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
“刚刚陈铭导演那边说有个本子想跟你接触一下，一会要过来找你细聊。”
苏程雾听着电话那头经纪人激动得声音，只是微微一愣，而后淡声道：“知道了。”
他本身就不太喜欢这种应酬的场合，颁奖典礼后就只想赶紧走人，但如果是陈导要找他聊本子，那他倒是很愿意留下。
经纪人继续道：“虽然之前跟陈导也有合作，但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联系我们，抓住找个机会对你以后进电影圈肯定有帮助。”
苏程雾面对叮嘱，只是应了声“嗯”，随口敷衍了几句，刚准备挂电话，身后就有人绕过来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苏哥！”
说话的人是个年轻的小姑娘，身着黑色小短裙礼服，脸上的妆容十分精致，也是现在一个炙手可热的流量小花，苏程雾圈子里的朋友本来就不多，但时凝算是关系很好的一个。
苏程雾看见来的人，略微有几分惊讶，挂了电话微微蹙眉道：“你不是今天有录制吗。”
时凝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刚录完马上就来了，但还是没赶上你的颁奖典礼。”
苏程雾语气则是有些无奈：“看不看都无所谓，领奖的又不是我。”
但时凝清了清嗓子道：“那也是作为上一届华莱奖得主颁奖的嘛，本来想着去年有事没能看到你拿奖，今年这次一定要赶上的，结果还是差一点。”
很快她就嬉笑着就从身后拿出瓶刚开封的酒，在他面前晃了晃：“我先自罚一杯赔罪。”
时凝正要倒酒，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有些悻悻道：“不过就是陆忱然，他居然得奖了，最看不惯他那副幸灾乐祸小人得志的样子……”
还没等她说完，手中的酒瓶就已经被夺走了，下一秒就看见了一张极其具有冲击性的脸：“我什么样？”
陆忱然正居高临下得站在她身后，他的半框眼镜已经摘了，额前散落了几綹亮银色挑染的碎发，一只手拿着刚开瓶的酒，正注视着眼前人，虽然目光有些懒散，却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时凝被问得一个寒颤，一时之间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苏程雾不动声色得跟她调转了个方向，将人挡在身后，低声道：“你先走吧。”
时凝像是如释重负似的，应了声“苏哥再见”，而后就头也没回得逃出了会场。
苏程雾看着站在一旁还站着不动的人，目光中显然带着几分审视，语气也没什么温度：“有事？”
陆忱然压根没在意逃出会场的人，他本来还念着刚才苏程雾在台上替自己说话，想过来顺便道个谢，没想到就碰到了这一出，瞬间就没兴致到了极点。
他指尖玩弄着时凝留下的高脚杯，眼睛弯了弯，笑容带着一丝讽刺：“这话应该我问吧，刚刚背后编排我不是编排的挺开心。”
苏程雾的声音线很冷，虽然懒得跟眼前人多废话，但又怕时凝被使绊子，还是解释道：“她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没人会这么闲。”
陆忱然压根不在意是不对方是不是在编排自己，只是觉得苏程雾这态度真是好笑。
见手边放着的酒已经开封了，他顺势时凝刚倒好的酒都倒进一旁的水池里，又自己重新倒上，眸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笑：“那行啊，这酒你喝了，我就当刚刚什么也没听到，不过分吧？”
他倒酒的速度不算慢，很多则是都溅了出来，更是直接染红了对方的白衬衫，让人丝毫不怀疑他就是故意的。
苏程雾看着眼前一脸戏谑的人，就想直想整杯直接泼到他脸上。
一瞬间，吧台的气氛就又变得剑拔弩张。
但他还没做出什么行动，一个中年戴着眼镜的男人就笑着走了过来：“诶呀，两位都在啊。”
“先恭喜小陆得奖。”
陈铭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而后就转向一旁站着的苏程雾，目光一顿，随即就打趣道：“你们今天衣服都穿得这么像，还真是有缘啊。”
陆忱然些不爽，但也只是在心底咒骂道，去tm的有缘。
苏程雾则是眉心微蹙，率先捕捉到了他话语里的关键词：“陈导约的是两个人？”
陈铭微微一愣，但立刻就转换语气应了声“对”：“我这有个新的本子，最近正在拉投资，今天恰好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兴趣兴趣，具体我们去包厢细谈。”
陈铭在电影圈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是唯一一个拿过金棕奖的华人导演，在国际上的名头也是响当当的，就连很多好莱坞演员都会以上他的电影为荣，就算拿到的是配角都能高兴很久的程度。
大导演都抛出橄榄枝了，谁会放着电影圈这么大一块饼不要，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苏程雾完全没理会身边人，抽了张纸巾，擦了擦衬衣上的酒渍，就跟了上去，陆忱然也立刻放下杯子，紧随其后。
包厢离大堂不远，陈铭落座后，随即就招呼道：“想吃什么随便点。”
菜单传阅了一遍，但最后也只是随便勾了几道菜，任谁都知道现在根本不是吃饭的时候。
陈铭趁着他们上菜的功夫，也便开门见山得递出两个本子给在坐的二人：“这个是这次剧本的大纲。”
苏程雾翻开第一页，反复浏览了一下人物关系，有些疑惑道：“同性题材？”
陈铭应了声“嗯”，顺着他的话接着道：“这次的题材比较特殊，也算是比较大的挑战，毕竟国内还没有拍过。”
现在内娱的环境已经不像前几年那么紧张，去年还有一个同性题材的电影荣获戛纳电影节金奖，现在市场正稀缺这方面好的作品，自然资本也不会想放过这块肥肉。
陆忱然放下剧本，他已经将故事浏览了个大概，虽然是没接触过的题材，但胜在剧情节奏很紧凑，人设弧光也很饱满，如果拍的好的话，肯定是可以在国际冲奖的，如果拿到的角色也合适，他倒是不太介意跟苏程雾合作。
他一只手支在桌面上，三根手指抓着酒杯的边沿晃了晃，故作不着调得偏头试探道：“那陈叔觉得我适合哪个角色。”
陈铭笑了笑，也十分爽快道：“我既然都私下联系你们了，那诚意肯定是有的。”
“两个主演的位置已经在我心里预留了，关键是新生代演员演技出挑的，我目前能想到的也只有你们俩个了，况且你们之前不是也有过合作嘛。”
陆忱然正在喝酒，但听到这话瞬间感觉被噎了一下，连咳了几声。
每一个字都让他觉得无比炸裂。
同性题材？
他跟苏程雾演cp？
这种消息就算他亲自放给狗仔，报出去都没人会相信，虽然他心底里是认可苏程雾的演技，但他真的想不到跟苏程雾这样的冰块脸演感情戏会是个什么样子。
他的目光随即也对上了对面的人，苏程雾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脸色也是肉眼可见得有些难堪。
这么多年圈子里明争暗斗也算是有了些许默契，现在至少有一个可以达成共识，就是他们都不想跟对方搭戏。
苏程雾放下手中的筷子，用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开口道：“虽然我没拍过这种题材，但如果是岑允这个角色，我其实有更好的人选。”
这已经是在明着撬他角色了。
陆忱然一看对方已经这么说了，身子朝椅背靠了靠，同样不甘示弱得旁敲侧击道：“只是让你看本子，又没让你选人。”
陈铭也是人精，自然早就知道将这两尊大佛不合，立刻摆手打圆场道：“没关系，这个选人只是我心里的一个初步预想，具体情况还得等到试镜，到时候我还会再联系你们经纪人。”
他说罢，就又招呼道：“都干坐着干嘛，吃菜啊。”
陆忱然一听这话瞬间了然，也没再多说什么，而是直接拿起酒杯敬酒表态道：“我档期肯定留够了，您有需要随时找我。”
苏程雾抿了一口酒，随即不逞多让道：“我也是。”
陈铭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抬手笑着跟他们碰杯：“行，那就希望大家有机会合作吧。”
陆忱然虽然表面上回应得很积极，但眼中的笑意却很假，他在娱乐圈也混久了，对这些话术都已经了如指掌，在最终没签合同之前，现在这些所有的预设都是空话，像陈铭这种大导，估计筹拍前预订的主演已经见了不少了，这点他不相信苏程雾看不出来。
走出包厢后，两人都被陈铭灌了不少，已经有些醉。
还没走几步，陆忱然就已经按耐不住，率先开口道：“你没拍过感情戏吧，说实话，这个本子不适合你。”
“谁会愿意跟你这种性冷淡的木头脸演对手戏。”
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他最了解苏程雾，他这些年接的都是些正剧，但拍一部爆一部，所以会很受主流奖项的偏爱，就算本子里有女主的，对手戏也少得可怜。
虽然这个本子最终人选还没定下来，但他也不希望自己以后的潜在合作对象会是这种连感情戏都没拍过的人。
苏程雾眼尾微微上挑，看不出丝毫怒意，虽然他平时懒得计较口舌之争，但面对好的资源也绝不可能松口：“你经纪公司不也是坚决不接同性题材吗。”
“受不了就别接，免得到了片场招笑。”
他的语气虽然很平淡，但这种挑衅无非是最无形的刀子，陆忱然一下就觉得心里隔应的要死。
他学生时代确实被gay骚扰过，对这方面的确有阴影，之前对一个跟到酒店的男私生大打出手过，还因此耽误了拍摄进度，媒体一直逮着这事大肆宣扬，他本来就隔应的要死，但没想到苏程雾居然用这个挤兑他。
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火气也是直接窜了上来，也像是来劲了似的，刚想开口，但目光就已经落到了另一处。
苏程雾已经松了领口的一颗扣子，露出一截修长的脖颈，也像是被燥热席卷了似的，眸子里多了一层薄薄的水汽，嘴唇也是更是红得发涨。
他瞬间就想到一个更能恶心对方的方法。
电梯门开了，陆忱然瞬间拉住了要走的人的胳膊，而后直接一手按住了苏程雾的手腕，不等他有丝毫反应，刹那之间，嘴唇就贴了上去。
他本意就只是想隔应一下苏程雾，但这种感觉居然并不讨厌，只是浅尝辄止得咬了一下唇瓣就想分开，但下一刻嘴唇就传来了剧烈的疼痛，腥甜气息就已经在口腔里环绕。
陆忱然在心底默默骂了句脏话，起身后就下意识去摸嘴角，苏程雾下嘴不轻，已经流血了，这个要是被媒体拍到就完了，又会造谣他私会女友，到时候洗都洗不清。
但下一刻，他余光就扫到了一旁的苏程雾，他的衬衫已经乱了，露出一截若隐若现锁骨，眼尾泛起一层殷红，像是马上被逼出眼泪似的，在白皙的皮肤上被衬得异常明显。
捕捉到对方一反常态的慌乱，以及眸中流露出的嫌恶，陆忱然瞬间感觉目的达到了，倒是觉得嘴里的伤口都没了感觉。
他用指腹擦了一下唇角的血迹，露出一个极其轻佻恶劣的笑容，目光则是像盯守猎物似的，一直没离开眼前人：“让你失望了。”
“我、不、排、斥。”
陆忱然将这几个字咬得很死，说着目光就又流转到苏程雾的脸上，慢条斯理得用拇指指腹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渍：“倒是你，要是连接吻都不会，还是趁早放弃拍感情戏吧。”
就当他要按电梯的时候，领口就又被拉着拽了回来，再次唇瓣相贴，他还没来得及脱开，舌头就已经闯入牙关，舌尖扫过上颚，传来一阵入骨的酥麻感。
苏程雾虽然神情已经有些涣散，但目光冷意不减，还是强撑着开口道：“谁说我不会。”
他说着就用手背轻轻抹了一下嘴，像是硬要搬回一局似的，睥睨道：“你吻技真烂。”
他的眸中的水汽更浓，脸颊上也爬满了红晕，看着倒是少了几分以往的冷清，而后就径直往电梯里走。
陆忱然还没缓过神，听到这话只觉得脑子里“嗡”了一声。
苏程雾居然嫌弃他吻技烂。
他瞬间就气笑了，只觉得得脑子里某个东西忽然断了似的，胜负欲上头似的将要走的人又掰了过来，语气带着些许挑衅：“走什么。”
“还没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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