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珠站在日历前已经有半个小时,想要研究出一个因果关系。
为什么她明明已经被飞奔而来的大货车碾死,现在却站在2004年的日历面前,并且显示日期很不友好。
2004年5月6日,星期四。
知道这个日期意味这什么吗?
意味着,一个月后,便是千万高考学生大军奔赴考场的日子;意味着,她还有不到一个月的复习时间,也要加入这个大军;意味着,不到一个月,就是她18岁的生日。
也意味着,她的悲剧人生,还没有按下开始键;更意味着,上一世拼命救自己的人,还是好好的!
吕珠不知该喜该悲。
喜自己重新回到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之前,自己可以有机会改变这一切。
悲自己重入轮回,虽已知晓即将发生的一切,但自己真的能够躲过命运的安排吗?
就在吕珠仍旧傻呆呆地站在日历前,思考目前的状况时,一道裹挟这浓厚的乡村口音的妇女喊骂声钻入耳中。
“死丫头,你站在那儿要死啊,还不快来帮我递一下木块。”
是姨妈胡秀芬的声音。
呵,姨妈,我是真的真的,刚刚死过一次呢!
吕珠的思绪也从恍惚中拉回现实。
无论怎样,虽然无法理解,但既然已经回到了18年前,即使改变不了悲惨的结局,也得要让那些人渣们付出代价,体验一番自己曾经的痛苦。
否则,她的恨,如何解脱!
“来了。”吕珠简短地答应一声。
“你说你,这才星期几?你不在学校好好呆着,跑回来做什么?”姨妈胡秀芬骂骂咧咧,语气中满是不耐烦,大概是一辈子都没有真真正正的舒心顺意过。
“老师让回来拿资料费。”星期四不在学校呆着跑回姨妈家确实不合理,但吕珠已经忘记当初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回来的,只好胡诌一个理由。
吕珠看着姨妈在高高的木凳上一上一下地拿木块钉木块,手脚灵便,十分健康,心中的戾气好似减弱了几分,还好,姨妈现在还是好好的。
但姨妈身材有些矮又有些胖,在钉钉子的时候必须要微微倾斜才能够得到浴室窗户的上沿,很有些摇摇欲坠。
吕珠看看自己还没满18就已经有162厘米的身高,说到,“姨妈,我来钉吧。”
胡秀芬闻言,停下手中动作转头疑惑地看向吕珠。
纳闷,今天的吕珠不但不跟自己顶嘴,反而还主动要求帮自己,很有些奇怪啊。
果然,人还是需要接受教育的,你看,这不就懂事多了嘛!
胡秀芬也不是个寻根究底的人,简单地找了个理由说服自己,就把手中的铁锤递给吕珠,然后从高凳上跳下来。
“钱,钱,钱,这个月都三次了。你是读书还是烧钱啊!”读书虽好,但就是贵了点。
胡秀芬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将木块递给已经站上高凳的吕珠。
吕珠稳了稳身形,接过木块。
“这还没到周末就要回来拿资料费,耽误了学习看你考得上什么大学。”姨妈一边替吕珠扶稳凳子一边念叨。
“是啊,要不您帮我办张银行卡,以后我只需要打电话回来,您直接把生活费资料费打到我卡上,这样就方便多了。”吕珠认真地道。
虽然她很高兴看到健康敏捷的姨妈,可是,真的不想再回来了。
因为在这里,有她痛恨的人。正是这个人让后来的自己开始了自责愧疚而又自卑的人生,也是他让上一世的姨妈变得不良于行,后半生都再也无法行走,只能躺在床上度过余生,而作为负责照顾身体不便的自己也终究将生活过得穷困潦倒,最后草草结束。
“上边钉密实点,你这样还透光呢。”姨妈在底下指挥。
“哦。”吕珠于是将钉进去一半的钉子用铁锤的另一头拔出来,将木头靠拢又重新钉上。
好了,密不透光。
“自己的事情上心点呀,也这么大人了,做事还是马马虎虎的。”姨妈在一边嘀咕道。
事实上,胡秀芬最近偶尔会看到丈夫在院坝里消食的时候总会在浴室外边徘徊,有一次正好是吕珠洗澡的时候。她特意到浴室外看过,当浴室灯光打开的时候,有一个特别细小的缝隙能看到一点浴室里的影子,于是她心中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不过事关自己的丈夫有没有确切的证据,胡秀芬也不知该如何同吕珠说。只好这样先将浴室窗户封起来,这样也许能够警醒丈夫也让吕珠自己注意点。
吕珠闻言,身形一晃,差点没从高凳上摔下来。
“你看你,才刚说你,又这么不小心。”姨妈严厉道,“你要气死我是吧。”
“知道了。我会小心的。”吕珠压下心中的酸涩,只是眼泪仍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好在,多年的隐忍生活已经让她学会如何隐藏自己无助的哭泣,只是嘴唇被咬的生疼。
姨妈,我真的,都知道了。
“卡的事情,等你满18岁就自己去办吧。”姨妈过一会儿才到道。
“18岁,成年了!你就可以独立生活了,我也尽到了我你妈妈委托我的责任,我可不会再管你。”姨妈语气倒是一如既往的不友善。
吕珠闻言点点头,想到姨妈可能没看见,又道:“高考完我想去县城里找工作。”
“行啊,倒还是个懂事的,你大了,该为你妈减轻点负担了。”姨妈欣慰道。
不过,今天的吕珠有些奇怪。如果是以前,吕珠肯定早跳起脚来反驳自己,“我妈可是给了生活费的,你凭什么拿了钱还不管我”之类的话她可没少听。而且她无论如何不会帮自己做事情。
只会帮着她的姨丈!
“哎呀,珠珠回来啦!”
一道男音操着同姨妈一样的乡村话从她们身后响起,接着,一个背着一娄黄瓜和空心菜的瘦高男人出现在她们眼前。
正是姨妈胡秀芬的丈夫,吕珠的姨丈。
刘大勇!
吕珠和姨妈都还没答话,刘大勇又关切地问吕珠:“在学校学习辛苦吗?吃的好不好啊?瞧我这,不知道你今天要回来,家里也没什么菜,我到镇上切一份你爱吃的凉拌猪耳朵。”
说着就放下背篓又要往外走。
“哪用那么麻烦。”胡秀芬喊住刘大勇,“不一会儿天就要黑了,夜路可不好走,中午啥的鸭子你拿来炖了不就好了。”
说实话,胡秀芬可不喜欢看见自己的丈夫对自己的侄女那么好。
甚至这种好超过了对自己的好。
并且她心中还有了不好的怀疑,心中更是警惕。
“不用了姨丈,家里有菜呢,别忙活了。”吕珠说完就更加大了力道钉木板,好像这样就能够将自己心中的仇恨发泄出来。
“不妨事,就切点凉菜,很快就回来啊。”刘大勇执意道,“珠珠在学校肯定没吃什么好的,既然回来了姨丈肯定要给你改善改善伙食的。”
如果不知道这个男人会做出如此恶心的事情,他此时的外表看上去真是慈善又和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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