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三声急促地敲门声炸在耳边,吵醒了屋里人。
温暖睡意正浓,迷迷糊糊地掀开一只眼皮,还觉得是在梦里。盛渊不喜欢有人照顾,他在的时候,家里阿姨都不能上三楼,也就不存在早起被吵醒的可能。
温暖眉头微凝,想发脾气。
“温小暖,太阳都晒屁股了,快起来。”温成把门拍地震天响,催促开口,“东西给你买回来了,快点!”
温暖有起床气,还未清醒的时候都会有几秒的空耳状态。门外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语速快地像把机.关枪。
都怪盛渊,天生爱显摆,非要回老家省亲修路,搞得跟谁不知道他赚钱了似的。
现在好了,大清早的还要被人吵。
温暖皱眉,伸手朝旁边推了下,不大耐烦地开口:“sheng...”
手指推空,入指皆凉,声音也就戛然而止。
温暖眼睛彻底睁开,眼前就是两扇浅色防蚊纱,从高垂下,层层叠叠地交织在床边,鼻尖萦绕着屋里若有若无的花香。
不大像盛渊老家的砖房。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温成向来是个急性子,声音吊儿郎当,带着笑意。
“温小暖,你再不起来,托人给你带的包我可就送人了。”
“哥?”
温暖整个人都坐起来,她哥不早就因为无脸见人而形影无踪了吗?
“温大小姐睡醒了?”门口站着的温成嘴边噙笑,弹了下门,“醒了就赶紧下来吧,想跟你吃顿早饭可真够费事的。”
扰人的脚步声顺着台阶渐行渐远,屋里坐起来的人却还怔怔楞住。
粉嫩嫩的梳妆台靠着漂亮的壁纸,琉璃灯挂在床边,厚重的窗帘盖住屋里偌大的落地窗,房间布局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温暖手指都在发颤。
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屋子,也是后来被债主搬空卖掉,再也没来过的地方。
温暖心突突的,直到视线落到床头柜上的台历——
1996年6月13号。
她瞳孔蓦地睁大,片刻后,抱起台历就开了屋里门。
沿着木质楼梯一路跑到下面,哒哒地脚步声伴随着餐厅旁的女声嗔怪。
坐在主位的赵美娟一边给温成卷饼,一边开口说他:“你看看你,一回来就把你妹给闹醒。等会儿她是要发脾气的,我可不帮你。”
温成大口喝着米粥,哼哼开口:“我可是她哥,她敢!”
“温大成!”
最后两个台阶,温暖直接跳了下来。
温成背挺直,瞬间就站起来了:“到!”
温暖认真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二十岁出头的模样,穿了个件背带衬衫,桃花眼,天生的爱笑模样。尤其是他那头蓬松中分的短发,乌黑茂密。
“你,”温暖眼眶慢慢就红了。
天杀的,她必须要让盛渊看一眼她哥年轻的模样。
——他们家祖宗十八辈都没秃子!
“我?”
温成打小就伺候这祖宗,一见她红眼都头疼,眼看就成条件发射。
“我...我我,我错了,我刚声音太大了。”
温暖一个劲儿地摇头,只红着眼瞅他:“你以后能不能好好爱护爱护你的头发!”
如果真的能重来一世,温暖对她哥的要求只有一个——别动脑不掉发。
温成上一辈子简直不要太荒谬,投啥啥倒闭,买啥啥破产。以至于最后几年,她哥身边常围绕一帮子老板,就喜欢看她哥动脑思考,跟着反买。
不出三年,个个别墅靠海。只有他们家,别墅变成出租屋,里面还多了个秃头和尚。
“我头发怎么了?”温成喊阿姨递了个镜子,对着摸了摸发头,还觉得镜子里的人有点帅。
见自家妹子没找他事的意思,他又开始臭贫起来。
“酷不?刚抹的发油,外商行买回来的进口货。”
“什么进不进口货,吃饭的时候不要摸头得啦。”赵美娟嗔他一眼,又忙喊阿姨拿拖鞋和棉袄,扶着温暖穿上,继续责怪。
“小暖呀,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光脚,不要光脚!凉气都是从女孩子脚底窜进身体的,晓得不!”
“妈。”温暖抱着赵美娟,又开始难受起来。
上辈子她妈抱着她那盒假首饰,也是早早地就气没了。
“怎么又要红眼,好了好了,不说你了。”
温暖早产,身子弱,好几次都以为养不活了,所以家里养地也就越发娇惯。小姑娘每长一岁都觉得像是从老天爷那多讨来一年,养着养着就过了十二,渐渐地也就立住了。
可性子却也改不了了,娇里娇气不能说,活脱脱一小祖宗。
也就幸好陈源能受住她。
赵美娟微微松口气,又赶忙招呼阿姨给她拿汤水。
“快坐下吃饭,都不许再说话了。”
赵美娟瞪了眼还在朝闺女做鬼脸的儿子,揉着眉头,很是心累。
这两个小讨债的!
一顿饭吃完,赵美娟拿着手绢擦了擦嘴角,优雅起身。
“该上班的上班,该学习的学习,都不准再在家里闹。听见没?”
温暖握着勺子还有点不在状态,总觉得眼前景象如梦般不真实。
温成习惯性地左耳进右耳出,嬉皮笑脸地起身把赵美娟送出门。
“妈,你就放心吧。我可是个做大哥,心里都有数。”
就因为他是个大哥,赵美娟心里才放心不下。
“你呀。”
赵美娟嗔他一眼,语气无奈。
直到家里大门再度被关上,细微声响传到耳边,温暖才呆呆地转身,眼睛不聚光地落到庄重威严的大门。
停了片刻,她才开口,声音缥缈:“妈...去哪儿了?”
“跟林姨约着看翡翠去了,听说是又有一批好料子到了。”
“买翡翠?!”
温成的一句话又把温暖给吓回了人间。
“咱妈该不会又是从台海那边买的吧?”
“你怎么知道?昨天是不是偷听我跟咱妈说话了?”温成弯腰拎起沙发上的盒子,塞到温暖怀里,开着玩笑逗她。
温暖抱紧怀里的盒子,痛不可言地闭上了眼。
亲哥擅长瞎投资,亲妈爱买假翡翠,一个家里三口人,只有她没有爱好不花钱。
平平无奇节俭王。
温暖觉得梦越来越真了。
她抱着盒子起身,温成在后面喊她。
“你用包的时候注意点,可别沾了水,好几万呢。”
温暖:“.......”
她转过身目光凝视温成,后者顷刻间就缩起了脖子:“随便用,随便用,用坏了哥再给你买。”
温暖身子弱,温成打小让她,早就成了习惯。他照例跟温暖嘴贫了两句,而后一看表,又开始着急喊家里阿姨帮忙找鞋油,手上打着领带像是随时可以出门。
“醒来就别窝家里了,去厂里玩不?哥今天有个大生意要签单,签完请你吃饭。”
“什么生意?”温暖瞬间警觉。
“大生意!”温成说了句废话,哼着小曲擦鞋油,眉色间俱是得意。
这可是他爹走之后,他靠着自己谈成的第一笔特大合作。
意义重大。
“咱们上午签单,下午打钱,晚上哥就带你挑珠子。你前些天不还念叨着要个什么南洋大金珍珠吗?哥同学卖的就有,特意给你留了一套。”温成对她一向舍得,说话财大气粗,“签完合同咱们就拿回来。”
南洋珍珠?!
温暖在包盒子上乱滑的手指一顿,瞬间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
“跟你谈生意的那个人是从外地来的?”
“对。”
温暖心下一沉:“姓方?台商?”
“是啊,方老板,咱大客户。”
温成沾沾自喜,还竖了个大拇指,而后又奇怪地看她一眼。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了!”
就是那个人从你这签了单子,坑走了一百万!
整整一百万!
温暖捂着心脏,越想越痛心。
——都够她买几个包了!
“哥,你不能去,那个方老板不是什么好人!”温暖苦口婆心,“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台商,那些噱头都是骗人的。”
“不可能!”温成不相信,“方老板可是咱们厂的大客户,家里有钱着呢!光是上半年,他就从我这定了将近十万的货,怎么可能是假老板?”
“再说,你都没见过方老板,别道听途说。”
“我没道听途说,哥,我就问你一句,他给你订货,那货款给你结清了吗?”温暖一语中的,言之凿凿。
温成看她一眼,面色古怪。
温暖再接再厉,循循善劝:“哥,我亲哥,你千万别犯糊涂。”
“我没犯糊涂,货款也都结清了啊。”
温成笑了,伸手揉了把亲妹头发,莫名觉得自己成熟了些许。
原来小妹是担心这个。
他看着温暖,露出当年温父看他般慈爱地目光。
多好地妹妹啊!
虽然想法幼稚,言语稚嫩,但一颗心都是关心的模样。
感天动地。
温成弹了下放包的盒子:“他不给钱,我能给他发货吗?我又不是个傻子。”
“?!”
温暖瞳孔蓦然睁大:“你再说一遍?”
谁不是个傻子?
温暖震惊了。
“再说一百遍也一样,他们不给钱,真发不了货。又不是老客户,你哥这点警惕性还是有的。”温成轻轻地拍了下她头。
温暖凝眉,开始努力回想。
她哥半辈子没少被人骗,姓方的老板更是不少。
可能是她记劈叉了。但不管咋样,她哥给她买南洋珍珠的那笔合同确实损失了一百万!
她妈没少在她耳边念叨,温暖记忆格外深刻。每每看见那串泛着光泽的金珍珠,赵美娟女士总会高声大喊“一百万”,声音凄惨哀切,绕梁飘荡,久久不绝。
是的,温成花大价钱买的那串金色珍珠也是假的,后天染的。
——都说了,久不联系的同学电话不能接!
温暖幽幽地看了亲哥一眼,深吸一口气,目光死死地盯着桌上的日历。
或许,她真的回来了!
回到了初开始的时候,一切都还来得及。
此时生意场上的老板还不怎么拖欠他们家的货款——毕竟都直接骗了钱。也就是后来,他们厂不争气,流动资金实在不够了,才开始打他们家货的主意。
毕竟有肉吃的时候,谁还愿意喝汤啊?!
温暖平静地望向亲哥,一言不发。
温成感动地看向亲妹,眼底却翻滚着情绪,热泪滚烫。他模仿着记忆里亲爹的语气,把手抬起缓缓地放在了温暖肩上,又在温暖的注视下,把手迅速落下。
“小暖长大了。”
都知道关心厂里工作了。
温成满眼欣慰,语调感动,恨不得当场垂泪,只是遗憾没有记者再拍。他视线落向桌上的台历,一次两次再三次,已经开始琢磨请哪个记者了。
温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不动声色地与桌上的台历对视,死死地记着了今天的日期。
片刻后,她低头活动手指,再抬起头时却双眸弯弯,笑意嫣然。
“哥,你今天是非去不可吗?”
注:本章中跟盛哥有关的内容可能都存在歧义,温大小姐是朵两面花,最是擅长拿捏人心不受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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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如下:
1.余来娣的老娘为了生个儿子,一口气生了五个闺女,分别是招娣、迎娣、盼娣、等娣、来娣。
但生余来娣的时候大出血,往后几十年都没能再生出个孩子。
余来娣谨小慎微地长大,却阴错阳差地嫁给了村里最有出息的男人。
男人有本事,十里八村就他一个在外当兵能做到军官,每月津贴厚的吓人。
但那又有什么用,一年到头回不了一次。年轻时候来娣胆小懦弱,又守不住财,一心只想生个儿子,挺直腰板。
生了个女儿叫“停停”——就是希望老天能保佑她下一胎停止生女儿。
人一糊涂就是半辈子,再回首时,早就跟男人不再说话,也跟孩子离了心。
不过四十,就已孤寡无依,一个人坐在医院里看生老病死,静静等着自己的手术时间。
2.
一朝重生,重回七零,女儿才三岁,一切都还来得及。
余来娣抱着女儿呆坐了一天,而后就开始翻箱倒柜找关系证明。
女儿懵懵懂懂地趴在床边:“妈妈,我以后不叫停停了吗?”
“对,咱们往后叫朝阳。”
“朝阳?我以后是朝阳?”
“是。”余来娣笑了。
你是朝阳,也是希望。
是你自己的,更是我的。
3.
自从余来娣从山里摔下来,行事作风都像是变了个人。不仅不再成天吆喝着生儿子,而且还敢拍着桌子和她老娘对骂,拎着大扫帚就把没脸没皮打秋风的亲戚朝外打了出去!
泼辣程度直逼她婆婆,村里的二流子见她都得躲着走。
人也学会偷懒了,地里活也不掏劲儿干,成天就想着变着花样地给她家小姑娘打扮。
今天买个碎花布,明天“抢”块的确良,后天就开始琢磨着给小姑娘买个小皮鞋。
不出半年,原本头发枯黄打绺的小村姑摇身一变成了不输城里姑娘的漂亮团子,甚至还拍了照片上了报,整个公社都扬了名!
部队里人人都知道霍营长老家有个不得不娶的妻子,听说是个封建保守没什么文化的农村人。每天面朝黄土背朝阳,只会种地挨风沙,不用想就是个性子粗糙嗓门大,皮肤暗沉不打扮的中年妇人。
直到霍铮休假回家,家属院的好事者都探着脖子看,却只见霍铮怀里抱了个粉雕玉砌如洋娃娃般的漂亮女孩,手边还紧紧牵着个娇俏明艳的女人。
众人的眼光瞬间就直了。
“老土?守旧?”
“不会打扮?”
“哪传来的谣言!!!”
余来娣随军不过一周,部队里的单身小伙却都开始明里暗里跟霍铮套近乎,也不求其他。
“就,嫂子家还有姐妹没?远房的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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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所有投营养液的小可爱:
智智智智慧的吖 20瓶;烊烊 5瓶
再次,鞠躬,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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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南洋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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