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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凡尘北(四)

44.

惊骇归惊骇,可为防止遗漏任何细节,还是要看的。

二人仔细察看一番后从屋中出来,几位太医立刻便又守回床前,太后身边的琴姑嬷嬷在殿外也已等候多时。

她见到秦怀音与宋清吟,露出笑容,重新领她们走向去往太后殿里的路。

宋清吟有些魂不守舍,她实在没想到父亲的病已经严重到这个程度,怪诞而吓人。

若真是那女鬼所作,究竟是有多深的仇、多浓的怨?

“回来了?”太后正在假寐,听到她们进来的动静,放下撑着下巴的手,眼神瞄到宋清吟脸上去,露出了然。

她光听御医说,便觉得可怕,看来果真如此。

“皇祖母。”宋清吟应了,唤她一声。不料太后坐正后,也不回她,只屈指在膝上悠悠地敲着,像是无声催促,亦或警告着什么。

宋清吟脑内警铃大作,吓得她又下意识重新跪回去,她知道太后的动作肯定具有深意,从前小时她犯了错,太后就会一直这么敲啊敲,等待她主动大哭认错。

可她,她现在哪里犯了错吗……

忽地,宋清吟睁大了眼,被突然冒出的念头激得浑身一颤。这些天女鬼没有出现,她唯一做的事只有让手下人去调查当年可能发生的事,不久后就要有结果,难道是因为这个?

不知几天里这已是第多少次流下冷汗,宋清吟也不管到底为什么了,果断低头行礼承认:“皇祖母,儿臣错了!”

太后收回手,她意味深长地仰后靠在椅子上:“是吗?我瞧你派人去查东西时可没觉得有哪儿不好。”

宋清吟的头垂得更低,偷偷苦了脸色。没猜错,太后发现了自己暗中的动作,宋清吟没想到竟然这样快就惊动了太后,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父皇重病确是鬼怪作祟,怀音仙君与儿臣抓捕罪魁祸首时,那女鬼透露的皆是旧事,怨恨深重,我们怀疑这是与父皇生病有关的线索……”

“所以,便查到你娘身上去?”太后漫不经心落下句话,空气一时寂静下来,宋清吟不敢说话了。

宋清吟摸不准太后的态度,正如此刻她担心太后会对她降下惩罚。

毕竟从那女鬼的话来看,连她家族都遮遮掩掩,对皇帝而言这大概是件不能公开,不能坦诚言明的丑事:因莫须有的“担心外戚”理由就杀了她母亲及一众人,要当初的真相真有鬼,说不准就能冠上个滥杀的罪名。

她还只是个公主,尽管平日里受尽宠爱,到底没登基没实权,再者她前头还有个太子皇兄呢,哪里轮得到她培养自己的势力,丰养爪牙?更别提她暗中调查,窥探皇帝的决策,实话说就是大胆僭越。

因此,太后只要知道了,就完全能够怪罪于她。宋清吟心中叹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羽翼未丰,怎可能掩盖得住?被发现是迟早的。

然而当宋清吟以为逃不过被罚之时,太后开口,却并非如她所想是要斥责她。

太后仿佛陷入当初的回忆中,娓娓道来那段往事。

“说起你母亲,我倒是很可惜。当年你父皇很宠爱你母亲,你母亲柔婉温和,是个特别贴心的好孩子,我也喜欢,便时常把她叫到身边来,陪我交交心、写写字,排遣下寂寞。”

“你母亲家族世代壮大,到你母亲这里可说是到达顶峰,到了一种哪怕你父皇此时还深爱你母亲也不得不为之忌惮的地步。”

“帝王心最是多疑,你母亲人看着温柔啊,实则内里也刚硬。她解释多了,可皇帝仍然不信任她和她的家族,你母亲就此死心,皇帝说什么也不再多辩驳一句,且以后再没给过皇帝好脸色,始终冷面以对。”

“皇帝向来看重面子,哪怕正是他的猜忌不满毁了这段原本柔情蜜意的关系,他也不可能承认。本就心生怀疑,又觉得她对他冷淡嫌厌,更加愤怒,便再也没去过你母亲的寝殿。”

“你父皇么,蠢。”

太后摇摇头,“哎呀”一声拉长语调,竟就这么明明白白透出了她对皇帝的不喜,甚至不是委婉的暗喻,秦怀音都忍不住朝她瞥去一眼。

她懒懒点评完,又转回话头:“当时你母亲还正有孕,怀了你。皇帝狠心,甚至生产那日也未来看过,只赏赐些宝物就罢,顾念着最后情分没将你母亲送去冷宫,但明眼人都晓得这境况也差不多。”

宋清吟关于童年时的记忆已经不是很清晰了,但通过太后的话,她能够轻而易举地构想出母亲度过的那段艰难日子。

母亲不得宠,更甚曾经还风光过,又得养个孩子,无论是要做样子给故意让母亲落得如此地步的皇帝看,还是要讨好其他得宠的妃嫔,都定然更容易遭至冷眼落井下石,哪怕是分发俸禄的下人,都能给母亲一些脸色看。

她五岁时母亲去世,宋清吟一直以为母亲是病重而死。

某天醒来,宋清吟没找到自己的母亲,却见到殿里到处挂着长长的幡。

曾经这些恐怖的白幡经常化身为她噩梦里的鬼怪,纠缠着年岁不大的宋清吟,使她每个夜里反复惊醒。

所有人都说母亲是病重而死,而父皇抱着自己声泪俱下,痛哭流涕地说“他来晚了”,他告知宋清吟,母亲不想让她伤心,所以才不让她见最后一面。

宋清吟轻易地相信了他的话这么多年。

“外戚问题,历朝历代都是个无解的命题,只要当朝者有疑心,无论是否确有其事,最后都会走向流血的结局。”

“你外公因你母亲受苦而暗生不满,但也按下未表,可随年数增长,积怨越深,之后你父皇抓住了一次把柄,借机除去你母亲和你外公这一系的人。”

“你母亲家族虽大,势力却也分为几派,盘综错节。少了皇帝最看不惯的一派,还有别的可用,同时他也不用再担心,因为除去最想除掉的,剩下的也就跳不起来了。这正是他想要的目的。”

“他留下你,或许也是怕良心不安吧。蒙骗你这么多年,扮演个好父亲,演得自己都信。他造下的杀孽太多,不知午夜梦回时他可也会感到几分惊恐愧疚,要我说,他如今也是恶有恶报。”

太后冷哼一声,她仿佛觉得说的也有些累,抬起桌边茶盏,轻轻啜上一口。

这真是亲生母亲对皇帝儿子的态度?

太后对皇帝的不满都快溢出来了,秦怀音受到几回她言语带来的冲击后,开始认真怀疑起太后和皇帝之间没有血缘关系。

这不少见,说不定宋清吟的皇祖母便是这种情况,那就说明可能当初皇帝的亲生母亲已死,于是只奉与他没有血缘的先皇后为太后。

宋清吟怔愣愣望向太后,想起听说的传言里就讲过皇帝不是太后亲生的,不过这也并非秘密,要是传言说圣上非先帝所生才叫可怕呢。仔细思考来,其实也不奇怪。

“先帝的子嗣稀少,就和你们这代一样。皇帝如今只有吟吟你这个女儿,还有太子,但我知晓宫里夭折的孩子多,你们能长到这个岁数很不容易。”

“当年先帝便也只有两个孩子,一个是你父皇,一个是我的孩子,可惜十几岁正灿烂的年纪去世了。我每看到吟吟你,都还会想起从前的时候,忍不住想对你多好点。”

都说到这儿,无需点明,台下两人不笨,自然晓得了太后的潜含义。

激烈的皇位斗争途中,太后的亲生血脉可能就死在当今皇帝手里,因此她前面才会说皇帝“造孽太多,恶有恶报”。

尽管因她身为先皇的皇后,所以哪怕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登基,她也能坐上太后之位,可有杀子之仇,她始终对他心怀怨忿。

浑身似被泼了盆透凉的冷水,宋清吟如至冰窟。

她果真如那女鬼所说“认贼作父”。

皇帝杀了她母亲、祖父,甚至杀太后的孩子等一众人,应当也夺走了生前女鬼的性命。这样蒙骗欺骗她的人,她竟然毫无所觉地、亲热地叫了他“父皇”十几年。

细想来,就算母亲不因他而死,那些痛苦又就能一笔勾销么?他曾经对母亲的冷落,对母亲受的苦的视而不见,怎可能因他向自己说的那句“对不起来晚了”就化为虚有?

更何况,母亲确是被他杀害的。

他也确在母亲死后,才装模作样地宠起她来,可她五岁之前,他在哪里?杀了她的母亲,又受不住良心的谴责,对她好,假作弥补,多么滑稽可笑。

宋清吟还是想要弄明白皇帝身上发生的事情,但她觉得皇帝就这么死了也无甚可惜,总之她不会再时刻担心着他,也不再想救他。

宋清吟默默地收拾好心情,重新抬起头时,似乎远远看到太后探究看来的眼神,在确认她已无大碍后,太后又把自己的神情都掩在那垂帘之后,松缓了身体。

宋清吟想起那个女鬼。女鬼说的都是真的,而女鬼不仅想杀自己,还对皇帝恨之入骨,她想弄清楚为什么,若是知道原因,女鬼是不是就不会执着于杀她了?

同时,得知这些事后,她可能都不会再去阻拦女鬼的计划。

“祖母……您知晓关于冷宫中一些废妃嫔的事么?先前我们遭受到鬼祟袭击,那女鬼似乎便出自冷宫,我们怀疑与造成皇帝重病的鬼祟为同一只。”

太后不会认为宋清吟是还抱有替皇帝好的心思才问这些,顶多是想知道真相而已,那她也乐得告诉她。

“那冷宫中是死了不少人,出点鬼祟不稀奇,全是你父皇造的孽。”太后冷笑一声,“鬼故事而已,我也听闻过,到处叫‘囡囡’的女鬼,没错吧。是袭击你们的那个么?”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太后早有预料般道:“果然是那位。”

“琴姑你来讲吧,你也是宫中的老人,就由你说最好不过了。我可得让我这张嘴休息会儿。”

琴姑嬷嬷应声走上前来:“当年陛下在冷宫淹死过一位妃子……”

原来开始太子和宋清吟都非长子长女,最早出生的是那个小名叫“囡囡”的孩子,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这分明听着就是女孩的小名,琴姑却说那妃子生的是个男孩。

“这妃子原先的位份也就是嫔,但好歹生下了陛下的第一位皇子,陛下喜不自胜,便将这祺嫔的位份升上妃位,宠了祺妃好些年。

却不晓得之后触了什么忌讳,竟让陛下龙颜大怒,祺妃降位贬入冷宫不说,还连同皇子一并被陛下塞进井里溺死,死了不少人。陛下不许张扬,可从这以后,冷宫就传出闹鬼的传闻来了。”

琴姑说完,退了回去,又恢复静默无言的样子,太后倒是轻声打趣:“你可当真是不晓得触什么忌讳?谜底就在谜面上,那从冷宫出来的传闻里,谁都听见女鬼叫的是‘囡囡’,小女孩的乳名呀。”

琴姑于是向她请求讨饶:“是奴婢没注意,还请太后莫要怪罪。”

一唱一和的,配合很是完美,秦怀音知道太后那段话不是说给琴姑听,而是在提醒她们俩呢。

不过,这个细节其实也不难注意到,太后不说,秦怀音也已猜得差不多了。

有这样的前提后,缕清一切也不再困难。

祺妃生育时,或许是买通稳婆和身边的人,隐瞒了孩子的性别,让皇帝以为是长子。

皇帝久无子嗣,终于有了第一个儿子会有多高兴不必言说,祺妃赌得很对,她那时获得的荣宠盛极一时,说盖过后宫所有人也不为过。

但好景不长,最终假象暴露,孩子的真实性别被发现。祺妃犯了欺君之罪,她和孩子还有一众有关联的人,都被恼怒的皇帝下令处死。

这应该就是那女鬼的身世故事。

今日获得的信息量太多,宋清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默默不言。

太后瞧她心神不属的模样,发了慈悲,挥手让她退走:“行了,回去好好想想吧,别在这愣坐,像什么样子。”

结果,最后太后也没有降罪于她,还同她透露了这么多事情和“秘密”,宋清吟眼神闪烁,总觉得这次聊天处处都颇有深意。

她们是在皇帝昏迷的前提下谈论这些前事,若皇帝并未沉睡,太后没有代为听政,那时宋清吟再想探听的话,太后是否会愿意像如今这样轻松地告诉她?

太后也说皇帝多疑,要是皇帝醒了,不晓得从何处得来她们曾交谈过这些前事的消息,他又会怎么看待她们?

——还是说,太后觉得,皇帝不会清醒?昏睡的人自然比活人稳妥,只要一日不醒,便永远不会知晓涌动的暗潮。

大概她有信心默认为,她们知道真相后,会不约而同地维持皇帝昏迷的现状吧。

女鬼不解决,宋清吟的安危就无法保证,始终悬着颗心。

若对方是想杀秦怀音,秦怀音倒能一连睡个十几天不管,反勾得对方坐不住时才出手,这种损招她也干的不少了,反正急的不会是她。

然而现在女鬼的目标是宋清吟,宋清吟不像秦怀音,她可等不了。

因此,在前几天久等女鬼不来之后,二人决定主动逼得女鬼出现。

从太后那里也已得到证实,女鬼是溺死的祺妃,八成她死后便化为水鬼,那么水井也许就是她的命门所在。

她们打算今晚守在井边,必要时对其攻击,烦也要烦死她,不信女鬼不冒头。

宋清吟对秦怀音这套战术表示轻轻的怀疑:“……这能行吗?烦死一个鬼?”

“鬼也要‘睡觉’的嘛。没休息时间,它们怎么转换怨气为自身能量呢?我们打扰她,她没法转换,哪怕是鬼也会抓狂的。”秦怀音信誓旦旦道。

宋清吟看她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最后点头答应。

夜里二人前去冷宫,不料这一去,竟发现了变化,似乎那女鬼也着急着呢。

那口枯死的井仿佛重新活了过来,汩汩不停往外冒水,周围水溢溅出,像有人挣扎时弄的一片狼藉,在地砖上留下深深的不规则印痕。

“那是我之前丢的鞋!”宋清吟忽然轻呼出声,她定睛一瞧,看见水井旁放着她失踪已久的那对粉绣鞋。

上次宋清吟被女鬼诱哄去跳井的路上,鞋就掉了,她一直没空去找,没想到被女鬼顺走,还拿到这来。

看上去在做什么阵法似的。

绣鞋被水浸透,如今看着湿漉漉的,鞋尖直对着宋清吟二人,乍见很是惊吓,鞋子像被死人穿过,沾上几分阴阴气息,可偏又如活物,下秒就能自如行走起来一般。

一簇清脆的笑声摇响,绣鞋背后凭空现出一连串密密麻麻的水痕脚印,纷乱无章层层叠叠,宋清吟看得入迷,像是能见到那调皮的、透明的孩子在那儿尽情踩踏玩乐,脚印一个接着一个,笑声越来越响,愈来愈尖锐——

“别看别听!”秦怀音猛地喊宋清吟清醒,她这才有所反应,全身猝然一震,移开盯得死紧的眼睛,手忙脚乱,差点不知先该遮眼,还是捂耳朵。

最后,宋清吟闭住眼,捂了双耳。

世界一下子变得非常、非常安静。

宋清吟不晓得闭眼后又发生什么,只全心相信着秦怀音,等待她处理完。

倏地,她感到后背变得很重。她的肩膀、脖颈被这重量压得又酸又痛,感觉不久就会被压断脊椎——

有人坐在她背上!

宋清吟脑袋一嗡,整个人吓得快傻掉,可不敢大声说话,牙齿打颤,几不可闻地叫:“秦、秦怀……”

称呼还没叫出来,背后的重量一下子减轻,宋清吟总算能重新大口呼吸了,她立即转身,还不忘摸摸自己的背确认安全,一回头就见秦怀音手里提溜着个小女孩。

那女孩儿年纪小,神情却满是凶戾,她本想回头咬秦怀音,可动弹不得,只能龇牙咧嘴,狠狠瞪着宋清吟。

宋清吟没来得及跟她对视多久,秦怀音动作迅速,把小孩一提溜,直接打开芥子戒指,往里一塞。

宋清吟目瞪口呆:……

要不是这小鬼还是个人形,折叠不了,宋清吟简直怀疑秦怀音还会给她团吧团吧再塞进去,好节省空间。

宋清吟:……不是。

这也是能直接塞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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