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音乐节的歌曲,27班讨论了一节课也还是没讨论出个所以然,大家意见不统一,为了不发生争执,姜晓勇建议投票。
而全程,许津南头也每抬一下,林听晚也胸口闷闷的,大概是知道许津南应该是不会参加这次音乐节。
不能和他一起。林听晚心里像是少了什么,空落落的。
这种能和他同台站在一起的机会少之又少,错过这一次,估计再不会有以后了。
估计不会再有以后了......
林听晚想到这里,也提不起什么劲儿。不过,她还是思量了几秒,在投票的纸上写下一首歌——五月天的倔强,投进投票箱。
最终,经过各方面考量,班上终于定下了歌曲——星光下的梦想。
没有采纳五月天的倔强,林听晚还是有一丝失落,不过也只有短短几分钟而已。
星光下的梦想她觉得也挺好,旋律悠扬,歌曲简短,比较容易唱,在合唱中有优势。
而且是童年歌曲,借着童年情怀,说不定能打动好多人。
林听晚每次歌唱的时候,脑海中总是浮现出那个放学回来的下午,电视机里播放着喜羊羊与灰太狼之兔年顶呱呱,糖果海,棒棒糖林,巨型布丁,馋得屏幕外的小孩直流口水,小孩无比向往并且坚定地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神奇的地方,长大后一定要去一趟!
而那时,外头日光正好,妈妈在楼道和邻居阿姨聊天,楼下忽然传来朋友的呼喊,于是你立马断掉电视,一溜烟消失在明朗的日光中,“妈,出去玩。”
“哎哟,你下楼梯小心点.......”
......
也许再没有一段时光比那段时光更好,可人终究要向前看。
原来,小时候梦寐以求的长大便是这样,像她现在这样。她从前拥有的都渐渐离她远去,只有她,在光阴长河里,孑然一生。
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里,27班天天午休过后全班起立大合唱。
不过,只有一人例外。
许津南。
午休后,他起不来。
一眼望过去,只有他趴在桌上,11月里萧瑟的金阳淡淡铺在他凌厉的面庞上,呼吸均匀,安静祥和。大大的人缩在一起,整个趴在桌子上,显得很小一只,像条酣睡的小狼犬。
窗外的高大壮硕的银杏树,在金秋里,簌簌飘落着叶,猎猎飞舞,似那□□焚身的飞蛾。
林听晚从不打扰许津南,只是一声声地歌唱着,她声音本就绵软细腻,再搭上这旖旎的旋律,更加缱绻万千,似那江南雨落。
学校给到每个班级的排练时间是两个星期左右,11月底,专业老师会去各班听他们排练,再打分,筛选出合格的班级上台合唱。
27班刚开始排练的时候还好,大部分同学都挺认真,都开口在唱,可越到后面,热情和耐心被消耗完,逐渐开始“摆烂”。想着反正能不能选上还是一回事呢,这个时候没必要这么用心。
而多数人又从众,即便想认真唱,看到根本没几个人张口,也就作罢。
久而久之,好像只有林听晚一个人在唱,偶尔也有几个人参与,但也只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于是,在每个秋日午后,他披着一身淡金色的暖阳,窗外金灿灿的银杏沙沙落地,耳边总是响起那声温柔缱绻的歌唱。
看看星光看月亮
看看的心
......
我拥有星光
在光辉中看见
未来的出现
......
但愿梦想会实现
坚持永不变。
长大后,这首歌听起来太怅然悲伤。但在林听晚唱来,却有种坚定的温柔。
原唱给人一种:人生艰难时刻,一边沦陷,一边一遍遍告诉自己,希望就在前方。
而林听晚的歌唱给人的感觉是,在人生美满时候,迎着阳光,走在康庄大道上。
伴着这样的歌声,许津南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轻松,舒缓,仿佛卸去了人生一切沉重,抛下所有枷锁和框架,走向鲜花和暖阳。这首歌好像在告诉他,他一定会拥有一个美好未来。
许津南醒了,梦里太美好,他甚至都不敢细想。他想,原来自己这样罪孽深重的鬼,也配去往天堂么?
“许津南,你是不是生病了?”林听晚唱完没多久,喝了口水润润嗓,转眼便见许津南面色红润,目光涣散,呼吸短促。
他没有回答,林听晚又补充一句,“是不舒服吗?”
许津南对焦的视线里,缓缓呈现一张少女的脸,在他暗淡的时光里,一下变得无比清晰明亮。
他刚想张口,喉咙干涩,沙哑地叫了一声:“林听晚。”
她亮晶晶地眼安静地望着他,说:“我在,怎么了?”
他喉结滚了滚,“没什么。刚才是你在唱歌?”
面对他的直白,林听晚腼腆点点头,“是,我是不是打扰到你睡觉了?我下次还是......”
话还没说完,林听晚手臂被他抓了一下,他声线暗哑,像是很急切地说:“没有。”
林听晚有些被他的反应吓到了,她手不自觉地微微战栗,许津南这才察觉自己的无礼行为,松开手,清了清嗓子,这次换了很温和的语气和嗓音,“我是说你没有打扰我。相反,我觉得你唱得很好听。”
林听晚受宠若惊,心里像是有个小铃铛,欢喜地摇动。她不知道回什么好,想起夏瑶说过的话——许津南唱歌不亚于专业歌手,便笑说:“我听说你唱歌更好听,可惜我可能听不到。”
许津南眨了眨眼,没什么表情,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以为他不高兴了,林听晚勉强笑了笑说:“我就随便说说,你别放在心上。”
之后便再没有回音了,林听晚暗淡地想,这件事肯定没有回响。不能听他亲口唱,总归有些遗憾。
日月转了一轮又一轮,日子如水,流得飞快,窗外的银杏不停飘落,一日比一日少,地上铺了层层残败的银杏叶,枝叶变得光秃秃,像一只只无毛高脚鸡,乍一看,猥琐得很。
转眼到了11月底,随着音乐节的脚步越来越近,校园里甚至有了几分节日的氛围,舞台前几日就已经全部搭建好了,十几米高的大荧幕,音响设备更是顶配。
按学校要求,艺术班的都得参加,所有这两天,舞台上已经有艺术生在排练,试音响了。
专业音乐老师会亲自到各个班评分,前十五名正式准备在音乐节上合唱。
临近“考评”,27班又打了鸡血似的,这几天倒是比刚开始都更认真了,经过几天的练习,听起来却也像模像样。
这天,等评分老师评到27班的时候,正好是个明亮的午后,姜晓勇满脸笑容先一步到教室,说评分老师快来了,都好好准备,认真点唱。
几个跳脱的男生笑闹:“好嘞,晓勇,我一定唱得比那舞台上的小鲜肉还要卖力。”
有人调侃他:“就你?还小鲜肉?”
“滚你妈的!”
全班响起哄然大笑,评分老师这时已经走到27班门前,听见这一片少年少女的灿烂欢笑,不由得问:“哟,这么开心呀你们。是不是见我来了,所以这么开心?”
江一帆吹了口哨,“那当然啦,老师。”
这回儿,老师也跟着笑。一室笑语,落满身。
这天午后,林听晚最后一次在教室唱完这首歌。
唱的时候,那评分老师兜兜转转,最后站在教室的最后面,凝神仔细听着。
唱完后,全班寂静得呼吸声可闻。
评分老师忽然问林听晚,“同学,你有没有兴趣,当个主唱呢?
我觉得你非常合适。”
全班目光齐齐定格在她身上,林听晚很懵,一时被问住了。
姜晓勇见状,连连替林听晚应下,说:“当然可以,这孩子可是认真排练了半个月嘞,她肯定不会让老师失望的。”
评分的音乐老师是个短头发打扮得潮潮的中年女人,她笑眯眯地说:“那就行。你们班,再排练排练,好好准备。”
姜晓勇笑得合不拢嘴,说:“还不快谢谢老师。”
27班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这是入选了。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欢呼和谢声。
林听晚还沉浸在那位老师的话中,她当主唱?
真的可以吗?真是不可思议。她从没想到,她来当主唱。
姜晓勇似乎已经默认了这件事情,并没有再过问其他,只是让林听晚正常发挥,不要有心理压力。
林听晚还是有些犹疑,下意识转头去看许津南,猛地对上他漆黑的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在看她。
林听晚的神情仿佛就在说:我能行吗?我可以吗?
“我觉得你可以啊。主唱。”许津南轻松道。
林听晚心一颤,他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林听晚舔了舔干燥的唇,问他:“那你,会来听吗?”
“当然啦,同桌,这半个月来,我可是天天都在听。”许津南狡黠地说,眼峰一转,愈加轻佻起来,“怎么,难道你舍不得唱给别人听了?只想唱给我听?”
林听晚转头不语,被他挑拨得呼吸絮乱,耳根绯红,他难道不知道他这个样子多勾人心魂吗?一点都不正经,林听晚想着,一边用冰凉的手敷了敷滚烫的脸。
许津南似是没有察觉,撑着只手,笑得眉眼弯弯,一个劲儿道:“林听晚,你怎么不说话了?林听晚,你怎么了?林听晚......”
左一个林听晚,右一个林听晚,又是那个随性不羁看似轻佻的模样,连夏瑶都有点被许津南这个样子恶心到,她说:“许津南,你别这么油腻腻地叫人家行不行,天天林听晚林听晚的。你收敛点好吗?”
许津南一挑眉,眼神凌厉了几分,“也不知道是谁天天林听晚林听晚的。你还好意思说我。我就不。”
“嘿!你这狗东西。”
张高扬在一旁哈哈笑,默默重复那一句:“狗东西。”
林听晚忍俊不禁,原来堂堂附中大帅批许津南,在自己朋友面前风评这么差。
这回,他又有了个新名字。
许.狗东西.津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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