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下到负二层,江迴跟在邢既言后面,再次坐进了那辆熟悉的劳斯莱斯。系上安全带,江迴问:“我们去哪里?”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车子穿过重重闹市区,一路北行。约莫一个小时后,又开进了一条林间公路。路的两侧都是低矮的小山,山上草木繁茂,山下野花遍地,脱离了潮湿闷热的天气,空气变得十分清新。
车内放着歌,不是爱到死去活来的声嘶力吼,而是舒缓的钢琴曲。江迴觉得自从进入这片寂静的空间后,心情已经平缓了不少,连身上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他摘下口罩,深深呼吸了好几口空气。
邢既言看着他那张惨兮兮的脸,问:“是江许吧?”
“嗯?”江迴回头看邢既言,有些不明所以。
邢既言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的脸是江许打的吧?”
“他也好不到哪里去。”江迴把头转回去,小声嘟囔道。
“你们为什么会打起来?因为那天金有鑫的事?”
“呵,还能因为什么,因为没把自己的弟弟送到别人的床上而丢了项目,所以为此恼羞成怒。”
邢既言眉头一皱,忽然想起两人第一次那什么的时候,也是这种情况。江迴当时为了求他,被他活生生磨了一夜,那当时江迴的心里是不是很介意?
“那次江盛把你送到我面前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很介意?”他用了一个“也”字。
江迴再次回头,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邢既言,没说话。邢既言以为他这是默认了,正想着要说点什么解释,就听江迴说:“不。”
不?是不介意的意思吗?邢既言诧异地手一抖,车子小小地拐了个S形,接着他问:“什么意思?”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此时,车子正经过路边一大片野花丛,深紫色的小花随风轻摆,像是一群在嬉戏玩乐的小孩儿。直到车子已经驶出一段距离,江迴还在侧头看着那片野花丛。
邢既言握着方向盘琢磨了半晌,不管怎么说,江迴对之前的事尤其是江盛那次应该是不介意的。否则,再见面时,江迴不会那么心平气和,更何况之后他们还有了第二次。邢既言不得不承认,他喜欢和江迴一起时的感觉,甚至对那样的纠缠有些迷恋。
想到这些,邢既言忽然觉得有点口干舌燥,他扯了扯束在领口的领带,瞥了一眼正在看向窗外的江迴。
很快,一个大型停车场进入江迴的视野,同时还有一片造型别致的现代建筑。让他意外的是,今天不是周末,停车场上竟然也停了不少车,人们三三两两地穿梭在车间,手里无一不是大包小包,有个人身上还挂着个海绵宝宝造型的游泳圈。
邢既言在其中一个入口处打开转向灯右转,江迴看到那入口的牌子上写着“贵宾专用通道”,就猜测这个景区也许是恒域集团旗下的产业之一。
下了车,邢既言带着江迴朝门口走去。门口一侧的售票处已经排起了长队,邢既言掏出一张卡,走到专用通道前刷了一下,就直接带江迴走了进去。
邢既言走在前面,江迴跟在他后面,两人顺着一层层石阶往上走,林间清新的空气和轻松的氛围让彼此都很放松。
走至快半山腰处,邢既言才开口:“这里是我接手恒域后的第一个项目。”
江迴边走边竖起耳朵听邢既言说话。
邢既言见身后没声音,就继续说:“我妈也就是邢董正式把恒域交到我手上的时候,我才二十岁,大学还没毕业,而她正值事业巅峰期,当时恒域在她手里,已经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绩。”
江迴不解:“那她为什么还要那么早把恒域交给你?”
“因为她觉得,恒域已经进入了一个平稳发展期,而我在恒域待了几年后,各方面也渐渐符合了她的要求。”
“所以她就这么做了?”
邢既言“嗯”了声:“我那时候也不理解,她那么多年都等了,为什么就不能多等两年,起码等到我毕业。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只能接受。于是,后面两年,我几乎每天都是学校和公司两头跑,所有的时间不是用来学习就是花在工作上。”
虽然原书中也有提到过邢既言的经历,但听他娓娓道来的时候,江迴知道,这些才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便来到了半山腰处的温泉度假村。今天经理正好在,看到邢既言来了,老远就跑过来,点头哈腰地招呼着。邢既言摆摆手,示意他们随便逛逛,不用经理跟着,经理这才回了办公室。
这个度假村占地面积不算广,但胜在环境优美,头顶有蓝天白云,周围有青山绿树,温泉的雾气朦胧缥缈,以几何线条为主的现代建筑简约而不简单。
两人从一前一后到并肩而行,姿态随意,神情轻松。走到临山的栏杆处,两人才停了下来,邢既言继续说道:“没多久,我就渐渐觉得,其实这种能掌控全局的感觉非常不错,起码不用再活在别人的控制下。”江迴明白他口中的“别人”就是他的母亲邢文慧。
“尤其是从一开始就接手这个项目的时候,我以为我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我可以做任何和这个项目有关的决策,但很快我就发现我错了。因为我发现,我的建议就只是建议,采不采纳不是由我说了算,他们最终还是要报到我妈那里,由她来开会决定,虽然我是总经理。”江迴站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也不插话。风拂过两人的发丝,带来阵阵清凉。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和我有关的每件事她几乎都会干涉,有的时候她甚至把她的想法和做法强加于我,包括她和我爸离婚的时候,她连问都没问过我的想法。她还给我介绍不同的女人,那些女人都是上流圈子的贵女,一个个像骄傲的孔雀,但她就是认为那样的女人才能和我相配。”
江迴侧过身来望着他。此时,邢既言那深棕色的眸中是浓得化都化不开的无奈,这无奈背后,是多年来活在母亲强大控制欲之下的深切痛楚。邢文慧的教育方式无疑是成功又失败的,成功的是,她培养出了一个优秀的儿子,失败的是,她耗尽了母子之间几乎所有的亲情。
邢既言摇头苦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你说这些……”
“我明白,你一直在尝试摆脱她,比如,创立言致。”
邢既言猛地看向江迴。
江迴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坚定地说:“你会做到的。”因为你一直在努力。
此刻,一道光从云层的缝隙间穿过,映在江迴眼底,也照进邢既言的心里。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江迴,心中划过万般思绪。他嗫嚅半晌后轻轻笑了起来,转过身背靠着栏杆:“真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很多人都不理解,我已经有了恒域为什么还要创立言致,甚至有很多人还在背后等着看我的笑话,这其中不乏那些表面上看似关系不错的合作伙伴,以及我妈。他们觉得言致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玩物,最终我还是要回到恒域这个金饭碗中。”
“他们这样想也没错,恒域现在确实是金饭碗,但将来未必是。”
邢既言抬头看着一望无际的湛蓝天空:“不错,任何东西都不会是一成不变的,唯一不变的就是变。这么简单的道理,却很少能有人明白。”
江迴也仰起头,他们的角度虽然不同,但看到的却是同一片天空:“人习惯待在舒适区里,觉得外面再怎么变都和自己无关,但变革也许下一刻就会到来。”
“所以你认为我的选择没错?”
“不仅没错,还很对。智能化是趋势,而人工智能确实是下一个蓝海。”
邢既言侧头看着江迴的侧颜,问:“江迴,你有没有想过?”
“想什么?”江迴深深吸了几口山间的新鲜空气。
“和我在一起。”
江迴的动作忽地顿住,双目圆睁地看向邢既言:“你说什么?”
邢既言定定地看着他,神情认真:“我说,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江迴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惊讶,下意识地重复邢既言的话:“和你……在一起?”
“怎么这么惊讶?”邢既言低头凑近:“床都上过了,在一起不是很正常么?”
江迴从来都没想过这些,就算在床上怎么滚,都没滚出要和邢既言谈恋爱的想法。因为在他看来,这不是他的那个世界,甚至可以说这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这里所有的一切可能都是虚幻的,感情会不会也一样?
他忽然想到碰见邢既言和女人拉扯的那天晚上,他一个人坐在喷泉边,思绪翻涌,心情沮丧,甚至生出一种“就这样吧”的认命感。他从来都没有过那种感觉,就连他意识到自己穿书了之后都没生出过那么悲观的情绪。这种情绪是真实的,能感知到的,而且是独属于他的情绪。
他又想到原书中邢既言对江迴的付出,但那种感情是对江迴的,不是对他苏予的。此刻的苏予好似陷入了一个虚幻的梦境中,他站在镜子面前,看着里面的江迴。可殊不知,现在的苏予就是江迴,江迴也是苏予,此刻的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邢既言似乎看出了他的不安:“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和我说。”
“邢既言,你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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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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