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由中凑近万辉：“你别关心我啊，多关心一下人家。”
万辉知道他毛病又犯了。
不予以理会。
周由中加大砝码，叹着气：“你没看到，血流成河，人见人怜啊。”
纯粹是闲得。
也不看看全班人都忙成啥样了。
万辉将锄头手柄往周由中怀里一歪：“到你了。”
周由中躲避不及，手臂微微磕到，他龇牙咧嘴地大声呼痛：“你这是报复！”
万辉又热又渴，一句多余废话也没有，抬脚就走。
*
小卖部旁边的一棵树下，杨沐沐一直在劝何亭湘脱掉鞋子。
“这么热的天闷在鞋里可不行。”
何亭湘笑着说没事，“我能感觉到它是好的。”
“信你才怪，”杨沐沐知道她不愿意当着同学们的面脱鞋子，所以单独扶着她来到了榕树下，这里平时没有人愿意来，现在也只有她们两个，“肯定砸到指甲了，我帮你看看吧……”
杨沐沐又哄又求地磨着。
这招对付何亭湘十分管用，她最后拗不过，勉强同意，不过仍坚持：“我自己来。”
何亭湘蹲下身子，先把脚后跟抠出来，剩下的准备靠腿的力量拖出来。
她没料到会那么痛。
痛到说不出话来。
杨沐沐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她的动作，见亭湘开始动，忙问：“疼吗？很疼吧。”
说不疼是假的，何亭湘不想骗她。
她不吱声，低头在缓气。
一点点拖出来太磨人了，长痛不如短痛。何亭湘解开鞋带，把鞋舌整个翻上去，然后咬牙快速一拉——
“亭湘，你的指甲掉了。”杨沐沐惊呼。
何亭湘倒吸一口凉气。
谁也没料到会这么严重，不过是半块砖头，怎么就能把指甲给砸断——若是彻底断了也好，现在半掉不掉地黏连着底下的肉，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
……好在其它四根脚指头只受了点皮伤。
“怎么办？”一向胆大的杨沐沐也慌了手脚，满脸焦急地看着何亭湘。
“没事，会长出来的。”
“可是……”杨沐沐知道会长出来，可是，很痛啊。
何亭湘慢慢抬起头，轻轻地笑了笑：“我不怕痛。”
“我去给你借双拖鞋！”杨沐沐说着就要跑去找人。
何亭湘喊住了她：“沐沐，不用，这点痛不算什么，真的。”
何亭湘为了证实自己的说法，重新穿好了鞋子，甚至走了两步：“你看，我能走。只是看起来渗人，实际上还好。”
她的眼睛一如没事前那般清澈，声音也恢复到了如初的平静，杨沐沐忽然就挤不出其它话来了。
……
万辉在去小卖部的路上一眼就看到了榕树下的人。
胆子不小。
一般人不敢在那驻足。
万辉第一天来校就被告知千万不要靠近它。
“因为那棵树上吊过人……不止一个！所以别去那里，不然你的阳/气会被吸干！”
虽然都知道是传言，但学生们还是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想法离它远远的。
这种树其实随处可见，其树冠大、枝叶繁密，是天然的防晒伞——虽然眼前这棵确实大了点，是万辉见过最为壮观的一棵，快赶上学校主楼了。
正因为树大，才显得树下的人格外渺小。
渺小到不容忽视。
万辉撇撇嘴，有意略过那道单薄的身影。
他已经来到了小卖部门口，单手拉开立式冰柜的门，正准备拿水，先听到了店里传出来的对话——
“阿姨，指甲盖裂了怎么办？”
“裂了？怎么裂的？”
“砖头砸到了。”
“让我看看？”老板娘还以为受伤的是杨沐沐。
杨沐沐迭声说：“不是我，不是我，是我同学。”
“哦，没事，最多一个月就长出来了。”老板娘思索过后下了结论。
……这不白问了吗。
杨沐沐不死心地继续问：“阿姨，你店里有创可贴吗？”
“没有的，这个你要去街上药店买。”
她也想，问题是药店实在太远了，来回一趟学校都要放学了。
杨沐沐失望地侧过身，却在看到万辉时又惊喜地啊了一声。
大约是病急乱投医，抓一个是一个，鬼使神差一般杨沐沐竟开口问万辉：“学长，你有创可贴吗？”
万辉：“……”
他像是那种需要时时刻刻揣着创可贴的人么。
万辉冷淡地摇头。
杨沐沐叹着气出了店。
她赶到树下和何亭湘汇合。
“对不起，亭湘，我什么忙也没帮上。”
杨沐沐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应该为她做点什么……所以才会跑店里问人，只是问了也白问，没有任何收获。
“谢谢你，沐沐，我休息好了，我们回班上去吧。”
一回去，就被拍了肩膀。
于泰来拿着几片创可贴递给杨沐沐，说：“给学委的。”
杨沐沐问：“哪来的呀？”
于泰来扭扭捏捏不肯说，丢下东西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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