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王洛伊开完会就往周锦书所在的房间赶，刚进屋就看见马雅趴在地上清理水渍，两根手指头颤颤巍巍地捏着玻璃碎片，一脸嫌弃地将其扔进放在不远处的垃圾桶。
马雅连忙解释道：“王姐，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这活动就应该拦着姐不参加。开年还没两天，就摔了香水，这可是不好的征兆。”
“可去你的吧，能不能想着点好，万一这是岁岁平安的征兆呢？”王洛伊早就习惯了马雅神神叨叨、不着四六地说话风格，直接怼了回去。
岁岁平安？
周锦书一侧的嘴角微微翘起。她总觉得自己真的就像马雅替她算出来的卦象一样，开年走背运，坏事一茬接着一茬来。
王洛伊绕过马雅，将刚刚看会的笔记递到周锦书跟前，严肃地说道：“如你所料，剧组定下了陈哲炫。但是你知道的，城华投资为了让许子谦进组，投了快六千万，将近七成的投资，他们不太想让非城华投资的人补位。”
“可是城华投资除了许子谦没有其他人了吧？”城华投资主营业务是投资，除了为了满足太子爷张博实的癖好，签了几个不太出名的女星外，旗下并没有多少男艺人。许子谦当初能够签约进城华投资，周锦书还私下和王洛伊讨论其中的签约逻辑。两人讨论来讨论去，只能得出许子谦此人可能有特殊的技能这一结论。现在事后回想起来，或许是看中他的敛财能力。
“城华投资太子爷张博实，他就读于中戏，在读大三，明年实习。”王洛伊给出了一个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回答。
带资进组没有什么稀奇的，毕竟一个项目能否开得出来，就得看这些投资商。只要对方的提议合理，剧组给一两个角色也不少见。
但给角色这件事也仅仅局限于合理请求。好的选角能为项目的成功打下一半的基础，那么同理，坏的选角就能在项目没有开机前，劝退观众。
她在饭局上见过张博实，虽然家境殷实，可并没有什么气势，长得也只能说是普通，如果将他整个人扔在大街上，恐怕连他的亲爹都得找上一阵子。
这样的人去演一个能够让女一号陈珏一见钟情的人，着实没有什么说服力。
“金编没有说什么？”
“那自然是不答应。”王洛伊道。
什么时候该舍，什么时候该得，剧组还是分得清的。太子爷玩票不要紧，可要是玩砸了，剧组里的其他人员之后压根不好接项目。
投资和作品，这两者孰轻孰重，但凡脑子正常的人都知道怎么选。但要是实在协商不了，或者找不到新的投资，还得捏着鼻子认下这位并不合适的的人出演。
周锦书看着这王洛伊算不上阴沉，但也算不上开心的脸色，想必剧组方面已经有了备选方案，但是备选人员不太好搞定。
王洛伊的脸上写满了犹豫，眼神闪躲间，最终还是鼓起勇气看向周锦书，声音带着一丝迟疑说道：“确实。”
“谁？”
“谢庭深。”
几乎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周锦书猛地提高音量，“你在开什么玩笑？！”
倒完垃圾回来的马雅听到这个名字，脱口而出，“王姐，你怎么知道谢庭深结婚了？”
面对这脱线的附和，王洛伊不得不先上线了解了下热搜，接着看向周锦书，确认其状态还算正常后，便跟马雅解释了起来。
马雅一听，顿时便觉得周锦书说得没错，开什么玩笑。
在项目要求周锦书出演的时候，马雅就看过剧本，也幻想过男一号江泊川由谢庭深饰演。可只要是关注娱乐圈的人，谁不知道，谢庭深就是个没有事业心但是运气爆表的男人？
谢庭深大二就出演了知名导演张泽凯的电影《归途》，隔年还顺利获得了国际3A类的最佳新人奖和最佳男主角提名。之后的四年他更是跟开了挂一样，演一部爆一部，播一部，身价跟着翻几番，可谓是前途不可限量。
如果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他绝对会成为演艺史上的不可忽略一员。可这一切都在五年前夏日里一条引爆微博的博文中戛然而止。
【谢庭深：这是我的女朋友@刘云心】
如果说谢庭深之前的事业是一辆高速狂飙的赛车，那么这条微博就是一脚刹车。谢庭深的事业就此一落千丈。谢庭深这几年还偶尔出现在大众视野，但不再担当主要主角，近些年的各类排名也逐渐不再出现谢庭深的身影。
王洛伊叹了口气道，“这用得着你说？这不是要压太子爷嘛，剧组也是病急乱投医。陈哲炫虽然粉丝多，但那些粉丝不是剧圈的，能够转化为有效数据的比例不稳定。可谢庭深不同，虽然他四年没怎么拍戏，可成就，咖位都摆在那里呢。”
“姐，要不这戏咱们不演了吧。”马雅虽然才做了周锦书助理没半年，可这两人的谈话她可是听明白了。要是谢庭深不出演，太子爷硬要演，这部部戏补位的江泊川饰演者很大概率会是城华投资太子爷。
虽说太子爷为了能够和周锦书搭戏，豪掷千万，马雅光是想想就觉得少女心爆棚。可她的老板是谁她还是知道的，万一这一下把周锦书搞熄火了，她不得失业嘛。
马雅嘴上说着不演，可心里清楚，谁会放弃这个机会？就算这炮提前爆了，也得爆在自家艺人身上。
“别瞎闹，”王洛伊警告地看向马雅，随后看了下时间，“六点钟了，先下楼坐车，之后的事的我来处理。”
沪市的地标性建筑物东方明珠塔准时在晚上七点亮起，可原本早就应该走完的商务车却堵了整整一条街。
走红毯当中的门门道道可就多了，什么新上位的演员希望借机压老演员一头，最近刚扑了剧的演员也想占个不错的走红毯位置来告诉外界扑剧对自己没什么影响，还有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天一夜都说不完。
站在道路两侧应援的粉丝就算再迟钝，也都反应过来是红毯出问题了。
沪大的学生房彩好不容易找了个人少的地方通了网，点进直播一看，果然如此。
正对着红毯的摄像头内空无一人，而直播的弹幕中多有抱怨，都在猜测此次不走红毯的人究竟是谁。
有热心网友拿着人脉传出来的排表，给出了三个可疑的人选，刘云心，周锦书，和一位已经过气的爱豆。
他给出的理由很充分。
爱豆是三人中最先走红毯的人，按常理红毯环节本应由他出席，但是问题在于，从他本人的超话得知，他今天身体不适，实际上不一定会走红毯。
所以只能将人选移除，那么接下来走红毯的应该是周锦书或者是刘云心。
为什么说是应该呢？因为人脉传出来了两张表，一张表是周锦书先走，一张是刘云心先走。
至于究竟是耍大牌呢？就等谁先走红毯了。
房彩把这一消息告诉了一同前来的好友，几人这就聊了起来。
“你觉得耍大牌的人会是谁？”房彩先开了个头。
“要我说，肯定是周锦书。”
“为什么？”
“你们没看新闻吗？她新戏男主演暴雷了。”
“这两者好像没有什么关系。”一位不太了解情况的粉丝说。
“那关系可大了。周锦书距离上次爆都八百年前的事情了，这戏就是她的救命稻草。要是搁在往常走红毯，她哪次不是走在新生代演员的最后？你看看这表，这次走在了中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业内都不看好她了。”那人信誓旦旦道。随后，她又开始巴拉巴拉提出了更多佐证证明周锦书要糊了的论证。顷刻间，周围人似乎都不说话了，只有那人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而此刻停在离他们不远处的一辆黑色商务车内，马雅越听越来气，把手放在车门上，打算下去和人理论一番。
王洛伊一边看着刚巧打过来的电话，一边拦着马雅道，“冷静。”
周锦书更是苦中作乐，“还有人嘲我，看来我还没有糊透。”
被说的人都不在意，马雅一个外人生什么气，她只好又坐了回去。
“让我们先走？等下。”王洛伊听完电话对面的要求，放下手机，朝着车内复述了一遍，“对接的工作人员问，一会你能不能先走红毯。”
“这是谁先走的问题嘛？本来一个小时前咱姐就该走了，是前面那辆车不走，道路就这么窄，前面的不动，咱们怎么进场的。”马雅一听就来气，这是她们不想走嘛，分明是有人在前面要当搅屎棍。
“为什么？”周锦书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王洛伊挑眉道，“她？”
王洛伊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我更不可能让了。”
“谁？”马雅还在状况外，根本看不懂车上这两人在打什么暗谜。
“周锦书。”王洛伊罕见地叫了周锦书全名。
“她不过去年出演了部爆剧，蹭了点实绩。难不成这几年我没有代表作就应该被她压？如果她的那些资源落在我的头上，我绝对比她做得更好。”周锦书说道最后都有些激动，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她带上了旁的情绪，深吸了口气，继续说，“我不同意。”
这不仅是红毯前后的问题，更是咖位的问题。她绝对不会允许被不如自己的人碾压。
马雅原本被车外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惹得满心火气，再怎么迟钝的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她小心翼翼地用食指戳了戳周锦书的胳膊，“姐，不过就是位次。”
正在和对接协商的王洛伊听到这里，也不住的叹了口气。
这是在争位次吗？这是在争咖位争人气争……争什么她也说不明白。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大约过了一分钟，王洛伊放下电话，打开车窗，朝着前方望去。不一会，王洛伊就看见前方的商务车也摇下了窗，露出一个人头来。
这人就算是化成灰，王洛伊都能记得。此人正是刘云心的经纪人周志杰，他笑得十分阴险，即便王洛伊和他打过几次交道，身上的鸡皮疙瘩还是忍不住竖了起来。
紧接着，王洛伊的手机屏幕亮起，微信提示音作响。她点开消息，果不其然，这条信息正来自周志杰。
[周志杰：你输了。]
王洛伊没好气地笑了。这哪里是给她们选择题啊。只要周锦书不答应提前走红毯，位于前方的车辆就不会前行。想通这一切后，她便跟对接人员表示同意先走红毯，接着索性往后一躺，说道：“今晚又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周锦书显然也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也往后一躺，无奈地笑了。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马雅总觉得这两人绝对有什么秘密瞒着她，可她这个才来没多久的助理，显然还没得到这两位十年老搭档的完全信任。
停滞将近一个小时的红毯终于有人走上了，首先出现在镜头里的是周锦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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