,声音突然哽咽,“我放的火。”
“觅缘当铺,一经典当,概不赎回。”老板娘说完跟余冬至碰一下酒杯,像是预示着交易达成。
“老板娘,你那么厉害,是不是从来没有过遗憾?”余冬至喝完最后一口酒,从高腿凳上下来。
老板娘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
“冬至,快起床了。”男人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弯腰叫醒还在赖床的女生。
男人摸了摸女生的脸,轻轻掐了一下,又转身去了厨房。
“张阳生,你真讨厌。”余冬至左右翻身,磨蹭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的起床,“今天明明休假。”
这套房子是她们年初全款买的,从大学到年前,他们计划了七年。
余冬至坐在客厅自己挑选的丝绒沙发上,看着厨房忙前忙后的男人,突然有点恍惚。
这么多年,即使穿着小熊围裙还这么让她心动,她兴起,悄悄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
男人拧眉,抱起身后捣乱的某人,“怎么没穿拖鞋。”
“我想让你抱我。”余冬至张嘴就来,紧紧挂在男人的身上。
其实是她起床的时候还在迷糊,没找到拖鞋,就直接光脚去洗漱了。
“吃早餐了。”张阳生把余冬至抱回沙发上,帮她拿来了拖鞋。
余冬至郁闷,在餐桌上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煎蛋,客厅里响起几声刺耳的声音。
张阳生被这一举动逗笑,“怎么不开心?”
“我们在一起之前你跟我承诺过什么?”余冬至放下叉子双手交叉抱起胸。
“对你好。”张阳生快要被眼前的女朋友可爱死了,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余冬至在大一对张阳生一见钟情,于是开启了猛烈的追求。方法很老套,她每天就蹲点,陪他上课,约他吃饭,给他免费当模特,可就是不奏效。
余冬至当时好像和“追张阳生”这件事杠上了,她从小到大似乎从来没有真实的得到过什么东西。于是,见到他的第一面,她就想要得到他。
她死磕了两年,就在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真的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属于她的时候,他降临了。
张阳生在大三的一个平常不过的下午跟她表白了。
“我要你对我好。”余冬至突然别扭起来,想提出一点要求,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容易得到。
“你那不是废话吗,肯定得对你好啊。”张阳生眼神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生。
“我要的是你对我好,不是为了我,而对我好,能做到吗?”余冬至特意加重了“为了”两个字。
她成为孤儿以前和现在过得差不多,只是那时候多了一位烦人的母亲,整天都在抱怨着自己的不易,余冬至被每天的那句“我要不是为了你”磨得耳朵快起茧子了,可她无法反驳。
他听懂了她的意思,她要毫无保留,要不纠因果的对她好。
可他还是说了一开始的那句话——
“废话。”
“你好凶。”余冬至撇撇嘴,声音有点沙哑,张开双手抱了抱眼前的男生,“不过我答应你了,以后不许再凶我。”
她很长一段时间都认为她那天的喜悦大于喜欢,一整天抓着张阳生的手不放开,终于有件东西是属于她的了。
余冬至拿开捏着她鼻子的手,突然被那只手反捏住,她看着眼前那只只画她的纤细修长的手,鼻头顿时有点酸,“对我好就不要抛弃我。”
“你这就有点儿乱扣帽子了。”张阳生被气笑,不就昨晚在画室待的时间长了点,可他明明跟她报备过了,最近要准备画展的事情,而且昨天晚上回来还好好的,“我不会离开你的。”
他说的不是不会抛弃她,而是不会离开她。
他把余冬至当成他的主体,每天只围着她和他的画转圈。
“骗子。”
“你想去画室看看吗?”张阳生走过去把春生抱在腿上,期待的看着她,“你很久没去过了。”
余冬至突然抬起头,盯着眼前的男生,像是要把他看穿,但最后还是跟他去了画室。
画室在郊外的一间小平房,屋里的陈设没变过,只是墙上的画变了又变,但始终都是同一个人。
余冬至跟在张阳生后面,看着满墙的画作,脑袋里突然闪过什么,她一只脚刚踩进去她就突然顿感不适,转身跑向路边,蹲下身干呕了起来。
余冬至手指攥着地上的杂草,拔断几根,脸色苍白。
张阳生担心的追了过去,“冬至。”
“没事吧。”张阳生帮余冬至擦了擦嘴,去车里拿了瓶水给她漱口,“是不是早餐不合口味?”
余冬至摇摇头,刚才咳得有点猛,眼眶有点湿润,她转到门后,随手拨弄了两下锁扣有点生锈的门锁,“锁该换了。”
张阳生用手背摸了摸余冬至的额头,双手托着她的脸,弯起唇角,“你今天怎么了?”
“怎么了?”余冬至不自然的笑笑。
男人摇摇头说没事,转身牵着余冬至的手。
余冬至手被冰的瑟缩了一下,其实今天早上她就发现了,他的身体异常冰冷,但她却像是着了魔般,任由他牵着自己带她去哪。
她就静静坐在他的旁边,手里拿着调色盘帮他调色。
大学的时候张阳生总让她帮他调色,他曾说过她调的色很特别,调到了他内心深处。
余冬至就记到了现在。
口袋里手机不断振动,余冬至不予理会,像是没发现。
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春生看着此时背着光而坐,拿着画笔地张阳生,她突然有点看不清楚脸,但仍觉得这束光是为他而来。
十几分钟过去,余冬至将调好色的盘子递给张阳生,转身拿出手机回拨了过去,“怎么了桃子?”
桃子是余冬至的大学舍友,她一直没什么朋友,和桃子也是断断续续联系到了现在。
“你在哪呢?林医生说你今天又没去他那。”听筒那边的声音有点着急。
“我和张阳生在一起呢,今天就不过去了。”余冬至边说边看着面前的男人。
“冬至,张阳生已经……”
“桃子,我真的和他在一起,他就在我面前。”余冬至看了眼时间,“不说了,我要和他去吃饭了。”
余冬至说完立马挂掉电话,跑到张阳生跟前,“去吃饭吧,我饿了。”
张阳生放下画笔,手背蹭了蹭她的脸,“好。”
他们来的是一家本地正宗的面馆,余冬至跟前台要了两大碗肉丝面,一碗不要葱花。
“小姑娘一个人吃得完吗?”老板笑呵呵打趣。
“嗯,吃不完我男朋友帮我吃。”余冬至说完不等老板反应就回了座位。
艺术家总有一些小毛病,张阳生本身就有洁癖,强迫症。可他和余冬至在一起后这些小毛病就渐渐消失了,甚至还很乐意吃余冬至吃过的东西。
老板坐在前台没再看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余冬至笑容依旧,“画展日子定了吗?”
“嗯,下月初四。”
“张阳生。”余冬至抠着指甲,似是不经意问道,“跟我在一起,你真的开心吗?”
张阳生弹了下余冬至的脑门,“瞎想什么呢。”
余冬至抚了抚额头,其实不疼,可她想让张阳生心疼她。
“随便问问。”余冬至笑笑,“面来了。”
余冬至把眼前的面拌好推给张阳生,又拌了拌另一碗面,自己吃了起来。
张阳生不会拌面,他每次都是随便搅一搅,辣椒都没有拌开就开始吃了,余冬至知道这件事后满眼震惊,原来那么完美的手是有不会做的事的。
余冬至晚上拉着张阳生去了他们曾经一起去过的很多地方,他们坐了摩天轮,去了美术馆,最后去了附近的海边。
漆黑的海面与夜空融为一体,微风吹拂过脸庞,带着些许凉意,余冬至思绪渐渐飘远,回忆起与张阳生曾经的点点滴滴。
……
余冬至身体被人向后猛拽,“你疯了,大半夜的搞自杀吗?”
余冬至看着眼前陌生的面孔,转头看了看四周,海水已经没过她的小腿。
“我跟我男朋……”余冬至说着突然顿住,掏出了手机。
-凌晨00:24。
“不好意思,谢谢你。”余冬至说完走向海边。
余冬至回到家,黑暗的房子里,她一个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没有开灯。
她想着今天和张阳生坐摩天轮的时候他们是拍了照片的,她想到什么似的,颤抖着手翻开手机,多出来的几张照片都是她的单人照。
余冬至把手机扔了出去,弹了两下不知道最终砸在了哪里。
她开始仔细回想着今天的一切——
“冬至,你今天好像不是很开心。”张阳生牵着余冬至的手,两人十指相扣,坐在摩天轮上。
两人在美术馆里走走停停,最后在一幅画作前停了下来,张阳生盯着这幅画作,“冬至,你以前很爱笑。”
“你最近好像不开心了。”
海边的张阳生依旧牵着余冬至的手,“冬至,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很开心,是真的开心。”
“冬至,如果忘掉太难,就交给时间吧。”
“冬至,去看看医生吧。”
“冬至,我嘴笨,但你别不开心。”
余冬至牵着张阳生的手越来越冷,冷到身体发怵突然醒来,才意识到她是睡在沙发前的地毯上,还穿着昨天泡了海水的那条裤子。
她起身洗了个澡,去了一家心理咨询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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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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