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一中早自习是六点半，上完早自习就要出早操，然后再去食堂吃早餐。
杨子衿昨晚睡得晚，早操都做完了她才背着书包出现在校门口。
偏偏今天有学生会值日，专门记迟到扣班级分。
杨子衿在校外徘徊，这才刚转来第二天就迟到，扣班级分就说不过去了，正思考对策，突然就看到了李知忆。
今天是李知忆她们部门值日，她刚刚在后门围墙巡查了一番，过来和同部门其他人换岗。
等其他人一走，杨子衿窃喜，简直天助她也。
李知忆正看着巡查记录表，一个脑袋就凑过来，给她吓一跳，不过面上看不出来，还是那副清冷样子。
看清人，李知忆淡淡地说：“你迟到了。”
杨子衿刚刚只是窃喜，被她说出来才后知后觉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呀，我睡过头了，现在可以进去吗？”
李知忆没说可不可以，问她：“你知道迟到的后果吗？”
“知道，”杨子矜躲在校门后面，免得被人发现，“扣班级分，流动红旗也没了。”
李知忆叹了口气，懒得说她了，指了条路，说：“从那边走，现在还有学生会在巡查，你直接过去会被发现。”
那是一条小路，两边都有香樟树遮掩，是她们班负责打扫的公共区，绕过去之后穿过长廊，拐个弯可以直接上楼梯到达她们班。
杨子衿双手合十，脸上满是感谢：“谢谢你！”
趁着现在没人，杨子衿抓着书包带子，转身跑了两步，又突然转身跑回来。
李知忆正想问她又要干什么，杨子衿两只手放在身后交握，仰起头，挨的很近，快要贴上了，笑着说了句：“谢谢班长。”
还不等李知忆反应过来，杨子衿已经跑了。
杨子矜今天穿的校服，马尾随着她跑动的动作小幅度左右摇摆，真像被风吹动的狗尾巴草。
李知忆一个人站在原地。
刚刚那一下太突然，她甚至连下意识的后退都没来得及，就不可避免以极近的距离看清了杨子衿。
皮肤很白，光滑细腻，没有青春期少年少女会长的青春痘和痘印，可以看见脸上细小的绒毛；那双眼睛真的很吸引人，睫毛又长又翘，眼尾上挑，眼底一直都是带着笑意。
而且靠近的那一瞬间，她闻到了杨子衿身上洗发水的清香。
早晨的太阳给她的脸上渡了一层柔和的暖光。
李知忆啧了声，低下头继续看巡查记录。
第一节课开始之前，学生会的早巡结束，李知忆取下学生会袖章，写完巡查报告回到班里，正好听到杨子衿和别人聊天。
有人问杨子衿：“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晚？昨晚干嘛去了。”
去KTV玩儿了，玩儿到两点多。李知忆心里替她回答。
结果她听到杨子衿说：“当然是在家里看书学习啊，一不小心看过头了，记了一堆知识呢。”
李知忆挑眉，瞥了她一眼，回到自己位置上。
后排的聊天还在继续，杨子衿说的她们真信了，有人说：“你这么爱学习成绩一定很好吧？你中考多少分？”
杨子衿在成绩上一向诚实：“成绩不好，中考也很差，就是因为太差才每晚看书的，但就是考不好。”
同学还想说什么，上课铃就响了，只能先回位置上。
第一节就是数学课，杨子衿把课本拿出来，坐的端正，圆珠笔在手里丝滑地转动。
虽然成绩不好，但她学习的态度一直很好。
冯盛推推眼镜，小声说：“那个，你哪个科目不好？不会的可以问我，我成绩……还行。”
杨子衿看过去，他又推推眼镜，结巴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同学之间，互、互帮互助。”
杨子衿看他紧张兮兮的样子，觉得好笑：“好呀，谢谢你！”
高二（三班）整体学习氛围很好，成绩普遍都在中上游，杨子衿能听但不一定能听懂，笔记和公式都照着老师写的抄下来了，但不能理解是什么意思。
一节课下来，她体会到了什么是念经。
冯盛看她书上写的满满当当，觉得她真厉害，但见她一脸生无可恋的放空样就知道她没懂。
打起精神又期望落空了一上午，终于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女同学都热情地带她去食堂。
一中的食堂集齐了四面八方的口味和特色，照顾到了各个不同地区的学生，不想吃饭的话还有蛋糕店和奶茶店。
同学给杨子衿介绍各种菜，把自己觉得好吃的都推荐给她，杨子衿盛情难却，点了一份鸡汤馄饨。
怕其他推荐的同学失落，又找补一句：“反正还那么长时间呢，以后都要尝一遍。”
在人群里，她一眼就看见了李知忆，她很显眼，正排着队和另一个同学说话。
杨子衿在旁边等着，想和李知忆一起吃饭。
李知忆不知道有人等她，打完饭就和同桌找了一个只有两个人的位置坐下。
杨子矜想拼桌，但食堂的桌椅都是固定的，无法拼在一起。
“子衿，你看什么呢？”同学张菁用胳膊撞了她一下，主动邀请她，“过来跟我们一起坐吧。”
“啊，好。”杨子矜无奈，只能下次再一起。
李知忆点了一碗葱油面，同桌刘小贝边啃鸡腿边说；“吃这么素？你要吃斋饭啊？”
李知忆挑着面，也不太吃得下，闻言笑道：“是吧，上学太累，明天就上山当尼姑去。”
食堂里人挤人，每个摊位都排了长队，买好饭的都端着餐盘找位置，走来走去，难免会有推搡，地上也不太干净，覆了一层油膜，一个没站稳汤汤水水的都泼到了地上。
杨子矜看到其他同学餐盘里都放了一碗汤，才知道还有汤可以打，便起身想去打一碗，结果刚起身，身后就有个女生因为没站稳，手里端的关东煮直接掀在了她的胳膊和衣服下摆。
“我去！”张菁赶忙站起来，从口袋里掏出纸给她擦擦，“没事吧？”
杨子矜先是烫的一哆嗦，胳膊上肉眼可见迅速红了一块，还伴随轻微刺痛。
那女生也慌了：“对不起对不起！”
说着也翻口袋找纸想给她擦擦，但可惜今天出来没带纸。
杨子矜接过张菁手里的纸，把胳膊上的油擦拭干净，看那女生急的快哭了，张张嘴。
我还没哭呢，你怎么要哭了？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周围几桌的注意，李知忆和刘小贝也看到了，杨子矜擦完了胳膊，把校服下摆也随意带过。
擦是擦不干净了，只能洗。
女生还在道歉，模样可怜巴巴的，杨子矜不得已还得安慰她：“没关系的，我回去洗一下就好，你再去买一份吧。”
“可是……”女生盯着杨子矜通红的胳膊。
杨子矜也看了一眼，说：“没事，我去用冷水冲一下就好。”
那女生走了，同学们都关切地问她烫不烫。
烫是肯定的，不过杨子矜没让她们担心，说了句先走了，端着餐盘去了回收区，然后去厕所冲水。
这只是一件小插曲，看热闹的人都不在意，人都走了他们也就吃自己的饭了。
刘小贝把一只脚踩在椅子的边边上，弓着身子吃饭，这会让她很舒服。嘴里含了一口饭，含糊不清地说：“这新同学还挺好说话，要是有人给我来这么一下，我没骂人都不错了，她竟然不生气。”
李知忆没说话。
刘小贝又说：“我跟你说，她这种就是典型的乖乖女，不贪玩不捣蛋，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苦，被家里保护的极好的那种，没准家里也特有钱。”
这的确是杨子矜光看脸会给人的第一印象，长得太乖了。
李知忆勾唇，别的评价不做表态，但是不贪玩？
她又想起今天凌晨看到她和一群男男女女从‘夜麦KTV’出来，还说说笑笑的场景。提醒刘小贝：“看人别看表面。”
一整个下午，杨子矜都很难受，本来身上就出了汗，再和油渍混合，那股味道她难以忍受。
·
一中是五点半放学，杨子矜要先回家换自己的衣服再去夜麦，毕竟她不能穿着校服进去。
时间比较赶，李知忆收拾东西不紧不慢，杨子矜想等她一起又怕赶不上，就自己先走。
换了衣服，把脏校服泡进盆子里，带上手机就去上班的地点。
这一次，杨子矜睡前定了十个闹钟，从五点半开始，每隔三分钟叫一次，总算是没有迟到。
但睡眠不足导致她上课会犯困，她就靠掐自己大腿根来保持清醒。
冯盛看出来她很困，想帮她打掩护让她睡一会儿，杨子矜打了个哈欠，把眼睛睁大，说：“不用，我能撑住。”
冯盛问她昨晚干嘛去了，她还是说：“熬夜学习呀，学习使我快乐，使我进步。”
虽然成绩还是没有进步。
冯盛顿时觉得她好刻苦，特别认真地说：“那你晚上不要看书了，早点睡，早上早点来，都说一日之计在于晨，早上看书比晚上看效果更好。”
杨子矜又掐了一下大腿，没忍住笑了：“你好单纯啊，脑子都用来学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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