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再不顺台阶下不是真蠢就是不识抬举了。
于晚青低着头上前两步,颤抖着手去拉陆五的衣襟。陆五心领神会,他这种刚上来放不开的多了去了,于是了然地为抬起头,看着一双年轻有力的大手攀上自己的衣襟,只要曲着的手指稍稍伸开一点就能碰到他的肌肤。
嘴上冠冕堂欢说着喜欢,其实也不过是个俗人。俗人的喜欢最轻贱没有了,滚一次床单就能去七八分。
诡异的僵持中,于晚青突然将他的两侧衣襟拉至一处,脱了外袍将他整个人裹起来,陆五震惊的目光迎上他红透的半张脸,电光火石之间情势已经大转。
他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顶着一张熟透的脸跑了。
反应过来的陆五气急败坏,将外袍一摔冲着早就不见人影的方向骂道:“窝囊废!”
难怪于家的儿郎圣上眷顾之下还只能做个六品司阶,竟是这般窝囊!这般迂腐!这般不上道!他气得在那外袍上又跺了好几脚,把刚才落荒而逃的人翻来覆去骂了好多遍,才悻悻收场。
自然没有人家不睡还上赶着爬床的道理,既然这货不识抬举,那陆五也不稀罕多让一个人睡。
所以后来于晚青送礼写信他看都不看,砸的砸撕的撕,完事还要一把火烧了解气。
于晚青照旧死皮赖脸,陆五照旧油盐不进。
事情的转折很难以言说。
不知道哪宫的妃子又出来什么幺蛾子,反正皇上进去没几分钟就大喊着传太医。这是太监的活儿可于晚青这货正好路过,他身高腿长这些天又憋了一身牛劲没处发泄,逮着这事二话不说一路狂奔去了太医院。
谁人不知这于二郎是个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却仍旧烂泥扶不上墙的蠢物,拦他的人都没有他一路狂奔至内院,然后他傻眼了。
眼前陆五只松松垮垮披了一件衣服,躺在桌上任戴霖施为。
桌上那人姿势浪荡,予取予求,可眼中却寂灭得同一潭死水,分毫光亮也看不见。戴霖年近耳顺,皮肉松弛,可陆五那副年轻劲瘦的躯体却在他身下一点反抗余地也没有,一树梨花压海棠,说的是眼前画面了。
余光瞥见他,陆五没有多出一点神情。
可这于二郎大为震撼怒从心起,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指着戴霖大喊:“白日宣淫强抢民男!你你你你你你……你无耻!”然后他直接三两步上前去一把推开戴霖抢过陆五,又是一件外袍将他一裹打横抱起他就跑出了太医院。
路上刚反应过来的陆五挑起一个玩味的笑:“怎么,看他能碰我你就也能碰我了?”
耳畔的风呼啸而过,于晚青顾不得其他,脑子里只有方才陆五一片死寂的眼神。
他们停在了禁卫军休息的小屋里。
于晚青将他放在自己的床上,掰过他的肩膀定定看着他。
陆五将眉一挑,戏谑笑他,葱白的脚趾点在他大腿上:“到自己的地盘才好办事?刚才不还能耐得很,现在装什么矜持。”
说这混账话时陆五眼中终于又有了光,于晚青突然松了一口气,紧紧抱住他,颤抖着低声道:“对不起……如果说这混账话才能让你开心,那你尽管说吧。我在这儿,一直听着。”
他这么一说,陆五有什么都往肚子里憋了。
那是陆五第一次被一个人不沾任何**地抱在怀里。
陆五说不出话,一件松垮的单衣让冷风都往胸膛里灌,可这怀抱温暖得让他想哭。
那天迟迟等不到太医的几个小太监急得要哭,等他们四条腿连滚带爬跑过去就看到乱七八糟的太医院和正在被抢救的院正,终于太监太医都姗姗来迟,龙颜震怒但不多,小太监们被刘贵训了一顿,他们现在想到于晚青就恨得牙痒痒。
那天之后,他们的关系变了很多。
陆五不撕他信不砸他礼物了,甚至偶尔还能收一点。于晚青高兴得要冒粉红色泡泡,连带被那几个小太监追着打的时候都笑呵呵的。
上元节那日,陛下大赦天下,于晚青非要带陆五偷溜出去玩。
一盏花灯被放入水中,陆五蹲在水边,漆黑瞳仁里是寂静河水里星星点点的光。
“究竟谁会收到这灯?”陆五轻声问,像是怕扰了那灯前行的路。
“不知道,有人说是祖先,有人说是神灵,总归是能满足愿望的就是了。”于晚青偷偷地看他。这段时间他们反而没有了肢体接触,陆五不回他的信,这人说是自己懒得写,可不久之后于晚青知道,是因为陆五认字不多,于晚青的情书又喜欢硬拗文化。但因为这样,陆五偶尔让他把写在信上的话当面说给他听,这人会开恩挑挑拣拣回两句。
陆五似懂非懂点点头,低声说:“可他们生时就卑微,死了也没有人供奉,恐怕也没什么法力,留着自保都难,不该给我的。”
于晚青朝他那儿蹲了蹲,同他一样故意压着声音:“有什么不该给你的?如果真的只有你记得他们,那你就是他们法力的唯一源泉,是他们的灵魂存在于世的最后羁绊,什么都该给你。”
陆五终于抬头看他,看向他时正好一滴泪自眼角滑落。
于晚青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话触了他心中绝无仅有的敏感神经,只记得那晚自己心头兵荒马乱,慌乱之下差点没蹲住掉进水里。
那时陆五抬着头看他,一双眼睛里是少见的懵懂与天真,那眼神清澈得仿若稚子,一点不像被搓磨得张嘴如开炮的陆五。
当烟花与夜幕中豁然炸开,他真的不慎跌入了池水之中。
他狼狈不堪,扑腾挣扎,可陆五站在水边上笑,那人笑得前仰后合,笑得开怀,笑得肆意,笑得无拘无束,笑得花了他的眼,然后他也开始笑,他突然站起来将陆五拉进水中,“噗通”一声两个人双双跌落,他们对视一样然后又肆无忌惮大笑起来。
后来的一切好像都顺理成章,相拥,亲吻,情难自已,一夜荒唐。
那晚,于晚青在剧烈的心跳声中吻着他的脖子对他说:“叫我阿廷。”
此时陆五双眼迷离浸着**,难得乖顺:“嗯,阿廷。”
于晚青咬着他的耳垂:“我不喜欢你叫陆五。”
陆五觉得好笑,将眼一弯问他:“那要叫什么?”
“人间有味是清欢,我想叫你,清欢。”
他扑哧一声笑出来,双腿缠住于晚青的腰,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好,从此我是陆清欢。”
那天起,人间再无陆五,有了一个和于廷深深相爱的人,叫陆清欢。
陆清欢很高调,他恨不能告诉全世界他改了名字,他从此不是那个落败家族唯一幸存的五郎,他是一个人的全部人间。
只是这一切引起了戴霖的注意。
戴霖三两句让皇上暂时将于晚青调离了京城,然后伪造一纸一尸,给了于晚青一个只有陆清欢一人知道的葬礼。
世上没有了于阿廷,自然也不需要陆清欢。
他改名陆檐流,从此不再留恋人间,将刺杀戴霖的计划提上了日程。
只是计划制定仓促,他又求死心切,非但戴霖没死成他还差点搭进去一条命。
最终,一枚免死金牌送他离开了婳京这个是非之地。
那年塞外苦寒,冻得人间无味,再难清欢。
开学前最后的更新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补一个BE表达我的崩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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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人间有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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