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自己,吕珠回到自己住的房间。
吕珠带着一丝怪异和排斥感观察着自己十六年前住过的地方。
房间最里边靠墙放着一张挂着普通白色蚊帐的带沿旧木床,床上一个枕头和一床红色的老棉被。床尾后边有些散乱的堆放着一些编制口袋和竹筐,散发着奇怪的味道。
左右两边墙上贴满了帅气男明星的海报和贴纸,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另一面墙上嵌着合页式开关的玻璃窗户。这堵墙两端分别开了两道门,是姨妈姨丈通往浴室厕所的毕竟之路。
这房间是表哥小时候住过的。后来表哥高中没读完就出去打工了,有一段时间姨妈只把这个房间作为杂物房,堆放粮食、农具和一些竹筐。
姨妈和姨丈考虑到表哥以后结婚还需要新房,咬咬牙向亲戚邻里借了钱在原本平方的基础上往上加盖了一层,两个卧室带客厅。表哥以后娶媳妇生孩子,一大家子人也完全够住。只是却再没钱装修,只能先空置着,等有钱或者表哥结婚的时候再说。
当时吕珠妈妈和爸爸离婚,吕珠妈妈胡秀珍坚持不让吕珠跟负心男人吕先富一起走。她知道做人家继女的,没几个有好日子过,硬着头皮养了吕珠。
一个农村妇女又有多少经济来源呢?很快胡秀珍只能跟亲戚借钱才能叫上吕珠的学杂费。
即使是亲戚,多开了几次口,别人也没那么爽快地借钱。
胡秀珍借不到钱女儿就没法读书。于是就有人建议胡秀珍说“南方沿海一带好多工厂都在招车间流水线工人,不需要学历,只要有力气肯干活就能挣钱”。
这对于当时没有文化也没有本事的胡秀珍来说,无异于唯一的出路。所以恳求自己的姐姐胡秀芬帮忙照顾女儿,答应每月寄五百元生活费回来。
在农村一个小女孩一个月当然用不了五百元生活费,余下的钱自然也归姐姐胡秀芬所有。
姨妈这才最终同意帮忙照顾吕珠。
于是吕珠就住进了这个房间。
吕珠到床头旁边的书桌坐下。
这是一张表哥上学时用过的课桌。桌面上还有表哥上课时无聊钻出的小孔,桌腹的木板也被掏了个大洞,可以很轻松的把手放进课桌里干其他事情。统统都是表哥当年不爱学习的证据。
而此时此刻,桌面上摆着一沓彩色的方形彩纸,旁边有一个玻璃瓶,里边装了快有半瓶彩色千纸鹤。打开课桌,里边书本很少,基本都是一些海报和贴纸。
是吕珠不爱学习的证据。
不过即使是这样,自己的成绩居然还不赖,班上总共六十多个同学,自己居然也能排个四十多名。
这还是自己不爱学习的情况下,如果自己努力一点呢?是不是上一世也不致于就只读了个大专学历。
那时候也已经与妈妈失去联系,即使是大专,也是好不容易才读完的!
吕珠想着往事,将这些于学习无关的东西统统扫到一边,好不容易从书桌的最底下翻出一本英语单词。还是初三的时候买了!
嗯,很好,自己当初将所有用过的教科书当废品换了钱来买零食海报,居然有幸存者!
捧着这本幸存的初三英语单词集,吕珠认真地反省自己上一世的错误,千不该万不该,把学习当成随便敷衍过去的事情。如果那样,也许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咔嗒。”连接堂屋的门被从外边往里推开。
吕珠心里一紧。
还好自己没有像以前一样只穿睡衣!
这门,自己还是的上把锁,即使那样姨妈他们上卫生间需要从院坝过去略有不便,但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只得如此。
“珠珠,还没睡呢?”姨丈刘大勇探进个头,见吕珠手中正拿着本英语单词,口中满是赞赏,“还在努力学习呢,珠珠真用功!”
带着酒气的身影距吕珠越来越近,然后,“刷”地,一屁股坐到吕珠的床沿上。
吕珠坐在书桌前,姨丈刘大勇坐在她的床上,四目相对。
吕珠对两人之间不足两米的距离感到一阵反感,心中警铃大作。
诚然吕珠房间没有多余的凳子,但是身为男人即使是父亲也不该如此毫不避讳地坐在一个未成年女生的床沿上吧。
还是晚上!
吕珠想赶紧逃离这个有散发着阵阵酒丑的恶心男人的房间,以免自己失控会拿扫帚将他暴打一顿。
但吕珠知道,自己不能退,一退,刘大勇就会认为自己怕他,以后恐怕会更加得寸进尺。
“姨丈,很晚了,我要休息了,请你出去。”吕珠压着自己的不适感,努力维持镇定。
刘大勇正要像以往一样同吕珠说说如何学习、如何高考、如何选填职业,还有会讲讲人情世故的话题。还没开口,就听见吕珠的逐客令。
他一时酒也全清醒过来,这是前所未有的。
以前吕珠并不会赶自己出去,她不喜欢自己说的大道理,然后就会使劲地反驳自己,跟自己辩论。刘大勇很享受那个过程,通常都会在吕珠房间呆到很晚。
“珠珠,你哪里不舒服吗?”不然从今天下午开始,怎么会如此反常。
“要不要紧?”刘大勇状似关切道。
吕珠咬着牙重申,“请你出去,我要休息了。”
刘大勇不为所动,还要继续纠缠。
吕珠早已不耐烦,“你再不出去,我就跟姨妈说你想非礼我!”
“诶,珠珠,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哦!我什么时候想非礼你哦!以前我们不都是这样探讨问题的吗?你姨妈也知道,不会说什么的。”刘大勇的心思被戳穿,慌张的解释道。
“既然没有,那你为什么这么晚还进我的房间?我是女生,你是男生,男女有别,姨丈!”
吕珠直指核心地问道。
“我……我不是担心你学习嘛……”刘大勇苍白地说道。
“姨丈,就算你关心我的学习,那么,我现在要睡觉了,请你出去!如果我睡不好觉,那我的学习会变差的!”吕珠目露讥讽道。这个男人真是不要脸。
刘大勇不情不愿地从她床上站了起来,磨蹭着还不走。
“还不走吗?姨妈……”吕珠也不再耐心纠缠。
“好,我这就走,这就走。你早点睡。”刘大勇听见吕珠真的要叫老婆这才真的有些怕了。
心中有想法是一回事,但是被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他还是要脸的。
见刘大勇走出房间,吕珠赶紧上前将门关上。在房间里找了找,也没有一样可以将门抵住的东西。最后只好将一个装了半袋黄豆的编织袋拖过来,将门挡住。
聊胜于无。
这样即使有人要开这道门,编织袋摩擦地板的声音也足够将自己喊醒。
做完这些吕珠听到姨妈在外边说,“这女娃又在做什么,嘻嘻索索地还不睡。一天到晚就知道玩。”
又听见刘大勇的声音道,“还不耐烦我说她了呢,我说她不是督促她学习呀,还不是为她好!”
“行了,你要说白天说不好呀,大晚上的你给我注意点。”姨妈微微警告一番,就继续看电视去了。
吕珠呼出一口气,可算放心了。
至少姨妈在,那他刘大勇也不敢真做些什么!
可是,后来她过18岁生日的时候,为什么刘大勇就敢了呢?
吕珠带着这个疑问,并不安稳地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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