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发现有趣的事,徐夙弯下腰,笑吟吟将左手摊在水听面前:“我送你那么多,你给我一颗不过分吧?”
盯着面前的手掌,水听卷起口中的糖,换到另一边。在青年期待的眼神中,淡漠抬眸。
“二十六岁。”
意料之外的回答。
徐夙伸着手,面露疑惑:“什么?”
“你在哄小孩吗?”
男人眼神略嘲讽,用力盖上手里的铁糖,施施然起身离去。一旁的拉斐尔昂着狗头左右看了看,毫不犹豫地抛弃青年,跟上现任主人。
徐夙直起身,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荡荡的手,低声笑出来。
可不就是嘛。
也就比小孩难哄一点点。
小孩送一颗糖就行了,水听需要一整盒。
*
修好地暖势在必行,但维修难度摆在眼前,不是随便掰掰铁钳就能完成的。帮忙一起把带来的材料搬到暖房,徐夙动动肩膀问:“最快要多久?”
师傅略一沉吟:“两天左右。”
今天他似乎工作地更有劲头,指着房间内的东西给人解释:“这里的火电双系统很复杂,工艺又老旧,火电分离做的也不是很好。我给你们改改线路,毕竟安全最重要。”
“还有这个石窑炉,要重新补,烟道也要扩大一点。”
“当然了,主要还是看这个。”师傅悄悄墙上锈迹斑斑的分水管,“现在天气太冷,如果铺进去的管道坏了……那就有点麻烦了。”
总而言之,今天别想暖和了。
“麻烦了。”徐夙颔首,垂在腿侧的手碾了碾。片刻后,那双浅色眼眸中思索消散,闪烁起笑意。
*
“叔母家又大又宽敞,暖气足,我侦查过,那里有个锁上的钟楼,一看就很有故事,适合你去找灵感。最重要的是——”
徐夙眼眸弯弯,故意停顿两秒才继续说下去:“今天你最喜欢的焦糖炖奶,就是在附近的茶餐厅买的,到时候我们可以直接去店里吃,味道肯定更好。你觉得怎么样?”
水听吃完药就睡着了,回笼觉刚睡醒,此时正专注于手中的棕皮书。男人笔直端坐,微长的乌发服帖地搭在脸颊与修长的脖颈,宛如洁白雪地里凋零的乌木。
“跟我去玩儿几天呗,嗯?”
男人勾动指节,翻了张页继续。
得不到回应的徐夙直接蹲下,歪着脑袋用脸遮住纸页,真诚地眨眨眼:“不回答就算默认了。”
水听垂眸,与之对视。
“不去。”明确表达自己的意愿后,他将压在书上的脸推开,直接往后仰躺下来,举着书读,断绝对方打扰自己的可能性。
徐夙无奈,顺势盘坐在地板上。
想法很美好,奈何想法本人不愿意配合,那就只好实行计划B了。
他拍拍裤子站起身,穿上搭在旁边的外套。整理好领口,徐夙走到单人沙发前揉揉那颗黑色脑袋:“坐起来读吧,不打扰你了,我先出去一趟。这样容易砸脸,那么重的书怪疼的。”
说完,他迈步朝门口走去。
手刚搭到把手上,身后传来男人冷清的嗓音。
“把它带走。”
“放心,我等会儿就回来了。”徐夙驴头不对马嘴地回了一句,笑着挥挥手,关上大门。
黑色的皮质沙发上,水听双手捏着书,偏头盯着已经恢复安静的门。趴在壁炉旁的狗狗训练有素,慢半拍地在地上趴成白毛地毯。
“嘤嘤嘤~”
声音响的猝不及防,男人猛地回神,双手一抖。厚重的棕皮书啪叽砸在脸上。
“……”
默了几秒,水听把脸上的书拿下来,默默挺直背端坐。
*
沉浸于随纸页铺展开的世界中时,时间与空间总会变得模糊。
刚开始耳边还会有狗在房间奔跑、玩乐的声音,等其精力消耗干净,趴在旁边假寐后,房间便只剩下纸页摩擦声。
叮咚——
叮咚——
门铃间隔两秒,响了两次,随后便安静下来。
这不是性格急躁的青年会发出的动静,他甚至不会按门铃,门没锁就自己推门进来,当自己家一样随意。
思索了一家里的状况,水听放下书,迈步走过去。门一拉开,寒风迎面吹进来。维修师傅急切地原地跺着脚。
望见来开门的人,他原地呆住。
水听抬起冷色的眼睛:“什么事?”
师傅回神,连忙哦了几声,这时的脸色忽然生出几分窘迫:“那个……我有点内、内急,能不能借用一下洗手间?”
男人上下扫视对方,确认以后,缓缓松开握着门板的手,转身回了房间。
“脱鞋。”
门外的中年呆滞望着远去的高挑背影,愣了好几秒钟,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对方同意了。他连忙脱下鞋,踩上地板关门。
“谢谢。”
已经坐回沙发的男人随手拿起书,神色淡淡,用下巴示意里面。
师傅点头又感谢一次,快速朝里面走。想到这就是传闻中的人和城堡,之前被冲淡的紧张情绪再次回归,心跳加速。但是……
他偷偷用余光看向看书的男人。
对方坐在黑皮沙发上,窗户透进来的朦胧阳光将其围笼,看起来只是个容貌姣好、性格沉静的年轻人……
丝毫看不出传闻中的影子。
“呜汪汪!”
地上趴着的大狗突然站起来,支起后背,冲着陌生人大叫。吓得中年立刻收起打量的视线,惊慌失措地逃向洗手间。
水听放下手中的书,胸膛几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伸手摸摸凑过来摇尾巴的萨摩耶。
“谢谢。”
“嘤嘤嘤!”
拉斐尔骄傲挺起胸膛,看家护院、保护主人可是它的第二拿手好戏。
第一是拉雪橇!
萨摩耶支棱起来,一双黑豆豆眼亮晶晶地看向它的人类,充满令人无法拒绝的期待。
徐夙大包小包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暖白色的大狗拉着雪橇车,在城堡的院子里撒蹄子狂奔。
后面的车座里,男人双手死死抓着缰绳,一双凤眼瞪得溜儿圆,显然吃不消这种生物的无限活力。
他抬手用指节吹了个口哨,萨摩耶转头望见,开心地吐着舌头,奔向归来的人类。
徐夙摸摸停在自己面前的狗脑袋,帮它拆下雪橇套:“好玩儿吗?”
狗子精神奕奕:“呜汪!”
“你是好玩儿了,有人可要被你玩坏了。”
徐夙忍笑走到后方,拉起一脸麻木坐在雪橇上的男人,快步朝房子里走。
胸前背后被人按上好几个大号暖宝宝,外面又裹上别人捂好的大衣,水听站在烈烈燃烧的壁炉前站着,呆愣愣地一动不动。
“阿秋!”
他缓缓抬起头,乌色眼瞳铺上一层水色,鼻尖通红。
“本来就已经冻感冒了,还敢跟它出来乱跑。”徐夙忍不住试了下他的额头。
刚从外面回来,手背偏凉,感觉不大准确。他从拎回来的袋子里翻出一只体温计。
天气温度太低,室内又无暖气,一般的红外额温枪、耳温枪都会失效,传统的水银温度计反而更可靠一些。
徐夙拿着体温计,在水听身上巡视一圈,腋下似乎不太好下手,于是退而求其次塞进人嘴里。
他按住对方想拿出来的手:“别动,测一□□温。”
水听抬眸与之僵持片刻,妥协地放下手,坐到旁边。咬着温度计,目光怔怔又缓了一会儿,话音有些模糊:“炉果发烧了……”
“你就必须跟我去医院。”徐夙肯定道。
然而水听并不理会他的话,抬起已经微微泛红的眼睛,慢吞吞说完自己想说的话:“会死吗?”
“……”
徐夙望着他的表情,有些无奈:“你不要这么期待。”
水听追问:“会吗?”
“不会。”徐夙看了眼手机,伸手抽出男人嘴里叼着的温度计。抽纸擦干净后,他举起温度计转动,寻找代表温度的银线,“我不会让你死掉的。”
水听垂眸,难掩失落。
结果偏好,36度9体温正常。饭后吃完中午份的药,水听再次因药陷入沉睡。男人歪在沙发,因为被温暖包裹,冷白的脸颊微微泛红,鸦色睫毛小扇子一样在眼底打下一片阴影。
围在脖子上的被角下滑,旁边伸来一只手,替人掖好。
回头看见旁边的狗子,徐夙轻轻敲敲它的脑袋:“都是你。”
似乎也明白这人类蔫巴巴的,跟自己脱不了关系。拉斐尔回来后一声不吭,耳朵怂怂地耷拉着。
“呜呜~”
“知道错了,以后就不准再皮了。”
萨摩耶俯下身,乖巧地趴在熟睡男人的脚边,默默守着他。
已经是午饭时间了。徐夙显示给还在努力工作的维修师傅送去午饭。
对方钻进面包车,打着暖气吃。他则拉开后备箱,开始哼哧哼哧往屋里搬东西,不一会儿客厅空地上就被纸箱摆满。
全都是他这一趟的战利品。
作为一名合格的富家少爷,生活就是吃喝玩乐,徐夙对除了暖气、空调以外的保暖设备基本没有多少了解。他再次向哈奇求助,极大拓展了知识面。
小太阳,暖风机,踢脚线,快热炉,水暖片……面对严冬,人类实在做出了许多发明。其中,哈奇倾情推荐的是那个东西!
徐夙的视线停在某只长纸箱上。
他划开纸箱,郑重地从纸箱里抽出一只粉色圆筒,展臂拉开。
没错,这是一张电热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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