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顾夜白最近觉得自己有点奇怪,他似乎没有以前那么讨厌温止陌对他做的事情了。
但是没有那么多时间考虑这些,马上就要高考,考上好的大学,他就可以逃离温止陌对他的掌控了。
他最近太忙,经常刷题到凌晨,早上天还未亮就起身背书。
温止陌不学无术,依然一副事不关己游手好闲,知道顾夜白要复习,居然连着几天没有去打扰他。
盛夏的暴雨来的猛烈,闷热的湿气低低的压着树梢,屋里沉闷之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
顾夜白今天早早休息了,他躺在床上听着暴雨冲刷窗户的噼啪声,心悸的厉害,莫名的想起温止陌温暖有力的怀抱。
他揉了揉眉心,坐起身来,就着凉水吞了几片药,靠着床头坐了一会,胸前沉闷的痛感和错乱的心跳稍微平息了,他实在没力气平躺回床上,迷迷糊糊地合上了眼。
雨声淅沥了,一如这狂躁的青春渐渐平息。
“砰砰砰砰砰砰砰”
顾夜白朦胧中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在迷糊中努力睁眼,房间的轮廓慢慢聚焦,阳光正盛,透过他浅蓝的窗帘,瘦落的光影落在床案上。
顾夜白扶着床沿直起身子,看到狼狈不堪的桌案,药瓶和水杯散落倾倒,皱了皱眉,抬眼又扫到时钟的分针刚好停留在十一的位置,心道完蛋。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动,接着就听见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顾夜白紧紧握住被子的边,想着一会儿要是歹徒进来,还可以用被子虚晃一
招。
“嘭”
卧室木质的大门简直不堪一击,一下就被外面的人踹开了,温止陌眉头紧蹙着,眼神里像藏了一把利刃,锋利的能杀人。
顾夜白一看到是温止陌,抓着被褥的手莫名的就松了。
两人看到对方似乎都是松了一口气,半晌同时开口问
“你是生病了吗?”
“你是来拆家吗?”
温止陌脸从头红到了脚后跟,别过脑袋说: “你上午一直没来学校,也没有请假。”
一阵衣物摩擦的声音响起,过了一会顾夜白才开口:“所以你就来砸我家的门?”
温止陌:……
他似乎还想要挽回一点面子,岔开话题问:“不去学校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顾夜白直接无视他,去卫生间把水龙头开的很大,简单洗漱了一下,出门前对坐在床上生气温止陌说“门你要在我回来前修好,我不想被偷。”
温止陌抬眼瞪他,几乎咬牙切齿的说:“你要去哪?”
顾夜白挥挥手出了房门,温止陌脸更黑了,一拳砸在床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顾夜白在出租车上打了通电话,被对方数落了一路,并被警告立刻来医院检查。
“林叔……”顾夜白还想说什么,电话那头已经想起了嘟嘟的忙音。
他低头看了一眼通话记录,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
顾夜白脑中闪过小时候的一些片段,他因为先天病被家里弃养,好在每个月母亲那边生活费还给的很充裕。
林修是市立院心内科的主任,从小负责他的病情,顾夜白没有父母亲的概念,记忆里只有林叔温暖的笑。
医院走廊上发亮的瓷砖倒映着墙上挂牌时钟的红色字体。“咚咚……”顾夜白屈指叩门。
“进来。”沉稳的男声从门内传来,顾夜白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立马挂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
“林叔叔下午好。”
林修撇了他一眼,用笔指了指板凳示意他坐下,顾夜白把报告单放在林修桌上,麻利端正的坐下,试着说话:“林叔叔,结果还是老样子,没变。”
林修看着报告单,全程眉头紧皱,顾夜白心里开始打退堂鼓,这就是林修想骂人的前兆。
这时一个电话打进来,顾夜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出门去了,他刚准备按接听键,就看到联系人备注是温止陌,顾夜白沉默了两秒,还是选择了绿色的按钮。
温止陌像是憋了十年没骂过人,语气冲的要杀人:“你他妈现在人在哪?”
顾夜白:“你管我在哪,你当初上我的时候不是说你只是玩玩,让我别离你太近吗。”
温止陌语气突然冷了下来,一字一顿的说:“你定位发我,否则高中毕业证你别想拿到。”说完立马挂断了,一句话的时间都不给顾夜白留。
顾夜白无奈的给温止陌传了定位,三年了就知道拿毕业证来威胁他,不过要是把温止陌惹急了,干出什么事还不一定。
顾夜白推门进屋,一脸苦大仇深,林修一边写处方一边问:“怎么,谈女朋友吵架了?”
顾夜白苦笑:“差不多吧。”
林修看着顾夜白,把处方递给他,眼神里多了些柔和:“再忙也要注意身体。”
顾夜白一扫愁容,又用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说:“臣领旨。”
林修笑了一下,对顾夜白挥了挥手。
顾夜白在药房走廊找了个位置坐下,看到温止陌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刚刚最新的是:【你在哪,我到了。】
正好现在人少了一些,他揉了一下酸痛的脖颈,起身排队。
没一会,他这一条队前面好像有人起了争执,应该是母亲带着一个小姑娘,中年女人怒气冲冲的向女孩吼道:“我一个人挣钱养你我容易吗?!给你买这么贵的药还不知足!!”
小姑娘已经泣不成声了,沾了满脸泪水,颤抖着肩膀极力压制哭声,肿着双眼抽泣。
顾夜白全程震惊的看着她们,心想如果母亲都是这样的画风,其实他一个人还挺幸福的。
他身后响起一道低沉略有些暗哑的声音。
“顾夜白”
温止陌脸上带着汗珠,一把拽起顾夜白的手,眼神和刚刚那个受了委屈的姑娘简直一模一样。
温止陌手心里都是汗,顾夜白被抓的不舒服使劲挣脱掉了,对方又紧紧抓住他的手腕,生怕他跑掉,他只好压低声音说:“你找个地方等我,我一会就陪你去你家。”
温止陌没有要走的意思,手劲大的能把顾夜白手腕捏碎,他瞪着顾夜白:“我让人查了你家里的药。”
周围的人都投来了异样的目光,这简直比那个暴躁的母亲还吓人。
顾夜白只好由着他发疯,好在下一个就是他了。
顾夜白把一堆药瓶提在手上,一双杏眼平静地注视着温止陌:“你到底要怎么样?”
温止陌一把把他摁到椅子上,他居高临下地站着,顾夜白看不懂他的眼神了,难不成等不及了要在原地干那事?
温止陌俯下身子平视着他,双手拦在板凳的背上,顾夜白简直觉得脸都丢尽了,温止陌已经想操他想到这种地步了吗。
不料温止陌却指着顾夜白抱着的塑料袋问:“你治什么病,要吃这么多药。”
顾夜白没忍住勾了勾嘴角说:“别那么紧张,不传染的。”
温止陌愣了一下,又赶紧说:“你就算得性病我也要你。”
顾夜白奇怪的撇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在假惺惺什么,眼神落到被他折叠放在袋子里的报告单上,示意他自己看。
温止陌皱眉看着顾夜白,几秒后开始研究报告上的内容。
顾夜白低低咳嗽了几声,嘴角却弯的更厉害,心想这算霸道总裁关心他的小姘头吗。
温止陌虽然人不怎么样,长得倒还是看得过去,有锋利的眉眼和挺拔的鼻梁,他唇色比较淡,现在轻抿着唇看刚拍的心电图。
“你能看懂吗。”顾夜白轻轻开口。
温止陌拍了几张照片,把报告单塞回袋子,开口问:“能走路吗?”
顾夜白杏眼瞪大了,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温止陌说:“我又没截肢,为什么不能走路?”
温止陌被噎住了,帮顾夜白提起装药的袋子,背过身说“我送你回家。”
温止陌虽然看不懂复杂的术语,但是能看懂检查结果,市立院是全国最有权威的医院,下了结果一般就是很准确的了。
温止陌把车上冷气开到最小,一路上也不和顾夜白说话,沉默地开着车。
顾夜白和温止陌闹了一下午,眼底恍过疲惫的神色,他搓了搓有些发冷的指尖,靠在车窗上迷糊的睡着了。
他做了个朦胧的梦,他在梦里一脚踏空,掉进了一个无边的黑洞,在失重的一瞬间他突然惊醒,猛地咳嗽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声音听的让人害怕。
“……有纸吗?”顾夜白哑声问。
温止陌一只手把着方向盘,一只手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包的纸递给他,偏头看了顾夜白一眼问:“你不会得肺结核了吧,怎么还咳出血了。”
顾夜白擦掉嘴角的血沫,又靠回车窗说:“没有,说了不是传染病。”
温止陌自讨没趣,把车停在楼下,送顾夜白到楼上,门温止陌已经找人修好了,凌乱的房间也清洁如新。
他坐到沙发上研究说明书,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顾夜白在旁边等了半天,最后看的都笑了“你一个文科的,能把说明书盯出花来吗?先把药给我,说明书送你都行。”
温止陌把一堆药瓶抱进怀里,露出一个可怜的眼神,看着顾夜白问“我看这些药都有副作用,你能不能不吃了?”
顾夜白无奈的把温止陌的手掰开,这些药他从小吃到大,早就不用看说明书了。
温止陌不敢让顾夜白用太大力气,只好松手,随后看着顾夜白面无表情的将一把药片吃完,想到自己小时候感冒为了不吃药,宁愿去诊所打针。
“你不嫌苦吗?”温止陌开口问“我原来最不喜欢吃药了。”
顾夜白看了一眼挂钟,没接这茬,直接说:“你还不走,是要我请你吃晚饭吗?”
温止陌:“不用你请,我去做饭。”
顾夜白觉得自己的厨房马上就要和之前的卧室门有一样的遭遇了,非常不放心的问了一句“你会做饭吗?”
温止陌自信满满的笑着说:“我这本事可是跟我妈学的,你等着吃饭吧。”
顾夜白和班主任打电话请了三天假,想了一下,究竟是不相信温止陌,最后去和他一起准备晚饭了。
冰箱里有昨天下午买的虾,温止陌做了爆炒虾仁,还煮了一锅排骨汤,说是要给顾夜白补身体,结果自己喝了三碗。
顾夜白吃药都吃饱了,象征性的动了两下筷子,坐在那里看着温止陌大快朵颐。
一阵疲乏感涌上,顾夜白感觉四肢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开始昏昏欲睡起来,于是他起身去洗漱,让温止陌收拾残局。
他洗了个澡,把头发吹到半干,靠在床头看书。
温止陌裹着毛巾钻进他的被子,凑到顾夜白耳边问:“你有没有多余的内衣?”
“第一层抽屉里有新的,你别光着身子睡觉,去穿件衣服。”顾夜白目不转睛的盯着书,说话一点语气都不带。
温止陌翻出一身顾夜白的衣服穿上,麻溜的关灯然后抢走顾夜白的书。
顾夜白已经习惯温止陌这样了,他把自己窝在被子里,来回翻了几个身,怎么躺都不舒服,有点暴躁的侧躺着。
正好温止陌也翻了个身,两道视线对到一起,温止陌伸手把顾夜白搂进怀里低声道:“身体不舒服吗?”
“还好。”顾夜白不由地就把脑袋埋在温止陌胸口,声音穿到温止陌耳朵里有些闷闷的。
顾夜白的嗓音本来就很柔和,现在显得更好听,温止陌很喜欢这种感觉。
他把手心抵在顾夜白后背,顺毛一样轻柔的来回安抚,然后用哄孩子的手法轻轻拍他后心。
顾夜白手脚都凉,和温止陌挨得近了之后回了温,靠在他怀里沉沉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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