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情并不如江盛说得那般顺利。这边江崇恩还没去找江迴,那边恒域的律师便先找上了冯静香和江许。等江盛带着江家的律师去拘留所的时候,事态已然完全不同。
江盛赶紧给江崇恩打电话说明情况,江崇恩听后一脸惊讶:“老三怎么会请律师?”
“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但那律师确实说自己是老三的律师,而且他说要告妈和二弟故意伤害。”
“吴律师怎么说?”
“吴律师还是主张尽量和老三说和,不然恐怕事情会有点麻烦。”
江崇恩握着电话沉默半晌,然后重重叹了口气:“我去找老三。”
*
周日,江迴一大早在满室晨光的氛围中醒来。他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侧过头去,盯着睡在旁边空床上的邢既言看。
邢既言的五官虽然同样精致,但风格却和江迴完全不同。江迴的五官偏柔,给人的感觉是漂亮。而邢既言的五官则偏凌厉,带着一种攻击性,乍一看会让人觉得不好亲近,但这种带着攻击性的英俊又会让他看起来很迷人。
“在看什么?”声音来自于那张性感的薄唇,还带着晨起时特有的沙哑,听得江迴心神摇曳。
“看你。”
邢既言轻笑了一声,然后睁开眼,回视江迴。
“看得怎么样?”
“很好,很完美,像我男朋友。”
“只是像吗?”邢既言边说边起身走到江迴床边,俯身和他接了个吻。
吃早饭时,邢既言说:“宋聿等会儿会过来了解下昨天情况,你如实说就好。”
江迴有些犹豫,毕竟昨天冯静香和江许的话实在不入耳。
邢既言似乎知道江迴在想什么,便鼓励他:“你不用多想,照实说就是,宋聿和我私交不错。”
此言一出,江迴略微放松了些,他点点头:“嗯,我会配合宋律师的。”
邢既言放下手里的筷子,微微一笑,抬手捏了捏江迴的脸颊,柔声说道:“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江迴想了想,问:“会不会觉得我很麻烦?”
邢既言不悦地皱起眉:“为什么会这么想?”
“没,我只是觉得……”话说到一半,江迴笑着摇了摇头:“其实也没什么。”
“江迴,你记得,我是你男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没什么麻不麻烦的。”
“嗯,是我的问题,可能是我还没习惯这样的关系。”
“你会习惯的。”
早饭过后没多久,宋聿就来了。他和邢既言的风格差不多,灰色衬衫,黑色西裤,看起来严谨又沉稳。长相虽不如邢既言,但也是那种扔在人群中能被一眼认出的类型。
宋聿似乎并不好奇江迴和邢既言的关系,来了之后直接走到床边和江迴握了握手:“你好,江先生,我是邢先生的律师。你的事情邢先生刚刚已经简单和我说过了,但我需要了解更多的细节。”
江迴点点头:“你好,宋律师,你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宋聿拉过床边的椅子坐下,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本看起来颇为严肃的黑色封皮的笔记本,开始询问江迴。他问得很仔细,邢既言全程在一旁听着,未发一言。直到宋聿问完,邢既言才问:“怎么样?”
宋聿合上笔记本,点点头:“我等会去趟拘留所。”他把笔记本放回公文包里,然后对江迴说:“江先生,对方肯定会找你来说和。无论对方说什么,你一概都说不清楚,让他们来找我。”
“好。”
说完,他就站起身,对邢既言略一点头:“那我先过去了。”
邢既言从沙发上起身,跟宋聿一同走出了病房。
江崇恩来的时候,邢既言正巧不在。江迴看着这个所谓的父亲,内心一片平静,毫无波澜。
“爸。”
江崇恩脸上不似平时那么高高在上,隐约还有点讨好的意味,江迴装作不知道,称呼了一声后,就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什么情绪都没有。
江崇恩露出慈爱的微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关切地问:“身体怎么样了?”江迴苍白的面容上青紫一片,但江崇恩好像没看见似的,继续又问:“医生怎么说?”
江
迴虚弱地笑笑:“医生说,能活着就好。”
如果放在平时,江崇恩听到这么讽刺的话,即便不发火,也一定会不高兴。但今天的他仿佛是个自动过滤系统,不仅没不高兴,反而还摸了摸江迴的头,略带苦涩地说:“小迴,是爸爸的错。”
这话一出口,江迴就知道江崇恩今天来的目的了。当一个人愿意去做一件从来不屑去做的事情时,多半都是因为被逼无奈,正如此刻的江崇恩。
“爸爸平时对你的关心太少了,辜负了你妈妈临终前的交代。以后的日子,就让爸爸好好弥补你,好吗?”江崇恩显然演不来慈父,所以说这句话时,脸上的笑容显得有点扭曲。
江迴见状假装感动,但又面露迟疑:“那冯阿姨她……”他估计把冯静香叫成冯阿姨。
江崇恩以为江迴心软了,所以没追究江迴的称呼,只把手放在江迴的肩膀上:“昨天我和她聊了,说你还小,让她多包容你一些。她也承认一直以来自己都做得不够好,在你妈妈没了之后,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她希望得到你的原谅,还说以后咱们一家人能好好在一起过日子。所以,小迴,你能给我们一个机会吗?”
江迴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江许怎么说?“
“老二心里也十分愧疚,还说等你回去之后啊,要好好给你道个歉。”
江迴阖上眼,轻轻“哦”了一声,然后便没再说什么。
江崇恩见江迴半天没动静,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就从包里拿出手机,说道:“这么多年,爸爸光忙着公司的事,也没给过你什么。”他边说边打开和江迴的聊天界面,看着空白一片的界面,他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江迴不知道江崇恩做了什么,十几秒后,就听手机发出“叮”地一声。
“这是爸爸的一点心意,你拿着买点什么吧。或者你想要什么,也可以和爸爸说,爸爸一定会尽量满足你的。”
听着一声又一声的“爸爸”从江崇恩口中传出,江迴心里只觉得讽刺。他昨天被送来医院的时候,医生肯定最先通知的就是江家人。结果江家一个人都没来,连他认为最可能会来的江崇恩都没来。他一睁眼,等在床边的只有孤零零的邢既言,那一刻,要说一点都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不过要说有多失望,那也是不可能的。
“爸,”江迴喊了一声。
江崇恩满是慈爱地应道:“哎,爸爸在,怎么了?想到要买什么了?嗯?”不知道内情的,还真以为这是一位多么慈爱的父亲。
然而,江迴下一秒的话却让江崇恩变了脸色:“我困了,你有什么话,去和我的律师说吧。”
闻言,江崇恩的语气瞬间冷下来:“老三,你真的要这样吗?你真的要把这件事做绝吗?”
江迴连眼睛都没睁,轻声问了一句:“爸,昨天我躺在医院里的时候,你在哪儿?”
“我,我……”这件事江崇恩做得确实理亏,但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我知道昨天我没及时赶过来你心里不高兴,可我现在不是过来看你了吗?”
江迴睁开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江崇恩:“如果现在躺在床上的是江盛,你会怎么做?”
江崇恩第一反应就是呵斥:“你怎么能这么诅咒你大哥?”
江迴唇角微勾:“所以这还不够明显吗?你我之间,根本没什么好谈的。”
“可我是你爸!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江崇恩耐心告罄,本性开始显露。
“那又怎么样呢?”江迴面露嘲讽。
“老三,就算你我之间没什么好谈,但你必须承认,你姓江,江家是你唯一的家,而江家人是你仅有的家人。”
“家人?”江迴好像听到了一个十分好笑的笑话:“家人就是平时骂我‘野种狐狸精’,打我的时候从不手软,然后利用我的时候再把我往火坑里一推不管我的死活?”
“一家人过日子哪有嘴唇碰不到牙齿的?互相包容就那么难吗?”
江迴被这赤/裸/裸的双标逗乐了,脸上的嘲讽之意更浓:“包容不难,但你们不值得。江董,慢走,不送。”
“老三!”江崇恩声音陡然加大。
“请不要大声喧哗,病人需要休息!”护士刚进门就被江崇恩嗷呜一嗓子吓一跳,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不大友善。
“护士姐姐,我的头好疼,能麻烦你送这位先生离开吗?”江迴楚楚可怜地望着刚进门的护士,语气中满是期待。
护士原本就对江迴心存同情,此刻见他眼含期待地往着自己,更是无力抵抗,她冷冷地对江崇恩说:“这位先生,病人要休息了,请您快点离开吧。”
“我不是别人!我是他爸!”
护士或许是没见过这样不为孩子考虑的父亲,所以对江崇恩的话充耳不闻:“不管您是谁,现在都请您快点离开这里,否则我只能叫保安过来了。”
江崇恩看了眼已然闭上眼睛虚弱至极的江迴,又看了眼冷眼看着他的护士,知道今天肯定谈不出什么了,便威胁道:“老三,你想清楚了?”
“哎哎,您再这样,我可真叫保安过来了!”
江迴对江崇恩的话没有任何反应,此刻他呼吸绵长,像是睡着了。
见此情形,江崇恩在护士的瞪视下,黑着脸走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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