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张高扬回头看着后面顶着两个一模一样的黑眼圈的两人,不经陷入了沉思。
他探究地眼神在二人之间逡巡,好奇两个字都已经写在脑门上了,许津南本就气焰不高,又拽又不耐烦道:“怎么?看什么看?”
张高扬指了指许津南,又指了指林听晚,“你,你,你俩这是昨晚一起偷牛去了吗?”
听见这话,林听晚和许津南面面相觑,望见对方和自己的同款黑眼圈。许津南神色冷冷,他这几天一直这样,而林听晚而是眨了眨眼,睫毛忽闪忽闪。
这场面有点好笑,像两个熊猫互相对望。
许津南的黑眼圈大概是长年累月没睡好导致的,但林听晚不同,她只要没睡好,熬了大夜黑眼圈就会很明显。
许津南先道:“你没睡好?”语气平淡,没什么起伏。
林听晚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她也不知道自己昨晚几点才睡着的,总之是睡一阵醒一阵,不知今夕是何时。
后半夜她没再对但短暂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有任何期待了,却仍旧心乱如麻,脑海里总是闪过那张脸,闪过无数个她和他短暂的瞬间,想起桌上那一张票据,滚烫的心久久不能平息。
今天林听晚都没什么勇气直视许津南,她只能装作没事人一样,一切如常。
等了几秒,林听晚没回答许津南,见她走神,许津南咬了咬牙,“林听晚,你到底有没有在听?”他语气有些不太好。
却见林听晚忽地如惊弓之鸟般紧绷着后背,眨着清泠泠的眼,栗色的眼瞳在阳光下美得不可方物,许津南无奈道:“我有这么吓人吗?难道还会吃了你不成?”
林听晚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许津南咄咄逼人,毫不退让,“没有这个意思,那你刚才什么反应啊,就差把“吃人”两字写我脑门上了。我有这么可怕吗?嗯?同桌?今天好像看都不看我一眼,故意避着我?到底啥意思?”
许津南这架势,今天怕是必须得问出个所以然,林听晚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吃了火药吗?这几天都没怎么交集,都相安无事,各自安好,可一碰上,他就有点像个炮仗。
林听晚耐心解释,“我没有不理你,没有避着你,只是没睡好,可能是神经衰弱吧。”
许津南挑了下眉,那样子看起来像是不太信林听晚的话,却还想看她编,又问:“那你为什么没睡好?”
林听晚一愣,她还能说为什么?这事肯定不能如实回答,难不成说她害了相思?想你想得睡不着?这话死都不能说出来。
“没睡好就是没睡好,哪有为什么?”
许津南望着她,没有罢休的样子,这时夏瑶看不下去,过来救场,“许津南你怎么老是刁难人家?没睡好就是没睡好,你搁这审问呢?”
许津南往后一仰,拽拽道:“是又怎样。”
夏瑶被他这副拽上天的样子,气得跳起来,“你,你,不要脸。”
只见,他似是扯了扯嘴角,不可置否,轻佻又旖旎,傲得没边。
林听晚见二人又要斗嘴,有些无奈,又有些宽慰,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感觉许津南比前几日好多了,更加鲜活了。
张高扬在旁边不语,只是一味看戏,他再也不想管这两个人,都已经惯了他俩斗嘴的戏码,只差拿把瓜子在手里嗑了。
这天是周六,附中习俗,周六周日都要补课,周六上午半天,周日下午半天,而从周六下午到周日上午这段时间放了短暂的假。
看似有一整天可以自由安排,实则,时常是周六下午放学,回到家已经不早了,再写会儿作业,困了,睡一觉,再睁开眼,哦吼,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还没来得及感受假期,就又要背着书包苦命地去学校了。
假期走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这假期短暂得像是一场梦。大部分时间,都被林听晚用来补觉了,她的周末惯常是这样度过的。
学生们终于盼到最后一节课打铃,一颗颗跃跃欲跳的心早已经按耐不住,捞起书包就往教室外蜂拥而去。大家三三两两,勾肩搭背,大多都是早就约好了周末去哪玩。
毕竟每周就这点自由安排的时间,过了一周苦逼日子,只觉得周六中午才真正活过来了,可不得好好放松放松。
校门口水漫金山,林听晚如往常一样仔细地收拾东西,窗外阳光正好,金灿灿的银杏悠悠飘落,划过女少精致的侧脸。
她收拾好东西后,教室已经走空了,她是最后一个,林听晚关上后门,瞥了眼最后那个靠窗的位置,似乎那里有个少年又趴在桌上,大大的身子缩得很小。
许津南早走了,林听晚在想,他不开心的时候都会做什么呢?其实,即使他今天看起来更好一点,心里还是很沉闷吧。
他周末回去做什么?好像听见过张高扬叫他一起游戏厅,去网吧?
他好像除了游戏之外,没什么爱好了,林听晚对他不太了解,她还是想,怎么才能让他开心一点呢?
周六下午,校门口人声鼎沸,林听晚骑着车小心地驶过人群,穿梭在秀江街的这条香樟大道上,秀江街旁边有条秀江河,壮阔美观,环绕着的城市,一路蜿蜒而下,江面上浮光跃金,波光粼粼,林听晚沿河道行驶,迎面微风徐徐。
她心内无比宁静,于她而言,快乐便是如此简单,左边是绿树成荫的香樟大道,右边是碧波荡漾的秀江河,头顶灿阳,迎面微风,再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美好了。
林听晚闪过一个想法,她在书上看过一个“公园效应”,指人们身处公园等自然环境中,心理上会产生愉悦,放松的感觉。
她刚来这个城市的时候,便听说过这个城市有一个有名的公园,是一座湿地建成的,环境宜人,景色迤逦,号称“水上江汀”。而且她查了一下,离这儿不远,也有直达的公交车。
万事具备,可是,最让她为难的,是该怎么踏出那一步。
这对林听晚来说,简直比上刑还痛苦纠结。
达到春水巷,穿过林荫,再拐个弯,前面就是小区了,林听晚忽然眼皮一条,像是心灵感应似的,下一秒,在那个路口,撞见那个身影。
她只要一个余光便能立马认出他,许津南穿着那日的酒红色的衬衫,外面套着皮衣,复古牛仔裤,裤子上好几个铆钉,站在路口等红绿灯,人群中是独一份地显眼。
恰好,这时,林听晚眼见红灯亮起来,斑马线的绿灯闪了闪,人流匆匆穿过马路,只有一人没动。
许津南手插在兜里,看着林听晚,她的车就堪堪停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
林听晚这回装也不能装没看见了,于是笑着向许津南打招呼,“好巧。”
是好巧。许津南勾了勾嘴唇,他家就住在她们小区对面的那片豪宅区,这条街就是他出门的必经之路,每天在这条街上得来来回回八百回吧。
确实巧,要不是知道林听晚就住对面,许津南都怀疑此人在“欲盖弥彰”。
在许津南的目光下,林听晚有些局促,一嘴瓢,莫名其妙地说:“你不是要过马路吗?”
许津南内心:她这是要赶自己走?就这么见不得他?
于是反骨道:“我什么时候说了要过马路。我想走就走,不想走就不走。怎么?”
那样子,能拽上天。符合校霸人设。
林听晚说:“那你这是要去干嘛?”
许津南说:“那你这是要去干嘛?”
得了,这人真是小心眼,不就刚才说错了一句话吗?这人彻底反骨了。林听晚说什么他都要对着来似的。
她心想:幼稚死了。
忍不住笑了笑,也不知道忽然哪来勇气,问:“那你有时间吗?去公园逛逛吗?”
许津南一愣,心里有什么被浇灭了似的,有个声音滋滋响,他重复道:“公园?”
林听晚抿嘴抿,“是啊,江汀公园,听说很有名,我来这个城市这么久了还没去过。去吗?”
许津南斜眼睨她,像是林听晚要害他似的,林听晚气笑了,“喂,你什么表情啊?不去拉倒。”
“谁说不去?走。”他扯起一抹笑,清洌洌的。
随即,林听晚感到车子后面一沉,她一转头,便看见许津南横做在后座上,长腿并拢曲起,倒是显得有点娇羞。
林听晚嘲笑他,许津南说:“笑什么笑,只能这样了。”
林听晚心想:只能这样了?为什么和她想象不太一样?
为什么不是许津南骑车,她横坐在后座?
不过也没关系,就是累点,沉点。只要他能开心一点就行。
绿灯亮了,“大力”少女载着她的“娇羞”少年,行驶在宽阔的街道上,阳光宜人,微风和煦,迎着巨大的蓝色天空一路向下,风吹起少女头发,不断地拍打地许津南的脸。
发丝中,一阵阵清香萦鼻,他也说不出具体是什么味道,却心里有种奇妙的感觉,让他觉得宁静温和。
她的发丝像黑色绸缎,被风鼓动着,时不时拂过他的面颊,许津南心里痒痒的,他在后面说:“林听晚,你知不知道,你的头发,在扇我耳光。”而且扇了不止一下,好多好多下,他都数不清。
林听晚惊讶地啊了一声,随后,许津南听见前面传来似有若无的低笑,林听晚声音糯糯的,“那没办法了。先忍忍吧。”
许津南咬牙切齿地笑,忽然,林听晚身子一僵,她的腰间一热,一双大手覆在上面,后面传来他的声音,“扶一下不介意吧?”
她呼吸都轻了,她还能说什么?表面上风平浪静,只是胸前那颗震动的心脏告诉她,暗流下的波涛汹涌。许津南没注意,林听晚耳垂那边红透了。
那声轻轻的“没关系”被风一吹,吹散到遥远的天边,再无踪迹。
虽然江汀公园离这边不算远,但骑行过去的话,还是要一个小时左右,饶是林听晚体力再好也遭不住,骑到三分之一,许津南便让其停车,两人换了个位置。
林听晚坐在后座,她发现若是不抓着前面人的话,是根本坐不稳的,许津南骑车不像她——很稳但是慢。
许津南骑车是冲,此人十分有力气,脚下生风似的,而且骑得十分不稳,有时候还歪歪扭扭,几次林听晚心惊胆战,以为定要摔跤。
最终还是没有,许津南车技还是过硬的,只是浪了点。于是林听晚不得不抓着他的衣角,后面几次差点要摔的感觉,她吓得什么也顾不得,立马抱住他的腰。
她从小最怕摔跤了,怕疼。
而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林听晚立马松开,许津南的腰劲瘦,隔着布料,她好像摸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他的肌肉。
受不了了,受不了。林听晚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只是道:“不好意思。”
许津南声音荡漾,“你还是抱着吧,别摔跤了。”
心像猎猎舞动的衣摆一样鼓动着,“这可是你说的?”她问。
“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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