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琰一脸不可置信,拧着眉毛看向隔壁座位正在闭目养神、慵懒坦然的不速之客。
她刚刚拉着行李来到票面显示的车次和座位号,正想提起行李用力托举到放置区,刚刚触碰到边缘,随机手中一轻,行李箱被另一双手轻松地推进舱内。
她微微侧头仰起,与叶桉远恰巧低头,盈盈笑意的目光对上。
“不用谢。”说完,叶桉远又将自己的箱子放在旁边。
不明状况的沈琰呆滞着坐到自己座位上,她每次买高铁票首选二等座F靠窗的位置,而叶桉远这次恰好就坐在她的旁边。这个世界真的会有这么巧?
她转过头看一脸从容的叶桉远。俊朗的面庞上,直挺的鼻翼在暖阳的氛围里,变得柔和。长长的睫毛微动,沈琰不自觉收回眼神,却突然瞟见走廊前方有个姐姐正拿着手机偷偷拍摄。
昨天晚上在她询问是否着急后,她表示可以送过去。叶桉远却回复说不用,羽毛球场馆的老板已转院到燕城,他回到燕城后再转交给他即可。于是她放下心来斟酌回复:
【那等到校后,我让李南柔给米粟,再让他转交给你吧。】
后来,再没等到消息。
她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二人毕竟是表白与被拒绝的关系,不至于再继续近距离走动。她也不相信自己的定力,每天面对个帅哥,而且是曾经心动的帅哥,内心会一直不为所动。
车发动了,车厢里播报着乘务员的提示音。
她紧抿嘴唇,内心翻涌着很多问题,比如他和那家羽毛球场馆的老板的故事,或者今天为何会坐在这里,又或者昨天他出门打电话说了什么,又是如何得知救护车的消息。思绪纷飞,问题如雪球一样滚滚而来,压在心头与高铁一同飞驰走过了一站地。
“您好,先生,可以出示下身份证吗?”身旁突然传来乘务员的声音。
叶桉远动了动眼皮,睁开眼,淡定从容的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身份证:“不好意思,我与这个座位的乘客换了座位,我原本的座位是01车03排F。”
一等车厢?跑来换二等?她一脸不可思议地望向他。
乘务员核实完毕后离开了。
在此刻,沈琰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怎么也没走?”
叶桉远伸了伸长腿,装作认真思考状:“今天上午给店里打了个电话,阿姨接的,说我有个东西忘带了需要找你拿一下,后来问到你的车次,谁知道阿姨直接找到你发给她的截图,时间车次座位都念了一遍。”
沈琰无语凝噎。
“不是不着急吗?但照片在行李箱里,现在没法拿下来给你。”
“没事,到学校给我也行。”
“那何必屈尊至此……”
叶桉远突然装作认真模样思考道:“这叫与朋友患难与共。”
好,朋友这二字倒是被他用得极为熟练。
最终,沈琰最想问的故事还是没能有机会说出口,在动车的平稳进行中以及渐渐昏暗的车厢里,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叶桉远望向窗外,天黑的早了,外面一片漆黑,玻璃在灯光的映照下反射出车厢内的景象。沈琰睡得东倒西歪,头微微侧在窗沿上,随意放置的双腿与自己的不可避免地碰撞在一起。
今天她穿了一身粉色卫衣和白色卫裤,简单随意。自己则随意套了件灰色的运动裤。灰与白,仿佛能很自然地融合在一起。
他看着她眼皮微动,不禁收回眼神,而后却发觉她只是微微换了个姿势。许是长久的歪斜引发肌肉酸痛。
靠在沿子上会舒服吗?
他突然伸出手想扶正她的脑袋或者让脑袋往自己方向靠,而快要触碰到她的肩膀时,修长的手指突然顿住。
高铁是下午的车次,回到延城已是傍晚时分。
站台上拥挤不堪,沈琰被人流推搡着向前,手里的行李箱转动的方向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叶桉远给她拿下来箱子后,便被挤得提前下了车。
她亦步亦趋,四处张望,完全看不到叶桉远的脑袋。就在要拐角下扶梯时,一个大行李箱突然从她身后经过,毫无预料地撞在她的腿上。
就在这时,一股大力突然拉住了她,或者准确地说,她的卫衣帽子,轻松地将她拽离出人潮之外。
一抬头,发现叶桉远正皱着脸看她。
“疼么?”
沈琰有些微愣神,才明白他是问她的腿:“还好,秋天裤子厚。”
叶桉远瞟了眼她的小腿,白色的卫裤已经擦上一道明显的灰印。
帽子被拉着的力感突然消失,沈琰松开行李箱,想整理整理帽子。还没抬起,手腕却再次被熟悉的力量攥紧。
尽管隔着一层衣服,还是能体会到力量的禁锢。
叶桉远淡淡开口:“抓紧了。”
沈琰另一只手只能顺从跟在他的身后慢慢推动着行李箱。但很明显,明明现在是他抓着自己,还让自己抓紧了。
但现在莫名其妙的心跳又是怎么回事?比第一次见面,只看见他容貌时突然迸发的跳动更为剧烈。
她悄悄望了眼他的侧颜,抿着的嘴唇而使下颌线更为坚毅鲜明,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眼前的每一步路。
“看路。”
被抓了现行,沈琰心虚低下头。
二人并没有跟着人流从扶梯下去,而是一直走到升降电梯前,等待着。在几波电梯的运行后,他们终于摆脱了拥挤的空间,来到出站大厅。
一停下脚步,叶桉远立即松开了手:“抱歉,事从缓急。”
沈琰有一瞬间征神,手腕上紧握的力量感突然消失,那股被掌心紧勒的生疼感仿佛还留在身体上。听到这句话,一路上就要雀跃而出的欢喜瞬间在半空中散落成碎片,扎在那贫瘠的土地上欲要盛开的花。
她暂压心中的失落,扯着笑:“是我该说谢谢。”
二人前往网约车等候区,一路无言。
沈琰小心翼翼地跟着叶桉远的身后,望着他挺拔的身影,悄悄在心中叹了口气。
两个人本来就没什么关系,拉着手腕走又不是什么接吻盖章,一个举动被男女之间的氛围放大而已,或者说是自己本身就具有居心不良的心思。
本身在小城的相遇就是个意外,从她告诉他不再喜欢他的那一刻起,她就应该坚定地走下去。
二人等候片刻,转眼出租车已经来到跟前。
“今天车还挺快。”沈琰说着就将行李装到后备箱后,径直坐在了前排。
车内空间狭小,压抑的情绪在空气中流动。司机师傅感觉到二人气氛的尴尬,没忍住开口:“这是从哪旅游回来了?”
叶桉远没有开口,沈琰不能将话晾在那:“宁城,没去旅游,回老家了。”
“宁城啊,我去年还去过那地儿呢,风景不错。”司机见车内温度仍在持续下降,又说,“这都见过家长的关系了,还有啥过不去的坎儿,后面那个小伙子,要我也说你,长这么帅,办事儿咋就不利落呢,回头和女朋友好好道个歉。”
沈琰急了:“不是师傅,我和他不是您说的那种关系……”话还没说完,只听叶桉远在后排出声了:“好。”
沈琰瞪大眼睛,正想继续反驳,手机突然振动,微信提示有一条消息通知。
AnY:不顺着他说,可能话更多。
二人交流不多,沈琰再次看到那条刺眼的拒绝。
Bobal:……明白。
延城的司机师傅话痨,见后排帅哥答话,便打开了话匣子,天南海北以及拉客中遇到的奇人异事,侃侃而谈不停歇的。
叶桉远也一答一和,从容自若。
沈琰都想让司机师傅停车,拉开后排车位,告诉叶桉远,来来来,咱俩换个位置,你俩使劲唠。
显然这只能在脑海里补补场景,她决定再次施展车内惯用伎俩,一言不合就装睡,果断闭上眼睛,将脑袋歪到窗户边上。
司机师傅见沈琰睡着,又将话题拉了回来:“看这姑娘灵气十足,模样俊俏,和你确实般配,别顶着你那张脸招摇撞骗人家啊。”
叶桉远无奈笑了笑。
通过拥堵路段后,一路通畅,很快就到了延大。司机师傅看到校门口的几个大字,才知道二人还是大学生。又在沈琰下车时感叹:“现在年轻人真是越来越开放了。”
沈琰一囧,欲再想和司机师傅澄清事实,但叶桉远已拿下来行李箱,司机师傅扬长而去。而前者正一脸无辜地看向她。
沈琰从他手里接过行李箱,又将昨日回复他的短信重说了一遍:“这两天谢谢,照片我今晚会转交给南柔……”
还没说完,耳边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沈琰——”
沈琰转过头,发现刚提到的人正站在大门口对街向她挥手,而立在她身边的人一撮红毛,正不怀好意地眯着眼打量着她与她背后的人。
四人碰面,米粟一脸狡黠地看向叶桉远,在女生们看不见的地方撞了撞他的肩膀,然后暗自比了个中指,小声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地说道:“兄弟,不仗义啊。”
叶桉远斜睨了他一眼,没理他,走到沈琰面前:“照片按你说的就可以,再见。”说着就拽着又想招蜂引蝶乱放电的米粟离开了。
李南柔一脸疑惑:“什么照片,你怎么和叶桉远认识的?还一起回来。”
沈琰托着疲惫的身体一下子靠在了对方的肩膀上,仿佛卸下了一身铠甲:“说来话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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