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带着两个崽崽坐大巴回到了随军的岛上。
霍泽野所属部队驻扎在名为“突潭岛”的岛屿上,楚安循着原主的记忆找到了属于他们的那栋房子。
刚推开门,她不由就发出了小小的惊叹声。
这房子是当地典型的“石头厝”,由门廊、前厅、后堂、厢房等多个相对独立但又相互连接的部分组成,对于八零年代的条件来说称得上是一句宽敞。
原身身无长处,费尽心思嫁给了霍泽野这个年纪轻轻的团长,只要老老实实不作妖,想必日子也能过得挺滋润。
可惜原身在书里就是起到个推剧情的无脑炮灰的作用,愣是靠着四处勾搭的行径,让霍泽野见到她就厌恶透顶,顺便再凭借骚操作,把两个反派幼崽给得罪的死死的。
提到两个反派幼崽,楚安不由头疼得叹了口气。
这两个崽崽除了在巷子那会儿没崩住情绪,现在又恢复成了如临大敌的模样,缩在墙角警惕地打量着楚安。
楚安是个一戳一动弹的懒蛋,没有原身那种虐待崽崽的嗜好,当然也懒得去刻意讨好两个小反派。可是——
架不住这两倒霉孩子,一个手臂上全是被紧攥出来的恐怖淤痕,一个浑身是淤伤,脸上还顶着红肿的巴掌印。这副惨状,特么谁能看得过眼?
楚安往他们的方向扫了好几眼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家里有药吗?”
她一说话,霍然就咬了咬牙,伸出胳膊把小霍棉挡在身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仿佛在对待什么洪水猛兽。
不过对方这样的态度也还算正常。因为在楚安的记忆里,原身曾因为心情不好,干过拿着红花油往两个崽崽嘴里灌,逼着他们喝掉的极品事迹。
她暗骂了一句“畜生”之后,循着记忆找出那瓶红花油。
眼看楚安拿着红花油和一盆凉水朝他们靠近,小霍棉吓得一抖,眼里已经挂上了泪包包。但她还是很勇敢地说:“嫂纸,你不要打我哥哥,你打我好不好?我给你出气。”
“说什么傻话?”霍然脸色苍白,却还是坚定地挡在妹妹面前,质问楚安道:“你想干什么?”
这副色厉内荏的模样,成功挑动了楚安那根恶劣的神经。
她唇角一挑,扣住了霍然的肩膀不让他乱跑:“还能干什么?当然是——”
伴随着女人阴森森的腔调,以及小霍棉惊恐绝望的一声“哥哥”,有什么冰凉的东西从他手臂的淤伤上拂过,紧接着,又是**辣的触感。
很辣,但并没有预想中的剧痛。
霍然惊讶地抬头,就看到嫂子一言不发地垂着眸,手脚迅速地给他擦干净皮肤,然后拿红花油,用指腹轻柔地揉搓着患处。
这克制着力道的动作,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惩罚、出气,反而像是——
在给他上药。
霍然不可置信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看着哥哥古怪的神色,小霍棉不由攥紧了衣角,揪心地问:“哥哥,你肿么啦?”
“没、没怎么。”霍然决定按兵不动,继续观察一下坏嫂嫂的动作。
楚安没在意对方打量的视线,处理完受伤最严重的霍然之后,她又如法炮制地将小霍棉拉到身前。
看到坏嫂嫂动妹妹,霍然刚放松了一点的神经瞬间紧绷。
但不等他说话,“啪”的一声,一块毛巾凌空飞来,直接落在了他被瘸腿男人扇了耳光的小脸上。
“不想肿成大猪头就敷着。”楚安头也没抬地说。
刚准备反抗的霍然听到这句话,在变成大猪头和抵制坏嫂嫂之间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憋屈地闭上了嘴。
没了霍然的打扰,楚安也得以专心处理起小霍棉的淤伤。
比起她不安躁动的哥哥来说,小霍棉显然乖巧了很多。女孩乖乖地站在楚安身前,任由对方净肤、上药,哪怕是将手臂淤伤揉开的过程中,小霍棉都始终不发一言。
楚安不由多看了对方两眼,却发现女孩的小身板在轻微发着抖,显然是害怕至极又极力忍着。
楚安的心顿时一软,在上完药之后,轻轻地抚了抚小霍棉的发顶。随后,她收起红花油,端着水盆去了后院。
等霍然揭开脸上冷敷的毛巾之后,就看到妹妹正一脸傻呆呆地注视前方,两只小手都放在了脑袋上。
他紧张地发问:“那个人打你头了?”
小霍棉慢吞吞地摇头。
这蜗牛般的动作让霍然心里着急。他又追问道:“那是掐了你脑袋?拔了你的头发?”
“都没有。”小霍棉抿了抿唇,懵懂又害羞地回答道:“嫂纸摸了我的头。”
两个孩子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会儿,都觉得今天的嫂子很奇怪。
霍然皱着眉总结:“那个人心眼很多,肯定又在打着什么坏主意,你不要放松对她的警惕。”
小霍棉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咬着下唇没接话。
见妹妹一言不发的模样,霍然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头顶就被弹了一个轻轻的脑瓜崩。
“哎呦!”霍然立刻扭过头,就发现坏嫂嫂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可以啊小屁孩,背后说人坏话?”楚安单手抱着柴火说道。
霍然有些心虚地捂着脑袋,小声反驳:“我不是小屁孩。”
楚安不走心地说:“哦,也对,你是大屁孩,你妹妹才是小屁孩。”她说罢,便抱着柴火进了厨房。
刚穿越过来,先是经历了一场从人贩子手里抢人的生死时速,又坐大巴颠簸了一路,楚安早就饿到前胸贴后背了。
她捂着咕咕直叫的肚子,在厨房搜罗了一阵,只找出了几个蛋和一点地瓜粉。
幸好楚安曾经是个为了省钱,下班后自己在家弄饭的社畜,这点儿食材对她来说还算绰绰有余。
她坐到土灶旁边倒腾了一会儿,就无师自通地烧起了火。紧接着,楚安将地瓜粉放进碗里加了点凉水,打入鸡蛋翻搅均匀后,又将制成的液体倒入大锅的边沿上,准备弄点儿福省的特产——蛋燕。
裹着地瓜粉和水的蛋液在一接触到锅边时,便凝成了片状的固体。楚安铲起这些固体,往锅中烧热水,待沸腾之后,将成型的蛋燕下入锅中,简单地加入了一些调料。
很快,锅里就随蒸汽冒出了喷香喷香的味道。
一直在悄悄观察着嫂嫂的小霍然和小霍棉都闻到了这股香味。霍然拿拳头抵住自己的肚子,不让它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平时坏嫂嫂都是看心情才让他们吃点剩饭,今天他说对方的坏话被听见了,肯定得被罚饿肚子。
“棉棉,我们走,晚上哥哥再出来给你找东西吃。”霍然低声对妹妹说。
小霍棉到底还是个没办法很好掩饰自己情绪的孩子,她站在门口,悄悄咽下一大口口水,有些依依不舍地捏紧了哥哥的衣角。
见两个孩子杵在门口迟迟不进来,楚安挑了挑眉,喊道:“吃饭了。”
小霍棉结结巴巴地问:“我们、我们也可以吃饭吗?”
楚安听到这句话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火冒三丈地反应过来:这两孩子在原身的手里,压根就没正经吃过一天饱饭!
这极品行径,也难怪会被炮灰。
看到楚安的脸色明显不太对劲,已经习惯看人脸色的小霍棉害怕地蜷了蜷,小声说道:“嫂纸不要生气,我们不吃了。”
说罢,她克制地舔了舔唇,用充满遗憾的神情望了眼正冒着热气的大锅。
霍然知道妹妹已经饿了一天,这会儿肚子肯定很难受。他攥紧小手,突然朝楚安低声下气地鞠了一躬:“刚刚是我说你坏话,对不起。如果要罚饿肚子的话,能不能只罚我一个人?”
看到骄傲的小男孩为了妹妹能吃上饭,卑躬屈膝朝她弯下腰,楚安的眼眸颤了颤。
她定定地注视对方半晌,突然道:“你们两个都能吃饭。”
不等两个孩子反应过来,楚安便继续说道:“从今往后,如果你们有任何想法、感受或者需要,都不用这么低声下气恳求我。我们是平等的个体,对你们的需求,我会认真倾听,尽量一起找到最好的解决办法。”
霍然猛地抬起了头,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小霍棉费劲地理解着嫂嫂话中的意思,尽力用自己的语言去翻译:“那我们,可以,吃饭?”
“可以。”楚安肯定地再次点头。看着小霍棉软乎乎的小脸蛋浮现出显而易见的开心,楚安没忍住,又伸手摸了摸小孩的脑袋。
她没有注意到,在自己背过身去的那一刻,小霍棉原本黯淡的双眸一点一点亮了起来。
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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