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闷雷炸响。
温煦关上门离开。
温良知道她没有恶意，只是不喜欢而已。
人类天生喜欢和自己相似的同类，厌恶与自己不同的人。人类天生也有模仿他人的习惯，心理学上称之为变色龙效应。
通常会无意识的模仿他人，来博取他人的好感。温煦生在一个常与生人打交道的家庭，自然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她会无意识地警惕异类，有意识地警惕同类。
特别是发现自己的弟弟故意对自己用了这一招，心里大概会尤其的别扭。
又是一阵雷声，随后便是瓢泼大雨。
有人敲门，是陈景书。
温良问：“陈医生，这么晚了有事吗？”
“你没哪里不舒服吧？”
温良摇头，他注意到对方的目光扫过他的膝盖。
随后对方不再多问，关上门离开。
敷衍又刻意地来看他一眼，很奇怪。
雨过天晴，温良的复检加快速率，复检完毕后他终于可以出院。
临出院，陈景书来看他。
两人坐在花园附近的长廊闲聊。
陈景书：“出院后是回公司还是另有打算？”
“公司准备转手了。”温良和温好好商谈过，对方不同意直接收购公司，而是要适当收购温良和温煦手上的股份。
所以就相当于提前退休，拿分红就好。
“之前说虚拟世界里的事，这两天我又记起一件，”温良看着远处，声音温柔，“我想和姐姐一起去滑雪，去旅游。”
他的头发没剪短，今天温好好来看他时起了心思，拿着发圈帮他扎了起来。
大姐的手法轻柔，落下来的碎发也多。
风一吹，头发飘飘洒洒的，温良抬手挽起耳发。
陈景书看着他略显纤细的手腕，半晌，垂眼道：“那很好，好不容易活过来，体验一下外面也好。”
温良觉得他奇怪，就像人格分裂一般，陈景书有时看他的眼神会变得复杂。
他没深思。
虚拟世界的画面有时会突然冒出来，温良想起自己在那个世界精神状态不好，有精神分裂的倾向，时常会产生幻觉。
也许他受到了影响，所以才会觉得陈景书奇怪。
.
温煦对各种野外活动和极限运动都熟悉，不过太久没参与难免生疏。
刚好这次出行带上了个纯新手，两人干脆一起学。
最先去的是冰岛，温良对这个国家很感兴趣。
可惜他的大部分印象都来自短视频，以至于他来到这里后大失所望。
不同的风土人情带来了很多困扰，吃食上也不适应，好在自然风景很好。
滑雪去的是白俄罗斯。
温煦其实想去俄罗斯，她对那边熟悉很多，但温良想来白俄罗斯。
“干嘛非得去那边？”
“不知道，感觉以前去过。”
温煦耸肩，她没成年就全世界到处飞，对弟弟的了解并不详细，也不知道他到底去没去过白俄罗斯。
到了地方，两人很快入住酒店。
临去滑雪场，温良看见路边的一家面包店，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温煦摸不着头脑，跑了两步跟上去。
面包店里暖和，味道也香香的。
看着认真选面包的弟弟，温煦不解:“你真要吃啊，这边面包又干又甜的。”
人在国外，温煦说话完全不顾及。
温良听了笑笑，拿着面包去前台结账。他递出一张钞票，收银员退了回来，嘴里说着俄语。
他听不懂俄语，温煦倒是会讲。
因此自然的走过来和收银员交流。
门口的铜铃响了起来——有人推门而入。
温良看过去，发现是个有些眼熟的帅哥，看长相大概是意大利人。
对方抬头时刚好和他对视，下意识冲他笑。
温煦解决完账单，拉着温良出店。
两人往滑雪场出发。
滑的双板，温良开始有些拘谨，不过上了手就开始放松。
他越滑越快，不断划着雪仗加速。
到了缓冲带停下，温良弯腰摸摸自己的膝盖。
不疼也不酸。
能再次自由使用自己的脚，感觉很好。
“你还好吗？”
边上有人问温良，大概看他弯着腰以为出了什么事。
“没事，”温良直起身，在看见男人面容的一瞬间出声喊道：“凛哥？”
张凛挑了下眉头，他仔细看着面前的人，隐约记起对方的身份。
他笑道：“你是温煦的弟弟吧，我们以前好像没怎么见过。”
“抱歉。”
“没关系，你比我小，叫哥也没关系”
正巧温煦从雪道上滑下来，脸上笑得正开心，见到弟弟身边的张凛表情很快变了。
她撑着雪仗划过去打招呼：“张总，好巧啊，你也来这边滑雪。”
“是很巧，”张凛看了眼温煦，“跟令弟聊了几句，好久没见，听说之前出了点事，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温良当年接手公司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公司突然由温煦接手。
传出来的消息说温良受了伤，在养病，期间公司的一切事宜皆由温煦负责，没想到这一负责就是五六年。
张凛家的产业和温良家的几乎没有重合，因此也没怎么合作。不过两家都是一个圈层的，难免要见面。
他和温家的小儿子不熟悉，对温家的长女和次女要熟的多。
听说温家企业的代理总裁前些日子换成温好好了，也不知道这家人什么情况。
“他已经好了，”温煦搂着温良的肩膀，“最近好不容易松下来，我带他出来玩。”
她表面笑的爽朗，实际心里疑惑。
温煦能感觉到，虽然张凛在对着她讲话，不过注意力一直在温良身上。
其实她只要转头，就会发现温良也在盯着张凛看。
“张总是一个人来这边玩？”
“我弟弟也来了，外面冷，他待不下去，我让他去度假村待着。”
“那我们就不打扰，你慢慢玩。”
张凛点头，他看着温良说：“过段时间家里长辈大寿，温女士要是有时间可以来。”
不等温煦说话，他补充道：“带上令弟一起。”
温煦：“啊？”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和令弟一见如故。”
坐在索道上，姐弟两好半天没说话。
温煦看着温良那张清秀的脸，疑惑道：“你们俩以前见过吗，刚才的氛围好恶心。”
温良点头：“在虚拟世界里，他算是我的初恋。”
温煦咋舌，“不是说就跟做梦似的，你怎么还记得？”
他转头对温煦笑道：“突然想起来了。”
等天色压暗，两人准备打道回府。
国外的滑雪场大多都与森林接壤，晚上不仅冷，还有狼群和熊。
坐在回酒店的车上，温良隐隐听见狼嚎。
还是国内安全。
那天与张凛一别便再没见过，温良跟着温煦在国外玩了很久，回国后还去爬了山。
订的酒店在山上，风景很好，到处都种满了山茶花树，因为时节关系开得正好。
温煦某天夜里突发奇想，要带着帐篷和睡袋去山顶，等到明天就可以看日出。
温良看了眼天气预报，凌晨要下雨。
“别去了吧，下雨多危险。”
“毛毛雨，没关系。你要不想去就留酒店，不用管我。”
最后是温煦一个人上的山。
温良知道她登山经验多，而且山顶还有驿站和酒店，帮她检查完包和衣服后把人送到酒店门口。
往回走，看时间还早，他走到酒店的小花园。
这里也种了很多山茶花，在灯光的渲染下看着娇艳漂亮。
温良听见树林后有水声，心里好奇，他俯身小心地穿过。
树林里有一条小道，温良拂开花枝，在满是山茶花香味的林子里慢慢往前走着。
水流声愈发清晰。
他觉得自己像是爱丽丝，水声就是引他前去的兔子。
听着声音，寻着小道，不知道这个“洞”的尽头会是什么。
树慢慢变得不再密集，前方也变得更加明亮。
温良开始还以为是酒店专门设计的，把灯隐藏在暗处，直到出了树林才发现是月光。
水声的来源是一座喷泉，古典的欧式喷泉。
温良来不及感叹月光皎洁，他被眼前的一切震撼。
流动的清水、弥漫的水雾，红色的山茶簇拥在周围，鸟鸣显得婉转凄美。
在月色下，一切的一切都显得神秘美丽。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另一个男人的出现让情况变得更加戏剧性。
他背对着温良接下一朵掉落的山茶，拿起来吹了吹，轻轻别在耳后。
转过身，温良睁大眼。
无他，那人有着跟陈景书一样的脸。
温良知道他不是陈景书。
对方冲他笑着说：“晚上好，你也来许愿吗？”
喷泉底稀稀拉拉躺着几个硬币，大概没几个人能成功找到这里许愿。
温良说：“我没带硬币。”
对方摊开手，掌心里躺着几个卢布，温良从硬币上的花纹分辨出它们的产地是白俄罗斯。
他没有客气，拿起一枚。
男人问：“许的什么愿？”
温良答：“家人安康，万事如意。”
“会实现的，”男人看着他，半晌开口道：“我许愿和温良见面，没过两秒人就真的出现在我面前。”
他问温良，“你是不是认出我来了？”
温良轻笑道：“认出你不是陈景书，或者认出你是陈嘉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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