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成绩好的顶着好学生天花板的姜以明,两年来头一次在英语成绩上栽了跟头。
高三开学考试的成绩单一出来,向来对姜以明看不顺眼的英语老师就在班里宣布,姜以明终于被“打回了原形”。
那场考试,他的试卷得分是——0分。
司琪听的心惊胆战,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她和姜以明两个人才清楚,那个分数背后的猫腻到底是什么。被司琪咬过的姜以明,肯定是在头晕目眩中度过了考试时间,尽管他的朋友们问起,他都用那种满不在意的语气说:自己只是睡过去了。
司琪心里很愧疚,一直想再找到姜以明说个清楚,不管怎样,她总得做出点补偿。可从那以后,姜以明反而处处躲着她。
有一回体育课,司琪和单佳玲坐在体育馆观众席一排聊天,一个篮球飞冲过来,差一点砸到她的朋友头上。
“把球扔过来——”场内打球的一个男生这么冲她喊道,司琪把球捞到手里,火气随着站起来的动作蹭的一下涨上来了。
“你差点砸到人了知不知道!”司琪以同样的音量喊了回去,一边往上站了一个台阶,这个动作让刚好准备路过的姜以明猛地转了个身,朝远离她们的反方向走去,仿佛这边忽然着了大火。
“谁让你们坐这么近的,你们往上坐一点不就打不到了。”男生站在对面嘟囔道,单佳玲则在一旁小声劝她算了。
或许是那天姜以明避之不及的态度,把这个插曲又浇上了点汽油,导致她那时烦躁地厉害,气势像烈焰一样一下烧到了天上。
“你们打球打得烂还怪我们坐观众席前排?”
“唉,小琪……”单佳玲拉拉她的袖子,在对面那个放话的男生朝这边气势汹汹走来时好声说,“算了算了,不值得。”
司琪抠着球,飞快地朝正在远去的姜以明看了一眼,仿佛为了寻求更多的愤怒,但那次的感觉跟与姜以明对峙时的不一样,那感觉很不一样,好像拼图缺了一块,再也拼不完整。
“把球给我。”对方走过来,低低地说。
“态度放尊重点。”司琪不服输地抬起下巴,心里却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在此后是一段又长又诡异的沉默,气氛凝成了一团,就像彼此都不肯认输的自尊心,但是嗜血变态司琪最终更胜一筹,走过那漫长的几十秒,倔强的食物终于败下阵来。
“麻烦把球还给我……”对方极为不快地咕哝说,司琪见好就收,贴心地把球砸进他的怀里。
风波似乎结束了,她心满意足地回到原位,正要翘起尾巴得意的时候,只听见那个男生走出一段距离又咕哝了一句——“神经病”。
这回她没在后面追着质问对方,而是终于泄气地抱怨:“为什么这跟电影里的不一样!”
“什么电影呀?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我都怕他打你……”单佳玲蔫蔫道。
为什么这跟吸血鬼电影里演的不一样!为什么!司琪想要大喊。
为什么她没有特异功能?为什么她没有会变色的眼睛,绝世好看的外表?为什么最近她又和普通人差不多,明明之前有好多个人都察觉到了她身上的不一样,现在她似乎又失去了那种特殊感,除了会吸血,她跟吸血鬼一点都不沾边。
还有,为什么我的吃相看起来这么龌龊又难看?
现在想来,第一次姜以明被姜以明撞见的场面简直逊爆了,第二次她咬他的场面,更像是她自己的失控现场,哪家的吸血鬼会连同人的肉也想吃进去?
“烦死了……”司琪瘫到了椅子上,单佳玲侧过身,好声好气地安慰道,“哎呀没事,其实也没什么,要是之后咱们班男生有谁要打你,我肯定站在你这边。”
“我刚才看起来真的不吓人吗?”
“你刚才看着确实挺生气的……”
“可这不是我想要的效果啊——” 司琪长叹一口气,身体翻转过去,双脚搭上椅背,脑袋倒吊下来。真要说不一样,可能也就是她比以前更敢做这种看起来很危险的动作了。
“其实往好处想,之前你最起码赢过姜以明,”单佳玲柔声说,“你看,他都没跟别人说你咬他的事,指不定是被你整怕了,也不敢再到处宣扬。”
“因为他不想跟我这种人扯上关系,如果是楼下那个长的特别好看的女生咬的,他可能早就承认了。”司琪看着被传来传去的球,胸口闷闷的,多出了几分苦涩。
“唉也不能这么说嘛,我觉得以他的性格,应该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然姜以明传过挺多绯闻的,但是真要说起来,基本都是谁谁喜欢他,也没听说他喜欢谁,跟谁谈。”
“他看起来就是那种很会玩的男的,说不定只是单纯不喜欢高中女生。”司琪说,她有点伤心这回小玲没反驳这个假设。
“可能是他比较会穿衣服,我也感觉有点。”
这个插曲过去以后,时间继续走得飞快,这中间,没再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没有血包可吸的司琪又回到了老样子。她还是经常饿肚子,月经期来的时候,这情况更称得上灾难。这并不是说她要时时刻刻被自己身上的血腥味所勾引,而是身体只流出不流入,就会比平时饿的更厉害。
以前看吸血鬼电影,司琪也想过人家要怎么处理经血场面,尤其是她在女生多的文科班,女生们都成堆成堆的来例假,上厕所每个隔间几乎都能看见血红。但其实在她这种类似于吸血鬼的人看来,经血并没有那么强烈的吸引力,闻起来也没什么诱惑性,主要是因为那些都是静脉血。
对她来说,静脉血就像是给你摆了一盘剩了好几天的菜,饿的不行的时候,司琪也偷偷舔过。等等,她知道这场面挺恶心的。
有一回她上厕所,上一个女生留下的无论是颜色还是气味都算不错,恰好她也正闹肚子饿,就真的舔了一口。
经血的味道不能说难吃,也称不上好吃,经血就是一盘平平无奇的剩饭,哪怕再新鲜,也终归是剩下的。再加上经血跟别的静脉血比起来,总是稍微带点粘稠,夹杂着子宫内膜脱落下来的其它成分,所以相比较纯粹的静脉血,它的口感更差。
不过,她有时候也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曾有幸吸过姜以明胳膊上的动脉血,所以对于食物品质的阙值被拔高了,毕竟静脉血跟动脉血完全不能比,更别提什么猪牛羊这类动物血了。
怪就怪在,高三上学期期末,发生了一件事,跟司琪所谓的吸血经验论背道而驰。
事情还要从十二月底她们班班主任出车祸的意外说起。
这事来得突然,年级一下派不上合适的管班老师,就把一个教高二数学的老师顶上了。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也不知道是谁在新班主任耳边吹风表达了对以成绩排座的不满,上任的第二个星期,他在班里宣布要让大家轮流坐第一排,更换的方式就是一星期整排座位往后推移三个,最后一排也有份。
司琪当然支持这个决策,按她目前的座位往后推,恰巧就能赶到第一排。至于这位新班主任随之出台的附加政策,她就说不准是好还是不好了。
为了能让最后一排那几个喜欢说话的男生不影响到别人,他决定把其中最不学无术的四个安插在教室座位的四个角落。
是的,这四个人里面恰巧就有一个姜以明,更加幸运的是,司琪的座位在教室两侧三连排座位的中间,在她左边靠窗的那个角落,即将成为姜以明的位置。
这时候,距离她们高三开学的冲突已经过去三个月了,对姜以明的愧疚随着时间的推移在逐渐减淡,但对姜以明血液的渴望却只增不减。司琪在心里安慰自己,反正姜以明是角落常驻者,而她在这个第一排只做一周就会往后顺移,只要一周中不出什么意外,她们两个就能相安无事。
前四天,日子就如司琪希望的那样,姜以明跟他那帮朋友们分开之后上课要么趴在一边睡觉,要么靠着墙发呆,熬到自习课就搞失踪。他跟司琪前四天一句话都没说,一个眼神交流都没有。
司琪呢,她似乎高估了姜以明的血液诱惑力。可能是大家冬天都裹着厚厚的外套,这个季节的吸血鬼又比较懒,姜以明还好巧不巧地喷了香水,那气味让她厌烦的很,正不想打他的主意。
但到了第五天,上午的最后一节英语课,灾难来了。
众所周知,虽然姜以明英语很不错,她们班现在的英语老师最讨厌的恰恰是他这号学生:作业不按时完成(几乎不会写),上课也不听,靠着以前的老本混前面的排名。这样就算了,他以前还用自己学的很优越的美式发音暗讽她们老师英语讲的不标准。
所以她们英语老师是所有任课老师里,唯一不会无视姜以明,而是努力挑他刺的存在。
当天,司琪正沉浸在记英语笔记的学习氛围里,突然的,她闻见一股血的香味。
她循着味道扭过头,看见一旁胡乱动笔写画的姜以明,还没注意到自己流鼻血了。
可能是那时候血才刚刚看见一点,姜以明缩着手,估计被冷的没有很快感觉到。司琪早就忘了学习这回事,她出神地盯着他的侧脸,冬天的姜以明把刘海放下了,那些柔软的头发乖顺地放下来,配上他立体的五官,司琪感觉她又有了夏天那回的冲动。
男生好像很多都不喜欢围围巾,司琪一眼望见姜以明暴露在空气中的脖颈,这回她们足够近了,她能看见那上面弯曲的青筋,凸出的喉结有一种要人咬碎的冲动。可鼻血不应该是静脉血吗?它怎么会让她有如此强烈的冲动?
直到姜以明把笔一摔,很不耐烦地看过来,“看够了没?”
“你流鼻血了。”她指了指,这下轮到姜以明慌乱了。他抽出一张纸手帕,将整张都捂在口鼻上,一会,纸巾就被染上了一片红色,看多了冬末教室外的白雪天,司琪头一回觉得这颜色是那么的漂亮。
“你快去洗洗吧,”司琪小声说,她怕时间一久,该出去的人就是自己了。
姜以明一开始似乎不打算出去,他陷入了一种很为难的境地,一边是挑刺的英语老师,这会严厉的目光已经扫了他好几次,一边是以前就咬过他的司琪,虎视眈眈地一个劲看他。
他挪着凳子,又往里坐了坐,司琪心里大喊你这个笨蛋!姜以明啊姜以明,你这是在挑战一个吸血鬼的良心。
要是教室只有她们俩,说不定她真就要上嘴啦。
【你就不能先出去吗?】司琪传给他一张焦灼的纸条。
姜以明垂眸扫了一眼,过了几秒,写下了一串心烦的文字——
【用湿巾擦了】
【还在流啊】
【你又想咬人了?受不了你出去呗】
司琪瞪着他,写在纸条上的最后一句话是:
【我可能真的会!!!你知道来例假的……】
“写什么呢?”英语老师的声音降落在她们两个中间,在司琪还没反应过来以前一把夺过那张纸条。
她照着上面的内容一字不漏的念了一遍,除了最后那两句话。
司琪感觉后背全是凉的,姜以明捂着鼻子在旁边一言不发。
“有意思吗?坐第一排都管不住自己是吧?”老师的话含着滚烫的愤怒,“坐最后一排说话还不够,给你调到第一排又开始跟人聊天,写纸条,这写的都是什么啊——”说着,她把纸片揉成一团,仿佛那是姜以明,“你自己有出路是你自己,别人还要学习,别人以后要考试。你不在乎,趁现在干脆直接回家玩吧,跟学校说休学,玩到高中毕业直接拿一个毕业证就行了。”
姜以明还是不说话,他垂着眼眸,坐在座位上当哑巴。
老师可能也觉得没有意思,姜以明的沉默没给她的愤怒加把火,很快把冲突平息了,让对方意识到自己还有教书的任务要完成。
“再在我的课上有第二次,”她举着被揉烂的纸团尸体给他看,“我让你们班主任在讲桌边上单独给你安排一个座位。”
话说尽了,老师扭头准备回讲台,走之前眼光扫到一起沉默的司琪,似乎觉得总要对她也讲点什么,讲点什么好呢?老师把纸团揉开,又看了一遍里面的内容。
“马上要考试了,他家里有钱你以后跟着他一块混?”司琪有点不懂话里的含义,她慢慢抬起头,不该用迷茫的眼神看老师。
“女孩要自爱一点。”
“什么?”司琪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老师走上讲台的左脚又踏回来。
“什么?”老师也这么反问她。
“我是说……老师我有点不太懂,为什么我没有自爱?” 司琪慢慢站起来,老师的眼光这么要求她站起来。
老师在看她,司琪右手边的女同桌也仰着头看她,全班的人可能都在看她。司琪的脸红透了,好像真的是因为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要马上被处死。
这个时候怎么能跳出来说自己没错呢?这个时候怎么能辩论呢?这个做法太不明智了,顶撞老师,在不该展现勇敢的时候展现自己的勇敢,其实很丢人。有种幼稚的丢人。
“你们俩在课上传纸条你觉得有理了?在我眼皮子底下干别的事,我都没好意思读后面的两句话是想着给你一个女孩留面子,你还不领情……”
“我只是觉得您好像有点误会,”司琪很小声地回嘴,“我知道传纸条是不对的。”
“我有什么误会?那要不课不用上了,让司琪站这给全班说说看我到底误会她什么了。”英语老师走回讲台,双手抱臂,用又冷又热的目光直视她,好像要把司琪击穿。
她感觉自己在发抖,肚子翻腾的不是饿意,而是对不够聪明不够审时度势的懊悔,她感觉自己很傻,还以为靠吸血会跟别人不太一样。
“说啊!”
“是我……先传给姜以明纸条的,我觉得他流鼻血应该出去洗一洗,因为……”她死盯着眼前墙壁上的瓷砖,“我来月经了看见血很烦,我太烦躁了就写了纸条。”
寂静要把她一半的身体都砍断,几十只眼睛安在她身上,喘息震耳欲聋地回荡在整个空间,许久,老师用一种模糊的口吻对她说,“下课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说完,课程继续了。老师没有讲让她坐下,司琪也不知道该不该坐下,右边的同桌把她的袖子往下拉,司琪看向她,她也抬头看着司琪,对她用口型说,“坐下来吧。”
司琪坐下来了,忽然很讨厌自己,讨厌嗜血的自己,讨厌把冲突处理不到位的自己,讨厌看上去傻傻的自己。可是,她又不想被误解,她又讨厌被打上不属于自己的标签。
她也有点讨厌姜以明,想来想去,她又觉得不该讨厌姜以明,因为她给他带来的麻烦更多。于是司琪拉着凳子跟他坐远了,她觉得全班的目光好像还在盯着这个地方,要是她朝他看过去,就会坐实老师嘴里某种她没想过的指向。
姜以明躲着他是对的,她以后也要尽可能地躲他才行。
司琪是白羊座,司琪觉得自己脾气很好,其实很易燃易爆炸哈哈哈
前面几章我是略写的,想快点跳到毕业后不然牵手都不好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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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Chapter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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