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凛吓了一跳:“啊?”
黑死牟的目光紧紧锁住她,又问了一遍:“你杀过人吗?”
见他表情意外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林凛顿时震惊地瞪大眼,把头摇成拨浪鼓。
她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光是听到“杀人”两个字,一股无法形容的彻骨寒意就瞬间笼上心头,她忍不住抱住自己,冷得直打颤。
“大晚上的,不要说这种可怕的话啊……”林凛瑟缩着肩膀,不安地四处张望了一圈,确认隐没在夜色深处的死鬼们没有靠近,她才长舒一口气,胡乱擦去额上冷汗,小心翼翼凑到黑死牟身边,抱紧他沾水后格外湿滑的胳膊不撒手,声音也因为紧张微微发颤:“杀人?多可怕的事啊!从小到大,我连只鸡都不敢杀,又怎么会做这种……”
“可你打我的时候很熟练啊。”童磨突然冒出头来,依旧是那副虚伪的表情。
“你又不是人。”林凛说得理所当然。
“这可不跟我是不是人没关系哦。”童磨笑盈盈,“凛衣,人类是很可怜的生物,尤其是你们女人,更是心软得让人流泪。当你们真正生出杀心的时候,就算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下手的时候也会迟疑。可你却不是这样的,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使用什么东西,你都毫无心理障碍……凛衣,你真的没杀过人吗?”
林凛听得直皱眉。
眼见童磨说这话就往前来,抄起水底石头就恶狠狠砸过去,“退退退!说话就说话,不要擅自靠近!滚开!远点!再远点!没看见这里有女孩子吗?!没礼貌臭流氓,你懂不懂避嫌啊!”
童磨后退了几步。
林凛仍不满意,还在用吃人的眼神瞪他。
童磨又往后退了几步,见她不再满脸愤怒,而是往黑死牟身后藏了藏,好像比起黑死牟,他更值得防备,不由好笑道:“是真的哦。自从我变成鬼后,曾不止一次遇到过的鬼杀队剑士,他们之中很大一部分都没有你心狠……啊,让我想想,她叫什么来着……哎呀,记不得了,只记得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不过,她都是柱了,竟然还幻想着鬼与人和平共处,那份天真的善良真是让我……”
“啊啊啊!”
林凛闭眼捂耳尖叫。
她立刻明白他想说什么了——他竟然在跟她讲他杀人的事!她就知道这狗东西不怀好意!
“我不听我不听!你杀了人为什么要告诉我?黑死牟黑死牟,快让他闭嘴!我不要听这个!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他杀了什么人,更不想知道他的杀人感受!你快让他闭嘴,我不要再被缠上了,我再也不想被鬼纠缠了!!”
……
……
林凛恨死童磨了。
他竟然跟她说那么可怕的话!
万一他杀的人也缠上她怎么办?
现在身后跟着两拨死鬼就令她够痛苦的了,要是再多点……下次被贴脸的时候,她真的还有机会逃掉吗?
呜呜呜,这种事只是想想就让她无比绝望,悲愤之下,她毫不犹豫再次蜕变成全员推黑死牟主推童磨黑粉!
童磨给了那么多又怎样?
她善变啊!
林凛气呼呼冲进屋里。
迫不及待投入自己手机的怀抱,想多看几篇抹布童磨的文,抚慰自己饱受折磨的心灵,然而,原本放在榻榻米上充电的手机不见了!
林凛大惊失色,完全顾不上擦头发,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焦急地在家里四处翻找,戒断反应犯了个彻底。
“怎么了?”童磨看着她没头苍蝇似的乱窜,好奇发问。
“我手机不见了!”短短半分钟,林凛身上就急出一身汗,她慌里慌张地望向还站在院子里的黑死牟,比比划划,“黑死牟黑死牟,你看见我手机了吗?就是那个长方形的,会发光的东西,它不见了!是有人来过吗?我……”
急切的声音戛然而止。
林凛呆呆盯着恭敬蹲下身的黑死牟和童磨,霎时间,一股无法言说的恐惧涌上心头!
……能令他们摆出这副样子的,只有那个男人!
林凛手脚发软,上下牙都在打颤。
他他他已经来了吗?
在哪里?房间里?还是在我身后?
不对不对!我刚刚怎么没看到?那他看到我了吗?
他会不会觉得我很碍事?他会杀了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现在我还活着,再过一会儿,我是不是就会被他顺手碾死?
好可怕……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他怎么会过来?不想死,一点也不想死,黑死牟,救救我……
极度恐惧在身体里四处冲撞,林凛大脑已经一片空白,彻底失去思考能力,噙满泪水的眸子眼睁睁看着一道高挑人影缓缓从自己身边走过。
那是个身着西服套装的体面男人。
他一步步走出房间,来到廊檐下站定,素纱的月光倾泄而下,顺着他打理得一丝不苟短发,垂落到他清隽的面容上,衬得他皮肤愈发苍白。
他似乎刚从哪个酒会下来,擦肩而过的时候,林凛能嗅到到他身上沾染自他人的酒精和烟草味,跟他自身熏染着的微甜发苦的香气混杂成一种一股奇异的气味。
林凛一动不敢动。
她甚至都不敢哭出声,眼泪扑簌簌,却死死咬紧牙关,不敢发出丝毫声音,所有的呜咽和泣音都被她用深呼吸的方式化解。
她是真的很怕,害怕自己哪里惹到鬼舞辻无惨,被他一拳锤爆脑袋。
她下意识望向下方的黑死牟,祈求他说句话,不要让自己死在这个时候,真的太可怕了,她不想这样死……
鬼舞辻无惨没分给林凛一个眼神。
他烦躁地扯松紧贴脖颈的领带,上弦恭顺的姿态并没能取悦他,梅红色的猫儿眼微微眯起,缩成一条裂隙的竖瞳冷冷俯视着眼前的上弦们,面无表情地说:“……长期在一个地方停留,你们是在公然违抗我的命令?”
“没有呢。”童磨语气轻快,他依旧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仿佛看不见鬼舞辻无惨压抑怒火的模样,笑盈盈为自己辩解,“我只是偶尔才会过来跟黑死牟阁下叙旧,并没有违背您命令的意思哦。在我心中,您永远都是第一位的,我每天想着的都是如何尽心竭力为您做事呢。”
鬼舞辻无惨阴郁危险的目光瞬间锁定童磨。
童磨乖巧跪坐,仰头冲他甜甜地笑。
鬼舞辻无惨面无表情:“那你找到蓝色彼岸花了吗?一直妨碍我的鬼杀队消灭了吗?”
“唔,您是知道我的。”童磨挺直的背脊瞬间垮下来,他委屈巴巴开口,“我实在不擅长搜查。真的很抱歉,到现在还没有找到蓝色彼岸花,也没能消灭鬼杀队,让您失望。啊,我该如何谢罪呢?你看,不如直接挖出我的眼睛,如何?”
说到最后,七彩眼珠重新焕发神采。
童磨的手甚至都已经摸上他眼眶,似乎只要鬼舞辻无惨一声令下,他就会立刻挖出自己的眼睛给他消气。
“我要你的眼睛有什么用?”鬼舞辻无惨嫌恶皱紧眉头,一点都受不了他,“滚回你自己的地盘,再让我看见你到处游手好闲,就算让上弦之月出现残缺,我也不会再留你!”
“铮——”
清脆的拨弦声响,刚刚还嬉皮笑脸的童磨瞬间没了踪影。
林凛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还没从他翻脸无情的恐惧中回神,鬼舞辻无惨冰冷的声音就再次响起:“黑死牟,你也堕落了吗?竟然跟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人类女人,玩起了过家家的游戏……”
说着。
他缓缓扭头看向林凛。
梅红色的猫儿眼直直落在她脸上,冰冷残酷的目光只一瞬就让林凛的承受能力抵达极限。
林凛直接摔在地上。
她徒劳蜷缩起身体,可在鬼舞辻无惨的目光下,根本无处遁形。
死亡的阴影如有实质,苍白的唇瓣剧烈哆嗦,绝望的泪水流得更凶了,她想向黑死牟求救,可鬼舞辻无惨的眼神真的太可怕了,视线被他攫获,舌头僵硬地更像是打了结,完全说不出一个字。
林凛面如死灰。
强烈的恐惧甚至让她几近窒息。
绝望之中,她不由想起鬼杀队,她不知道鬼杀队是如何反抗鬼舞辻无惨的,她只知道自己在看见他的第一眼,整个人就害怕得动不了了……
“并非如此。”黑死牟平静开口,“我从她手上获取到了您所需要的消息,目前正处于验证阶段,才会长期在此停留。”
“哦?”鬼舞辻无惨哼了声,他可不觉得一个看到自己就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女人能掌握什么有用消息,“究竟是什么重要消息,竟然能让我的上弦之一为之心动?”
“她知道蓝色彼岸花的所在。”
“!!”
鬼舞辻无惨倏得扭过头,死死盯着黑死牟,“你说什么?!”
黑死牟恭谨垂首:“蓝色彼岸花生长于林中坟墓之上,只在白天开放,且开放时间不确定,所以,我才会停留于此。与凛衣,亦是合作关系。我留她性命,她为我摘取蓝色彼岸花。”
鬼舞辻无惨怒气更盛:“……为何不上报?”
黑死牟:“消息未经验证,存在太多不确定性。”
鬼舞辻无惨沉默下来。
他渐渐意识到黑死牟在顾虑什么。
身为地位从未变动过的上弦之一,黑死牟从来不会在他面前遮掩心声,他在想什么,自己只要稍微感知一下就能知道。
不得不承认,黑死牟的实力和可靠度都是上弦之中的翘楚,从来不会做让他不高兴的事,跟那个占据上弦之二位置,却整日嬉皮笑脸,一点都指望不上的童磨完全不同。
想到这里,鬼舞辻无惨心头怒气散去大半,剩下的一点残留,被他理直气壮发泄在还在哭哭哭的林凛头上:“……是黑死牟说的这样么?”
林凛连连点头,生怕自己点慢了惹他生气。
如果说她刚刚已经一只脚跨入太奶大门,那现在,她就已经被黑死牟成功续上一口气。
轻而易举就安抚住了暴怒的鬼舞辻无惨,黑死牟,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
林凛喜极而泣。
死里逃生的喜悦让她满怀感激地凝睇着庭院中黑死牟,很难不露出傻傻的笑,眼下,胸膛深处那颗怦怦乱跳的心脏似乎昭示出一个事实:她以后恐怕做不成一碗水端平的全员推了。
她真的好喜欢黑死牟啊。
她从来、从来、从来没有一刻如此喜欢过一个人!
只有看到他才会觉得安心;
只有听到他的声音才能平静下来;
只有他陪在自己身边,才会发自内心地觉得幸福。
即便知道这个世界不属于她,她也还是无比渴望地想跟他在一起……在她短暂而枯燥的人生中,上学占据了她几乎全部的时间,仅剩的一点假期也全被她留给了吃喝手机,她不好奇恋爱,也不渴望恋爱,更不知道恋爱是什么滋味,但,这应该就是喜欢上一个人才会有感觉吧。
泪水很快模糊视线。
轻盈柔软的情绪一点点充斥内心。
恍惚之中,林凛忍不住想,原来,喜欢上一个人,真的可以比呼吸还简单啊……
其实,强不强的不好说,但的确是个毒妇来着。
至于毒在哪里……我一开始就写了,只不过好像没有小天使往她身上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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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在确定心意的这章说这种话不太好,大家当做没看到吧,没什么毒妇,也没什么大列巴,有的只是一块香香软软的小面包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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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都说大晚上不要讲鬼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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