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经纪人肉身不在这,还能找出来这么多问题呢。”乔淇岸尖锐地讽刺道。
这段时间,不管排练还是录制,江续昼都不出现。
每天都忙,每天都有会要开。
按理说,音为Music宣发的时候,特别注明了三个月录制期内,经纪人也是团队的重要部分,他们和自家艺人相处也属于看点之一。他老是这样不出镜,更坐实了鳞翅剧团经纪人和编导不合的猜想。
于是乎,翻旧帐骂她的评论刚处理完,早就看她妖里妖气不顺眼的人,再次翻出往期节目。
极限分析后,很快从某帧微表情得出结论。
“看吧。江续昼早就对她不耐烦了,”某知名博主信誓旦旦,“听说有次节目刚喊卡两人就打起来了,工作人员拉半天才拉开。这次肯定是因为剧本彻底闹翻了。”
江续昼反应很快,下午就发了个模版,让鳞翅剧团用官方账号辟谣。
该博主加更一期,逐字分析辟谣文案,得出新结论:“此地无银三百两。”
除了这个闲得长毛的博主,还有些闲得长毛的粉丝。
叶珈莉直播里学高音还跑调的片段,有粉丝觉得可爱,截出来流传到短视频app。最近挺多人在网上接力挑战,唱她唱不明白的e4。
《野鸢尾》这首歌火了。
观众更好奇,到底是什么伤天害理背感情的剧本,能让团里吵成这样。
于是死亡主题赛段预约观看人数破了开播纪录。
江续昼这次倒放开舆论不管了,天天在群里说布景有问题,也不说明白问题在哪。
不过是想让乔淇岸先开口找他说句话。
关于道具也好,评论也罢。她现在想明白了,见面以后求他换组用的是一模一样的套路,只要开口说了第一句公事,他就能抓着这个台阶顺坡下来。
对上较量耐性的事,她才不愿意先低头,就真的没管。
录制前三个小时,梁玉再一次在服装上勇攀高峰,突破自我,给全组做出了科技感十足的银色蝴蝶骨骼。
乔淇岸换好服装,坐在化妆间镜子前,看着时针又走过一圈。
不得不说,心里稍微泛起了一点点,非常微不足道,也不是很想找他的慌乱。
她冲向道具组。
“布景到底哪有问题?再不改来不及了!!”
江续昼正曲着腿,手拄着下颌,百无聊赖坐在道具间的软沙包袋上,像是已在这等了许久。门刚推开他就转头看过来,随即懒洋洋勾了勾唇,“小姐。”
早就料定她必然会来的模样。
乔淇岸气不打一出来。
转头正抓到梁玉捂着嘴偷笑,越看她浓眉大眼的五官下,藏着内鬼的灵魂。她伸出戴了硕大金属戒指的手捏了她一把:“他要干嘛?”
梁玉放了一段给大屏幕配的视频。
剧本内容被手绘成了手翻动画。粗线条融合泛黄的配色,和未来科幻主题异常契合,悲凉感跃然而出。
江续昼:“你跟她说其他组来不及做这些,剧本介绍只能口述,只有我们有动画。”
梁玉:“他说只有我们有动画。”
这个动画确实做得很专业,分镜和动作转接流畅自然。虽然上色不复杂,但是特写画面细致到机器人身上的太阳能电板,和每处螺丝结构。
江续昼起身,摆弄百叶窗上的拉绳,无所谓道:“随便画了点,能用就用”
梁玉:“他说他偷摸熬了好几天画的。”
Zoe举起十字架,声音微颤:“他俩互相听不见吗?”
“……”
没找到遥控器放哪了,乔淇岸不耐烦抽走十字架,戳了下屏幕,按停剧本动画:“我们不用。”
百叶窗啪一声合拢,房间陷入黑暗。
粗沉烦躁的气息从窗边穿出来,江续昼花了几分钟才甩开绳子拉开窗帘。乔淇岸眨眼努力适应突然闯进来的日光,一只手按在她肩上,声音压得极低在耳边道:“理由。”
“经纪人只负责策划,没义务帮排练。”她抬头,逆光看向颀长模糊的轮廓,“我也没找你帮忙。”
江续昼:“你从来都不找我。”
“对呀。”
他突然哑声。
捏着她肩的手慢慢收紧,开口似乎想再说些什么,又在两人对视的瞬间改变主意。甩开手,撂下句“你们随便”,关门离开。
等他跺响楼梯灯沉重的脚步消失了,Zoe才凑过来:“你俩到底怎么回事?看看隔壁塘梶的经纪人,再看看咱们的江总监,多和蔼可亲多好说话一个人,你到底怎么惹他了?”
“为什么是我惹他?”乔淇岸不解,没看出来江总监人缘还挺好,“何以见得他好说话了?”
Zoe:“我买咖啡他每次都借我会员卡,打八折呢。”
实在不忍心戳破一个少女的梦。
但是江续昼愿意借卡,完全是因为买够十杯送一杯免费咖啡。
“塘梶怎么回事?”梁玉好奇问。
“不知道他们demo出什么问题了,听说今天凌晨刚赶工出来。你没看许长安气的,脸都快拉到脚后跟了。”
漆美滢突然出现在道具间门口,Zoe声音骤停。
鳞翅剧团人多势众,漆美滢拿上要用的头麦,除了狠狠剜乔淇岸一眼以外,不敢多作停留。
Zoe咋咋唬唬大惊小怪的声音追出门缝:“喔唷,她还敢瞪你。”
梁玉:“眼袋都拖到肚脐眼了。”
三个人笑成一团。
荀彻叫她们回化妆间吃东西,进来看见她们阴险得像动画片土狼的笑容,显然愣了一下。
之前节目现场,只有还有一部分抽签选中的幸运粉丝,这回赛程过半,第一次安排现场观众买票看演出。
从小乔淇岸的各类比赛,秦霜和荀彻都没缺席过,这次当然也会来现场看她。
来之前,还让他们许愿想吃什么,在店里做好送来剧院。
电话里描述了将近半个小时,荀彻依然没太理解。
但还是打开外卖盒,郑重拿出一个Zoe描述里,用褐色奶油堆成粑粑形状的蛋糕。
“是这个意思不?”
Zoe超级满意。
荀彻:“看着味道不对,但是应该好吃的。我本来还想给你们写个——”
乔淇岸赶紧出声打断:“不能说那个词。”
相熟的演员和节目工作人员动不动敲开鳞翅的门,说“演出顺利”、“祝好运”。Zoe听得快疯了,去哪都握着水晶驱赶负能量。
叶珈莉歪歪头没理解:“哪个词?”
“你现在也算是剧场人了,我们演出前不能说——”乔淇岸切了块顶着硕大奶油粑粑的蛋糕递给她,用唇语无声地说,“祝你好运。”
Zoe附和:“粑粑越多,说明观众越多,演出越好。”
叶珈莉半信半疑。
拿叉子在蛋糕上挖了个小坑,浅浅舔一小口,惊喜道:“是巧克力。”
荀彻哭笑不得:“不然呢?”
秦霜把提前买好的腿形玻璃杯拿出来。
“还是不能说,我明白。”她给每只杯子倒上护嗓的花茶,“孩子们演出,断条腿。”
头顶喇叭叫鳞翅剧团做准备。
陪着叶珈莉走上楼梯,已经听到观众席山呼海啸般的掌声。
机器人Iris10号举起太阳能板祈祷,乔淇岸偷偷拉开点幕帘看出去。最终没用到精致复杂的布景动画,只有一片纯黑幕布,叶珈莉站在灯光聚拢处,周身泛着白亮的金属光泽。
极致的色彩反差让她看起来熠熠生辉。
她唱着死亡,把重生的希望都凝聚在指尖细小的光点上。
她看见秦霜和荀彻坐在观众席前排,他们旁边碰巧空了个位置。
录制又选在剧院不该开门的星期一,Zoe总说这个时间剧院鬼会异常活跃。乔淇岸抬手摸摸后颈领口的怀表链,希望她说的是真的。
如果乔岚的魂魄也住在剧院。
她会发现周一本该空荡的剧院座无虚席,她的剧团写出了原创曲,她的谱曲被很多人听到。
乔淇岸握着手卡,突然想到后采该说什么。
这个剧本灵感的根源,在于我们终其一生对抗的不是死亡本身,而是遗忘。
她看着台下,想把记忆定格在所有人起立鼓掌的瞬间,叶珈莉已经冲下台抱住她。
为了让鳞翅剧团享受到第一名应有的待遇,江棹月提前从会场出来,抱着花等在“屠夫鸟”酒吧门口,给他们每个人送上一大把鲜红的玫瑰花。
“我的呢?”乔淇岸摊手在她旁边站了半天,眼睁睁看着花一束一束全发完了。
“你是我们最爱的编导,排场肯定不一样。”
Zoe使唤酒吧店员,从吧台里抬上来一大把用布盖住的花束。
乔淇岸揭开花上的布,惊喜道:“哇,好大一把——”
蔫巴的黄菊花。
Zoe:“我们专门从墓地偷来的*,现在可以说祝你好运了。”
“真棒呀。”她脸上笑嘻嘻,用手扫开花瓣上成分成谜的灰。
不愿意细想到底是什么。
乔淇岸把花放回吧台下面,回去只剩两个空座,一个在江续昼旁边,另一个在酒吧乐队蓝头发的贝斯手旁边,如果没记错的话,贝斯手的名字叫栗宁。
她毫不犹豫拉开栗宁身边的椅子。
江续昼洗牌的动作顿了下,没说什么,垂下眼皮转圈发牌。
二楼炸开巨响,空中飞出一道彩色纸屑。
端了一整盘冰水的调酒师被吓得脚下一滑,托盘太重,杯子撞成一团泼下来。栗宁反应极快地起身揽着乔淇岸的头,身子挡在她前面。玻璃杯摔碎哗啦响过,她身上还好,只湿了半边,栗宁背后被冰水浇透了。
肖洋抱歉地从楼梯扶手探出头:“没事吧?”
本来准备晚上放的花筒,路过一碰就炸了。
江续昼掀起睫毛,斜瞥了眼。
没用动画布景,他心里本就窝着火,眼见游戏玩不下去,扔下牌自己上楼。
栗宁摆摆手,挽住乔淇岸:“我带你换件衣服吧。”
“不合适。”纪楷言咳了声,“一会阿昼要骂人了。”
栗宁没搭理他,让乔淇岸先去卫生间,没过多久递个纸袋进来。“凑合穿我的行吗?”她在外面问。
袋子里有件扎染的彩虹色毛衣,摸起来手感毛绒绒。
不算好看,但是也能穿。
乔淇岸换好,一推门隔间门,栗宁已经脱掉湿卫衣,只穿着低胸吊带在镜子前补口红。
酒吧卫生间狭小//逼仄,推开隔间就几乎和外面的人贴在一起,挨着空调外机,温度都比外间燥热几度。
她转开头,一时想把眼睛摘下来在兜里放会儿。
栗宁没觉得不适。
拆开发辫,弄散长到大腿亮晶晶的蓝色头发,拿条毛巾不紧不慢擦干水珠,撩起头发背对着乔淇岸:“帮我扣一下。”
乔淇岸才注意到,撩开擦到半干的蓝色头发,她脖子侧面有个黑色倒三角纹身。
她捏着悬挂彩虹吊坠项链,把两端扣好。
这个贝斯手好像格外钟爱彩虹配色,对时尚也有套自己的理解。只有一侧打了耳洞,耳坠和项链是成套的,也是半圆彩虹。
“江续昼人确实不错的,在我们这人缘很好。”栗宁透过镜子反光看着她,突然发问,“你和江续昼是在谈恋爱吗?”
*以前剧场演员工资不高(虽然现在也不高),所以用偷花这种相对便宜的方式向导演表达感谢,后来演变成墓地花可以带来好运的迷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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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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