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有一点好,虽然存在一些她不知道是什么的小生物,但能调用的资源接近无限多——只是稍微累一点。
沈瑄下楼,在后勤处找到了电梯,谈若阳在外面找到了砸墙专用的锤子了,在走廊上架起梯子,谈若阳对着楼顶的墙一顿抡。
他手臂的肌肉线很流畅,又很好看。比起脸来身材毫不逊色。
一想到这么好看的男人是自己的心,沈瑄心里就有一种隐秘的满足感。但这太像是一场梦了。
只是墙上的灰簌簌往下掉。沈瑄就掀起床单盖在头上,露出一个脸,像一个躲猫猫的胆小鬼小朋友。
“等等!你闻到什么没?”
很诡异的,空气了多了一丝腥味儿。
谈若阳被沈瑄这么一提醒也闻到了哪股淡淡的,似有若无的恶臭,比起这种令人作恶的味道,空气里那些漂浮灰尘都都显得清新可爱起来。
“有声音。”谈若阳朝着沈瑄道。谈若阳觉得场面可以控制的时候,眉眼是非常放松的,当他觉得这件事已经超出自己控制范围的时候,上眼皮更用力,沈瑄从他的面部变化就可以意识到现在情况的严重性。
用红黄绿来区分这个警报的严重程度的话,那么现在就是黄灯,慎重通行。
什么声音?
两个人都静下来,想两尊泥塑雕像一样不再动。沈瑄听到了一种极其细微的呼吸声,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很明显是从上面传下来的。
上面的天花板不断有敲击的声音,就好像有人在上面跟他们对敲!
“有东西…”
谈若阳的手停在半空中,而上面的灰还是簌簌往下掉。
而“笃笃笃”的声音也在凝固的空气中不断的回荡。
咚!
咚!
咚!
沈瑄突然觉得里面关着一个可怕的怪物,而这堵墙其实是保护他们的壳,现在他们已经要自己把这个壳给敲碎了。
随着最后一块泥沙的掉落,上面出现了一个小口子。
红色警报!
那个声音停止了。
“是什么?”沈瑄的呼吸迟滞了一下。
“小孩子…”谈若阳向来平稳的声音中染上了一丝疑惑。
不是小狗,是小孩子?
不等沈瑄说话,上面墙壁又被砸掉了一大块。大到沈瑄也可以看到了。
一张带着天真和好奇的脸。
一个白白净净扎着两个朝天辫小姑娘,瞪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透过那个边缘草率的洞洞在看着他们。
小姑娘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裙子上点缀着粉色大草莓,正跪上面的走廊上,旁边是一个丘比特小天使的雕像。
大概率她就是用丘比特小天使雕像砸穿了这墙顶。
虽然这比沈瑄预想到的什么鲜血凌厉的怪物好多了,但在一个荒无人烟的世界里出现一个小孩子难道不诡异吗?简直诡异到家了!
沈瑄百分之一百确定这个小孩有问题,但是她现在确实看不出来问题在哪里,就像现在这个世界一样,看上去很完美,一点问题也没有。
但是这个世界经不住细看。
“爸爸,妈妈,你们回来了!”孩子脆生生地声音吓得沈瑄一激灵,就跟后脖子被放进了一块冰似的。
沈瑄心道我确实生不出这么大的孩子,她还没享受恋爱的感觉,就要开始当妈了,等于是看电影把最好看的一节剪掉了。
“爸爸妈妈,你们快上来呀!”说着小孩子伸出细嫩白皙的手,想要来拉谈若阳。
于此同时沈瑄也从另一边上了梯子。
上了第二楼之后,沈瑄环视了这一圈,格局更上下楼没什么两样,就像普通酒店的一字长走廊,尽头拐弯,中间是电梯门电梯门旁边是走廊。沈瑄的视线往后搂了一圈发现身后的地面平整如新,他们刚刚上来的洞完全不见了。
沈瑄心里猜测这个世界有一种奇妙的观测者效应,只要没有人观测,那么所有作出的改变都会被恢复原状。
只有被他们的目光注视着的地方,才是真实的地方。
沈瑄四下张望了一场,唯一有些不同的是墙上的装饰画,并不像楼下每一幅都是写了艺术家的名字名字的未来收藏品,全部都是相片。
一家三口,爸妈孩子,其乐融融的半身照片。只是双方父母的脸都很奇怪,像是ai出来的,毫无特点,像是医美医院的整容模版。
看起来那才是小朋友脑子里的爸爸妈妈。长了眼睛的都知道沈瑄跟相片上她的妈妈几乎没有一点相似度,但是小孩现在还喊她爸爸妈妈,这难道不是说不出的荒谬吗?
与此同时,走廊里的味道更加浓郁了,一个正常的人类小姑娘能在这种味道里生活这么久么?小姑娘带着她在走廊穿行,墙壁两边的全家福就像相框里的活人,全都在盯着她和谈若阳看。
“太荒谬了。”
“一半一半。”
“什么?”
沈瑄还没等谈若阳回答,小姑娘就打开了一扇房间的门,回头看着他们。
沈瑄留意到她没有用房卡。
小姑娘开了灯,里面是一张大床房,桌子上还放着看起来很香的东西。
他们进来这个世界不需要吃东西。
“爸爸妈妈,我已经会做饭了,一起陪楠楠吃饭吧!”
自称楠楠的小女孩过来拉住沈瑄的手,拉到桌子边上坐下,沈瑄很犹豫,但是她有种感觉,如果她不顺从的话,会马上就没命。如果顺从的话,起码还可以多活一会。
她环视整个房间,床上有个脏兮兮的小棕熊,眼睛掉了,又用纽扣补上了。床下丢着一只长耳朵兔子,下面油画棒水彩笔散落一地,白色的兔子上有不少划痕。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儿童绘本,上面也用红色黑色油画棒粗暴地画了很多线条。
沈瑄从这线条感觉这个小姑娘的破坏力应该还是蛮强的。
她还没有桌子高,很依恋地抱着小熊坐在沈瑄身边,两眼像两汪盛满期待的泉:“妈妈,尝尝我的手艺!”
她一边说,一边把桌子上那一份看起来充满光泽的烧肉推到沈瑄面前。
沈瑄只好硬着头皮用筷子夹起来放到嘴里。
呕!沈瑄觉得那绝对不是烧肉应该有的味道,就跟下水道里放了很多年的腐肉一样,但是楠楠眼睛看着更亮了:“好吃吗妈妈?”
沈瑄很想说不好吃。
但是老板问你老板我好不好的时候,沈瑄不敢说不好。她只敢在心里骂老板,表面上毕恭毕敬地说,老板真好,比别的老板都好。
“好吃。”沈瑄怀着这样的心情,硬着头皮称赞。
小孩转过头,对着谈若阳道:“爸爸也吃。”
谈若阳一愣,似乎对爸爸这个新身份不能适应。
沈瑄疯狂使眼色。
谈若阳尝了一口,虽然微微蹙眉。
沈瑄敏锐的感觉到楠楠的眼神变得非常可怕。
“楠楠,告诉妈妈,这个小兔子叫什么呀?”沈瑄赶紧揽着楠楠的肩膀,把楠楠的脸对着自己,于此同时,她捕捉到了楠楠脸上转瞬即逝的、暴戾的表情。那一瞬间,她知道自己是在陪人皮之下的野兽玩过家家。
这个问题把女孩问住了,她开始思考起来,过了一会,她说:“我还没有想好,妈妈帮忙起一个吧。”
看起来野兽的智商不是特别高,沈瑄在心里评估,同时她说:“叫沈瑄,怎么样?”
沈瑄看到谈若阳的表情像是被噎了一下。她本意是打算用这个名字试探一下小女孩对她的名字到底有没有什么反应,结果是没有。
小女孩把沈瑄当成和“宝宝”“贝贝”“妞妞”一样的名字,很自然而然的接受了。
“好,沈瑄是我的朋友!”楠楠丢下手里脏兮兮的熊,抱起脏兮兮的兔子亲了一下。
她的脸上一派纯真,可沈瑄觉得别家的小朋友玩具脏成这样要么洗了,要么扔了,楠楠是因为没有妈妈照顾才会抱着两个脏兮兮的玩具当成宝贝一样,她内心一阵难过。
如果她真的有爸爸妈妈呢?爸爸妈妈会怎么对她?
她拉着楠楠的手,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来,拽开她怀里的兔子,露出楠楠一张不情愿的脸。
沈瑄猛然间发现自己这个动作无异于点燃引线,要是自己踩不灭火花自己跟谈若阳就等着被这个小定时炸弹炸死吧。
“楠楠,兔子脏了,不要离嘴巴这么近,有细菌,会生病!”沈瑄一把抱着楠楠,发现她的身体很小很软,忽然有些怀疑这是不是真的就是一个普通小女孩。
“沈瑄,你在想什么?”谈若阳走到楠楠的身后,假装收拾地上的水彩笔,油画棒和废纸,借着这个身位对沈瑄做口型。
沈瑄皱了皱眉,她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也没有任何不适,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妈妈,你在看什么呀?”
像是感受到沈瑄和谈若阳隔空的交流,楠楠突然抬起头。
沈瑄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这个小姑娘脑袋后面是长了眼睛吗?
“没有,妈妈只是很内疚,内疚自己很久都没来看过你。”沈瑄觉得自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见长了,对着这么一张纯真无邪的脸信口胡诹真的负罪感爆棚。
但是她没得选。
“妈妈没有忘记我就好,我一直都乖乖的哦!”她把脸埋在沈瑄的胸口,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
沈瑄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个小孩子好像真的把她当成妈妈了,她鼻子一酸。
毛茸茸的脑袋突然抬起来,朝着沈瑄露出一个非常纯真的笑容:
“爸爸妈妈,今晚千万不要出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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