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魂宗显然看云恒不顺眼很久了，这天才刚黑，一个小弟子就满脸倨傲来请云恒离开了。
“云恒君，请吧。”
那小弟子用鼻孔对着云恒，这态度让云恒觉得，这小弟子说的不是“请吧”而是“滚吧”。
云恒被赶到了百魂宗大门口，那小弟子随手把云恒好不容易收拾出来的包裹丢给他。
云恒就看着那个包裹丢在了他脚下，半晌无言。
系统都忍不住开口，“宿主你在想什么？”
愤怒？
伤心？
尴尬局促？
“y=-x? 1，好一条标准的抛物线。”云恒语气感慨。
“……”系统噎住，然后生无可恋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哦。”
可恶的理科生，它就多嘴问。
那弟子冷眼看着云恒，“以后你就不是我们百魂宗的人了，竟然还对门内弟子下手，简直禽兽不如！也就是我们宗主人好，看在往日情分上放你一马，要是换成其他宗门，早就把你打死了！”
说罢，那弟子冷哼一声，当着云恒的面转身离开，百魂宗那扇大门“轰”的在云恒面前关上。
“年纪轻轻的，气性真大。”云恒摇头，“自古以来小孩就喜欢摔门，真是的。”
云恒弯腰捡起地上的包裹，拍了拍灰，刚往下走了一个台阶，就感觉有什么液体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云恒抬手摸了摸脑袋，然后更多的水滴砸了下来。
云恒欲言又止，还是没憋住，“是不是只要是遇到这种剧情，就一定会下雨？”
什么离家出走啦，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啦，小情侣分手啦，只要遇到这种低谷剧情，必定下雨。
“这应该是主角待遇，怎么我也有？”云恒一边加快速度下台阶，一边嘟囔。
系统毫无感情的哈哈两声，“不，下雨只是单纯因为宿主你倒霉呢。”
“……”云恒一脸正色，“请不要伤害，世界需要爱。”
这百魂宗门口的台阶像是看不到尽头，雨势越来越大，云恒衣服都被打湿了一半。
“如果假设我的速度为x，这个台阶的总长度为y，我们大概已经走了半个小时，刚才都走过的距离大概是……”云恒碎碎念，三秒没到就列出了两个方程组，系统那只大眼珠子红血丝都出来了。
它恨不得大喊一声——
“你他妈别念了！！”
但系统规则它不能说脏话，就这么硬生生扛到了见到第二个活人的时候。
漆黑的雨夜，看不到头的台阶。
在看不到尽头的台阶上，躺着一个黑影。
系统声音都雀跃了，“有人！”
云恒也看见了，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来那就是我的大徒弟了。”
系统：“？”
“你就不怕那个是个死人？”系统说道。
“这世界有鬼吗？如果有灵异成分，我收个鬼当徒弟不是更厉害？”云恒说道，满嘴跑火车，“鬼修，说出去多有面子。”
“……没有，请宿主放弃你那些不正常的脑回路。”系统说道。
云恒一边和系统胡说八道，脚步却没停，径直走到了那个不知是死是活的黑影前。
等离得近了，云恒才看清趴在台阶上的黑影。
脏兮兮的衣服，看身形还没完全长开，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雨水噼里啪啦砸在他身上，露出来的半张脸倒是干净白皙，剑眉挺鼻，薄唇。
看着就十分俊气。
就是唇色苍白，胸口几乎没什么起伏，但没什么起伏还是有起伏的，起码证明人还没死。
……
“你就是个天煞孤星，克死父母，克死身边所有人，只要靠近你的人都会不得好死……”
“去死！！去死！！！”
“你就是个怪物！你怎么不死在娘胎里！！”
“你为什么活着？你凭什么还活着！！”
浑身冰冷，就像是落入了寒潭，他奔跑在找不到出口的黑雾之中，无数的声音围绕着他，地面长出了一只只惨白的手，像是要将他拖入深渊。
好冷……
凭什么他要死？
凭什么他不能活着。
“咳咳……”
喉咙里的血腥味弥漫在口中，少年猛地呕出一口血，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但他清楚听到了一声惊呼。
“诶，别吐我身上啊！”
这个声音将他漂浮在半空的思绪慢慢拉回了人间，少年眼睫一颤，慢慢睁开了眼睛。
在恍惚了片刻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是被人背在背上的，这人肩头也算不上宽阔，却很温暖，就像是暖炉，传来源源不断的热意。
“谁……”少年声音嘶哑，乍得一听还有些像是某种野兽的声音。
云恒正背着人小心翼翼走在湿滑的台阶上，生怕一个不小心两尸两命。
“好心人。”云恒随口回答，又把少年往上面托了托，“你小子看上去不胖，分量还真不轻。”
少年的眼睛带着冷色，透着冷漠，“我不会感谢你。”
“哦。”云恒随口一应，然后又自顾自笑了起来，“还以为你快死了，看你这样应该死不了。”
少年努力撑起身子，没有让自己紧紧贴在云恒身上，这么一动他才察觉不对，他后脖子里好像放着什么。
少年抬头一看，看见了一大片绿色的叶子在他头顶，正好挡住了落下的雨水。
“别绷着，你这样不累？”云恒说道，声音已经带上喘。
少年顿了顿，又趴了下来，放松了身体，语气却还是冷的，“你想得到什么？”
“我想得到的东西多了，我之后慢慢告诉你。”云恒说道，暂时停下脚步，呼出一口气，有几分生无可恋，“如果我没累死的话。”
云恒背着他内定的大徒弟好不容易走到了平地上，然后云恒看着面前黑漆漆的树林，陷入了沉默。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第一，回到百魂宗，人不知鬼不觉回到那个小破屋子，但成功几率不高。
第二，往前走，走一步算一步！
云恒回头看了一眼那简直跟通天梯一样的台阶，果断选择了第二条。
下山就够累了，要让他再爬上去，他真的会死在半路。
那少年也没再开口说什么，云恒也没力气说话，两人就陷入了沉默，直到云恒看到了一双发光的眼睛，吓得短促的嗷了一声后，这片沉默才被打破。
系统在一旁发出了嘲笑的声音，“一只猫头鹰也能把你吓成这样。”
与此同时，云恒背上的少年也发出了一声嗤笑，虽然一言不发，但嘲讽拉满。
云恒：“……”
“你叫什么名字？”云恒问道。
少年沉默。
“你怎么受的伤？”云恒问道。
少年沉默。
云恒也沉默。
“你这样是会吃亏的。”云恒没忍住开口，“比如我一怒之下可能会把你丢在这里。”
云恒哼哼两声，“看见这片树林了吗，里面没准有狼有老虎有毒蛇，我把你丢在这里，就你这样的，明天连骨头都找不到，怕不怕？”
这回少年终于开口了，却并不是服软，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那你把我丢下来吧。”
云恒脚步没停，眼眸一转，沾在眼睫上的雨水落下，轻笑一声，“那还是算了。”
雨势终于快停了，漆黑的深夜也快过去了，云恒这一路上被窜出来的老鼠吓到，被树上盘着的蛇尾吓到，还被一些发光的眼睛，不知道是什么的动物吓到。
一惊一乍，到后来云恒已经开始背圆周率了。
终于在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的时候，云恒找到了一个小屋子。
有点破，但对于云恒来说，简直就是豪宅。
云恒抖着一双腿，背着少年推开了小屋子的木门，里面显然许久没有人住了，东西全部都蒙着厚厚的灰尘。
“我叫行疆。”
云恒还沉浸在找到窝的喜悦中，骤然听见背上的少年开口，“啊？”
“我本来想要拜入百魂宗，但我输了。”少年说道。
云恒哦了一声。
云恒把少年放在门口那个台阶上，抖着腿也坐了下来，也顾不得这么多，仰面躺了下来，“累死我了。”
负重前行一晚上，他可从来没有过这么大的运动量。
“那为什么不把我丢下来。”这叫做行疆的少年说道。
云恒笑了起来，“你觉得呢？”
行疆扭头看向云恒，阳光从上面屋顶的缝隙落下，暖暖落在面前青年身上，整整一个晚上，他直到现在才看清这个背了自己一晚上的人。
行疆没见过什么美好的东西，他印象中最美好的，应该是很小的时候，他曾经在一条小溪当中找到的一块莹白如玉的鹅卵石。
在阳光下会带出温润的光芒。
他珍视了很久，可惜在一次和别人打架的时候，被人抢走了。
这一瞬间，他突然就觉得，这个青年就和他印象中那颗鹅卵石一模一样。
行疆垂下眼眸，显露出冷漠的姿态，“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云恒努力坐起来，靠着门框，“我叫云恒。”
听到这个名字，行疆抬了抬眸，过了一会儿，“嗯。”
看来是认识的。
云恒满意。
原主好歹也是当年的第一天才，好歹有那么一点名气，这样的话，骗个徒弟应该不难。
“我觉得你不错，想要收你为徒。”云恒轻咳一声，一本正经说道。
行疆看他，“为什么？”
“听过一句话吗？”云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伸手拍了拍行疆的肩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我想找个人给我养老。”
“……”
云恒还等着行疆的回应，结果等了半天对方一点声音都没有。
系统在一旁呵呵两声，“他晕了。”
“……”
老大：看，我是被我师尊亲自背回去的！（骄傲.jpg）
尚未出场的老二老三：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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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内定首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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