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栀点进网页，根据税号查到真正的发/票信息。
这张票据的开具单位仍是天麟公司，但票据总金额却从540万元变成了30万元，商铺的均价也从市值36000元/平米改成了1900元/平米。
“老板，这张票据是潘文绍提供的。”徐青栀凝神思考，“出现假票据，要么是对方骗了他，要么是他自己伪造的，向我们提供了虚假材料。”
“想到他面谈时的表现，对这个新发现我并不算意外。”谢临没好气道。
潘文绍面谈时一问三不知，对盛业经营状况根本不感兴趣，一心想摆脱官司，然后卖掉公司。
他有充足的动机提供虚假材料。
“嗯——他的妻子蒋丽也佐证了这一点。”徐青栀回忆道，“我记得和解协议约定是以开具发/票确定房屋价格进行赔偿，但如果真实票据价格只有三十万元，那么逻辑上就说得清了。”
所有的证据仿佛串成了一条清晰的线索，潘文绍事先与天麟公司约定好，以商铺的发/票价格进行赔偿，随后对方提起上诉申请继续赔偿。
而潘文绍将假票提供给律师，开庭时对方会揭露这一点，争取到更多的赔偿款。
——即使盛业公司损失510万的差价，但潘文绍只要确保天麟收购盛业公司，这点损失对他来讲根本不算什么。
“虽然委托人提供的虚假材料并不会影响案件结果，但我无法忍受过程中的不完美。”谢临抿唇。
律师的宗旨是为委托人解决问题。但在执行过程中，并非所有的客户都会对律师坦诚相待。一些委托人总会拿主观或客观原因撒谎，甚至在被揭穿后和律师争吵。
谢临从不接这类客户的案源，但潘文绍是关林书特意塞来的案源，谢临只能履行作为合伙人的义务。
而徐青栀有些难以理解，创业容易守业难，像潘文绍这种从小就被送到国外生活的富二代，习惯追求享乐，从未见识过人间疾苦。
对于一些普通人来讲，一辈子都赚不到的五百多万元，可以随便作为潘文绍的“添头”牺牲，一点也不犹豫。
第二天早上，谢临联系潘文绍，却被助理告知潘文绍去国外考察项目，归期不定。
谢临按着眉心，叮嘱道，“记得留心潘文绍的动态，等他回来就通知我。”
徐青栀认真记下。
——
除了潘文绍这件事进展暂时搁置，徐青栀的实习日常总体算得上顺利——骏合律所注重对新人的培训，每周都会举办公开课和技能培训，同时也会抽调实习生轮值免费的法律咨询岗。
除了跟着谢临和郑然学习，徐青栀也从其他活动中收获很多宝贵的经验。
这天下午，徐青栀和郑然约好要去参加迎新聚餐。这种聚餐的参与者主要是实习生，还有一些年轻热情的执业律师，像谢临这种par级别的是默认不参加的。
但出于礼节，徐青栀和郑然还是向谢临发出邀请。
谢临听到后，果然露出嘲讽脸，“抱歉，在负责案源没有解决的情况下，我没有这份享乐的心情。”
徐青栀和郑然面露遗憾。
但走出办公室后，两人对视一眼，微微一笑，心照不宣等待下班。
聚会定在市中心一家酒吧。由于都是年轻人，整体氛围轻松愉快。
不知是谁，率先聊起情感话题，结果问了一圈，只有郑然一个人有女朋友，其他人都是单身。
许筱筱听见徐青栀的回答，悄悄拽了下徐青栀袖子，小声惊讶道，“青栀你……”
她记得刚入职时，徐青栀提过自己有一个相恋四年的男朋友，还给自己看过照片，说两人感情甚笃。
“理念不合，分手了。”徐青栀淡淡一笑，“前不久的事，所以还来得及没和你说。”
“哦——”许筱筱以为是情侣之间的小打小闹，安慰道，“没关系，没准过段时间又和好了呢！”
徐青栀笑了下，没有接话。一想到何止，她的好心情瞬间没了。
徐青栀拿起桌上一杯像是果酒的粉色饮料，口感回甘，有淡淡的桃子味。
一口气灌了一杯后，众人进入游戏环节，郑然专门拿了签桶，开始玩真心话大冒险。
徐青栀手气不错，前两次都轮空。但到第三轮徐青栀直接第一个中签。
看着手中红签，徐青栀愣了片刻，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许筱筱语气惊讶，“青栀，你这是喝了多少啊？怎么醉成这个样子？”
“……坏了。”郑然看着徐青栀手边的空杯，头疼道，“这鸡尾酒度数可不低啊。”
然而徐青栀十分享受这种整个人都要漂浮起来的眩晕感，她一挥手，“没关系，我很清醒。”
郑然拿着签筒，提问，“你选真心话还是——”
“大冒险！”
“好的，让我想想——”郑然苦思冥想，他和徐青栀是一个团队的，不能做得太过火，但这么多人他又不好放水。
“这样吧，”徐青栀拿出手机，霸气道，“刚刚李梦打电话找人借钱，我也打电话！”
“好好好！”
“我想骂人！”
酒精上头，徐青栀觉得腹腔内有一股火在烧，烧断了那根名为“理智”的弦。
她特别想发泄心中的负面情绪。
立马，就现在。
那些小人都给她去死！
“……？”
这时郑然距离徐青栀最近，他直觉有些不对，但已经阻止不及，眼睁睁看着徐青栀拨通了谢临的电话。
徐青栀明明已经醉得不清，却还记得大冒险的惩罚，她按了手机免提，凑近手机，粗声粗气“喂”了一句，说道，“老板！”
“……”
原本在吃东西、喝酒、闲聊的众人不约而同神色一滞。
片刻后，手机传出一道嘲讽力十足的声音，“有事吗？”
包厢内瞬间安静下来。
徐青栀情绪上头，喊出内心真实的想法，“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
沉默片刻后，谢临略带疑惑“嗯？”了声。
“就你嘴毒，整天吐槽这个拒绝那个，一幅别人欠了你八百万一样！”徐青栀语速极快，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会吗？我大学打辩论一直都是最佳一辩，但谁让你是老板呢！”
“……”
郑然已经起身去抢徐青栀手机了。
但徐青栀举起手机，大声道，“你以为你是谁啊！说真的，再给我十年，等我做成par了，一定会平等对待每一个员工，和蔼可亲，让大家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好老板！”
“……徐青栀。”半晌，手机那头才响起声音，“你是不是喝醉了？”
谢临的声音低沉得吓人，但徐青栀正嗨到不行，根本没听出谢临语气中浓浓的不爽。
“我没醉！我告诉你，我清醒得很！”徐青栀笑了一声，“有本事来悦来酒吧找我啊！”
郑然拍了下徐青栀肩膀，十分窒息，“青栀，你真的醉了……”
徐青栀看向郑然，“呵呵”一笑，扭头对着电话喊，“郑然也在！你快过来，让大家好好欣赏一下你那丑陋的嘴脸！”
“你——”
谢临气急，只是他刚说了一个字，电话就被徐青栀单方面掐断。
徐青栀面色潮/红，左手捏着手机，面向众人感慨，“啊，好舒服啊！”
“……”
不知是谁先说了句“我突然想起来手里有个案子没看完”——
“我也是，明天有个要开庭的案子。
“肚子突然有些不舒服，可能吃坏了东西。”
“时候也不早了，要不然我们今天就到此为止了？”
众人纷纷附和，火速收拾东西跑路。
许筱筱搀着徐青栀准备打车，但徐青栀掏出手机，说道，“筱筱，你等等，我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电话要打。”
“啊？”
徐青栀拨通何止的电话，深吸一口气，“何止，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是丝毫没有道德底线，特别让人鄙视，且违背社会公序良俗的？”
何止接起电话，有些不耐烦，“你在哪儿呢？大半夜发什么疯。”
徐青栀捏紧手机，愤怒道，“我就在这里啊！倒是你——你去哪儿了？你才是我们中那个可耻的背叛者、懦夫、小偷！”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半晌后，何止才道，“徐青栀，你喝醉了？”
“我才没有——”
徐青栀话没说完，手机被旁边的许筱筱拿走，她不放心道，“你就是青栀男朋友吧？我是徐青栀的室友，她现在喝醉了不肯走。我们在悦来酒吧，你快过来看看吧。”
又是一阵沉默，何止才道，“行，麻烦您先照顾一下徐青栀。”
“哎，行，你快点儿来啊。”
徐青栀已经彻底醉了，平躺在椅子上假寐。许筱筱一个人根本拖不动她，只能坐在旁边干着急。
何止在附近办事，打车过来只用了十分钟。
见到何止，许筱筱如释重负，将徐青栀丢给何止后打车回家。
何止蹲下来，打量着在椅子上酣睡的徐青栀，细细端详了一阵，没有出声打扰。
最终，他坐到徐青栀身旁，给她盖上了自己大衣。
更辣！耶！
口口词是发/票，可能晋江不让写= =，所以部分替换成票据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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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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