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笙同学？没到吗……这会儿算旷课了。”
心思一直不在课上的人终于被揪起来了，“到了。”
何念在旁边偷笑，“叫你不听课，点到了吧。”
“也没见着少看你啊。”
何念不再就这个问题多扯，“话说那个程学长真的没事吗？我问我哥他让我别多管……不过谢现不上场后他们那边都焉了一样，我们这边一个个又气又亢奋，咔咔乱杀。”
冉时对这个后续有兴趣，“赢了吗？”
“当然，你听不出我这自豪的小语气吗？”
“那就好。”至少自己的离场没让大家最近的努力白付。
“好什么。”何念的声音一下大了些，虽然很快就捂嘴假装不是自己，“不打招呼脱离队伍，你得检讨。”
这点的确不对，只是事发突然，冉时当时没想太多。
幸好替补队员和大家配合得也很好赢了比赛，不然现在他可能还不太敢来学校。
或许何念他们并不会说什么怪罪的话，但在球场上彼此配合了这么久，冉时也不希望所有一切白费。
想了想，冉时说：“你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大家一起吃顿饭吧，地点你们定，我买单。”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那我们也就不客气了。”
冉时被黄清苑和陆任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你们怎么也在？”
黄清苑委委屈屈，“我们一直坐在你后面啊。比赛你别担心，大家都会努力的。学长帮你挡了那球，于情于理你都该照顾一下，所以没事的。话说我们可以吃什么？这么冷的天吃火锅吧，好久没吃过了。”
冉时被她后面突兀的转折逗笑了些，同意了她的提议，“我都行，你们商量就好。”
不过一到下课，他人就迅速闪了。
只给黄清苑发了个两千的转账并备注“聚餐，我有事去不了”就没其他讯息了。
“他甚至没拿书……”何念收起冉时的书，吐槽道。
“那我们还吃吗……？”黄清苑小心翼翼问。
“吃。”何念愤恨地装好书，接着说：“两千是吧，那就花个干净。”
而事实上冉时并不是逃避不愿跟他们一块聚餐，他是真的有事。
快下课的时候导员就发消息给他说让他去学校办公室那边，昨天的事有需要他配合的地方。
只是导员本人不在，他直接见到了校长本人……
冉时寻思着就算谢现家里给学校捐了一堆硬件设施，也没必要因为一场意外把校长叫出来吧。
“什么意思？”
校长说学校已经在处理这事了，不是叫他来跟谢现握手言和的。
况且砸的不是自己，本来叫人也不该叫他来，校长总不能特意通知他这件事吧？
再说谢现，就算这事影响大，学校也应该不会处罚他的。
那只能是程雨生了。
程雨生如今的老师在校长这边面子很大，如果是他来说那就不意外了。
只是谢现闻那边应该早就找过程雨生了，按以前的情况来看程雨生早就接受道歉三连选择原谅了，会搞成这样冉时还有些意外。
“嗯，事情我们也都清楚了，那个谢同学呢，跟你有过节，一开始的目的是你吧。因为要确认一下你目前的情况，辛苦你跑一趟。”
“是程雨生程学长来报告的吗？”
“对啊。”校长点头，“你怎么这么紧张，没事，坐。他早上跟李教授说了这事，中午就来找我了，我速度不快不行。唉都说了你不用紧张，怕我给你学长穿小鞋啊，那不至于。”
冉时有些尴尬，“没，那我……还需要做什么吗？”
合着就这根本没他的事，程雨生速度飞快地“收拾”了谢现闻。
“哎，还有事。”校长叫住了他，并且让他去看电脑界面，“程同学给我看了些照片和视频，我看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人。”
电脑屏幕里是一张学籍档案截图，不过是灰色的。
这世界上大概不会有比冉时更加熟悉那张照片的人了，张扬的黄色头发做了支起的造型，上半身的皮质小马甲即使放在现在也潮过头了。
冉时张了张嘴，脸上一副不解的模样，“这个？”
校长的表情有些凝重，“他是我以前的学生，我当时对他印象还挺深的，可惜后来出了些意外。”
“我看到那个视频的时候就觉得你们俩有些像——这么说好像有些不太礼貌，但说实话，我活了这么久实在没见过连神态都这么相像的人。不过也可能是我年纪大记混了吧，这份档案也早就没了，存的图有些模糊。”
他双手交叠垫在下巴处，问：“能请问一下，你们是什么关系吗？”
“关系……都是中国人算吗？校长，按他的入学时间来算，我那会儿还在上初中，哪有什么交集。世界上相似的人多了，我属于大众脸吧。”
这句玩笑话的确逗到了校长这个中年老头，他最后以一种平静的语气说：“也是，我估计是年纪大了，在做什么都搞不清。”
冉时也跟着笑了两下，可惜他今天来戴了口罩，不然校长一定看得出他嘴角嘲弄的样子和照片很像。
“那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耽误你午休时间了，现在没事了。"
冉时出去后就给程雨生发了句"谢谢”，接着把手机铃声开到最大希望别错过什么。
可惜路上连新闻推送都少得可怜。
他没去跟着和大家聚餐直接去了食堂，这回却遇到一个意外的人。
“介意拼桌吗？”
冉时瞥了眼，顾念川不知道找谁借了饭卡刷了一碗面，穿着打扮不像上次见面那样。
厚外套里面甚至还裹着毛绒睡衣……某种方面来说的确混入了学生堆里。
“介意。”冉时虽这样说着，还是移开了点给他留了个位置，“我们导员说尽量不要和一些校外三无人士混在一起。”
顾念川挨着坐下，闻言似乎骄傲了起来，“那赶巧，我是社会成功企业家——的儿子。”
他如今的确不是几年前那副样子了，冉时偶然一次在新闻上看到过顾念川。
这人如今接了他爸的班，虽说是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但本事还挺大。
至少相比凌亦，顾念川在这方面明显如鱼得水，他那纨绔样子是装出来的也说不定。
“行了，你有事就说。”冉时放低了声音。
或许曾经顾念川真“看上”了他那么一会儿，不过现在看来顾念川并无此意，冉时也没必要像以前那样讨厌他。
顾念川人比刚才正经得多，“先说啊，我今天见着你真是意外，我爸来做演讲我顺便看看，看到你了就捎个信。”
“信？”
“你不安全了。”
冉时一顿，还没开始感慨自己的命途多舛就又听顾念川说：“正常情况下你是可以安静等死，用着‘刘笙’这个身份过一辈子的。”
“等死”两个字让冉时忍不住皱眉。
但一想顾念川也没说错，某方面来看，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安静等死”。
“但几个月前刘笙在我国法律意义上成年了——哦你可能也不记得吧，就十月十八。她外公就知道了她的存在。”
十月十八那天冉时给刘笙过了生日的。
只是这件事他不想和顾念川多说，他更加意外后面的事。
刘笙很明确地说过她只有父母两个亲人，父亲那边的亲戚只有一个跟着妈妈姓的姑姑，人已经嫁出去好多年了，几乎不联系。
冉时后来想了想，应该就是杨桦的母亲吴静，杨家对刘笙的确也没什么照顾。
而母亲那边更是什么也没，刘笙说他对母亲了解不多，因为母亲除了说些跟父亲相关的往事几乎不提从前，她说自己家里就她一个人。
“对不起打扰一下，刘笙还有外公……？”
顾念川先是鄙视，然后恍然大悟，“抱歉这个没跟你说过，估计笙笙本人都不知道他有外公这回事。”
冉时沉默了。
“……咳，是这样的，我和她妈妈有点交情，她跟我说过。不过笙笙那边，她估计说的是自己家里没人吧。这不是重点，刘笙父母的婚姻是不被祝福的，他母亲赌气从家里离开没回去过。不过她还是跟她爸服了点软，说等小孩成年了就带回去一家团聚。”
“嗯。”冉时表示有些懂了，“所以就是他外公要来找我对吧？这又怎么不是‘正常情况’了？”
顾念川似乎对他有些惋惜，“你认识一个叫佐岛志藤的人吗？”
“他谁？”
冉时对于这些日本名字除了在那边待那几年认识的之外，熟悉的就只有江户川x南这种谁都认识的动漫角色。
“该怎么说呢……我换个简易的说法吧，之前也给你说过，就是电视剧里那种黑/帮大佬，你可以理解吧？”
……能理解，但是不是很想理解。
勉强扯起嘴角笑了笑，冉时说：“但是看过新闻的都清楚，这一群体早就被社会边缘化了吧……”
“对啊，所以我说是‘简易的说法’。”
“行，我知道了。”
“就这样？”顾念川显然没收到他预想当中的效果，便继续输出：“人虽然早早金盆洗手且目前经营着看起来正规合法的企业，但毕竟曾经也是那什么一把手啊。佐岛对女儿很好的，爱屋及乌，他估计也很想见自己那未曾谋面的外孙——不过你……”
他突然压低了声音，“按照剧情发展，你的死法有喂鲨鱼、浸猪笼、活埋或者五马分尸,你选哪个？。”
“老死。”冉时拍开他快要搭在肩上的手，忽然问：“你是想帮我？为什么？”
顾念川脸上的笑敛了下去，他抽出一支烟却看到了旁边柱子的禁烟标志，考虑两下还是没像几年前那样肆无忌惮地抽起。
他声音带着笑，却好像怀念起了很久远的事。
“帮你？算了吧，你这种满身缺点除了脸还能看的人有什么让我帮的理由吗。穗子……唉，想叫她姐姐，但好像叉辈分了，叫阿姨又觉得不太合适。我欠她一条命，不想让他唯一的孩子连存在的痕迹都消失。”
顾念川后来特意去看了她，穗子身体本来就不好，在刺骨的水中泡了十来分钟落了病根，天一冷几乎连床都下不了。
实际上他都是悄悄地去，放下买的补品确认平安了就离开。
但即使是这样，他后来还是得知了穗子的死讯，或者说他们夫妻俩，与一辆失控的货车相撞直接翻下了高架桥，汽车爆炸。
那并不是一场意外。
顾念川很快知道了事情原委——他名义上的哥哥策划了这一切，只是因为他经常会去看一眼那个女人。
顾念川知道当初把自己推进湖里的人是他哥，也知道他哥容不下他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害怕自己的救命恩人遇害他甚至没能当面说一句感谢。
落水那天岸边那么多人，却只有一个弱小的女人说了句“我会游泳”就毫不犹豫地跳进水里把人往岸上拖。
后来顾念川开始资助刘笙。
他是想领养的，但他不比刘笙大多少，也只能以“资助”名义帮着。
刘笙不和他住一块，所以直到飞机失事的新闻被报道出来，他在新闻里看到了冉时名字的同时才发现刘笙也不见了。
大概是直觉吧，他费了好大劲去航空公司调监控，终于在登机口看到了刘笙的影像。
他穿着件灰色大衣，下半张脸虽然被围巾裹住但剪短了头发，因此顾念川看清了他眼角那片红得刺眼的胎记。
冉时，刘笙……这两个人的名字交织在脑海里，一个想法突然产生。
几个月后，他收到了航空公司寄来的信，遗书。
［顾念川先生，你好！
我没见过你，但妈妈以前经常提起你，我也觉得你是个好人。抱歉从来没和你联系，妈妈说不要打扰你的生活，对了，她说她不后悔救你，叫你不要因为她而愧疚不安。她还说你每次来都只在门口看一眼，都没来得及招待，还有，你买的营养品还是送老人比较合适……我很感谢你对我这么多年的帮助，可我一直没什么成绩，让你白费心了，对不起。这次我要去做一件事，估计不会回来了。谢谢你！再见了！］
信是上飞机前快速写出来的，字迹潦草内容也很简短。
刘笙是冲着顾念川他哥去的，或许他跟过去也做不了什么，但也没想到这真的会成遗书。
顾念川一直在想，如果刘笙知道自己父母就是他哥哥害死的，他还会说“谢谢”吗？
三年后，冉时以及那个名字的出现，印证了顾念川几百个日夜的想法。
文中所有都和现实不产生联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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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遥远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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