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她在水里扑棱了好一会儿,混乱中,两只手紧紧抱住他精瘦的腰,本就苍白的小脸现下已冻得有些发红,没有章法的往他厚实的胸口上撞了撞,好不容易才在水里站稳了脚跟,又一不小心,一头栽进了水里,“救——救命,咕噜咕噜咕噜。”
这话一出,同样浑身湿透的裴越好似才从巨大的恐慌中回过神来。
秋寒风冷,湖水顺着他乌黑的发丝往下落在盔甲上,他乌沉的眸子里终于流露出明显的慌乱,长臂一伸,将水里的女人捞起来,用力抱在怀里。
云皎皎窒息的闭着眼,实在禁不住这折腾,得了能呼吸的空档,便死死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嘴里委屈害怕的泄出一抹轻得只有裴越才能听见的哭声。
裴越听到那声哭,心脏狠狠揪了揪,只恨不能将她整个身子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才好。
云皎皎不能死,他还没有折磨够她!
她怎么能死!
“王爷,唔……我……我疼。”云皎皎被他抱得喘不过气,脑子里晕乎乎的,那盔甲又硬又结实,将她脸上柔嫩的肌肤都刺疼了。
裴越嗓子压抑得慌,一入府看到她浑身着火,慌得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如今听她说疼,瞬时浑身一紧,一个轻功,便抱着人上了岸,随后一脸冷峻的用披风将怀里的人裹紧,不等文渺和七七等人上前说话,又一阵风似的消失了在了兰苑里。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原本早就准备好了来兰苑找麻烦的七七,这时候也不知该怎么办了,只先自己与兰苑里的主仆们对峙着,又差人立刻去请王妃。
王府里因着这事闹得鸡飞狗跳,而慎思阁内,却格外清净。
云皎皎被他面无表情的扔在床上,身上的披风也濡湿了大片,又冷又湿。
裴越看了一眼她冷得直打颤的贝齿,眼底寒意越发渗人。
“明娇!”
慎思阁内,也就有个明娇还算得用。
“去烧热水和姜茶!”
明娇领命去了,临走前掀起眼皮意外的看了云皎皎一眼。
云皎皎浑身发抖,还没来得及动手去拉被子,就被裴越拉开了身上的披风。
“你,你干什么!”她揪着披风羞愤欲死,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他冷笑一声,阴鸷的眸光落在她戒备的脸上,“怎么,纵火的时候不怕死,这时候还怕什么羞?”
说着话,大手在她身上一阵摸索,不论她怎么挣扎,生生将她身上被烧了大半的衣物剥下来,就剩下件单薄的肚兜摇摇欲坠的挂在身上,露出大片姣好柔美的春光。
裴越也没什么心情看她胸前的美好,视线扫过她小腹上那道伤疤,漆黑的眸子里暗潮汹涌着怒意。
不过也只是片刻的停留,紧接着,他便将她塞进了厚厚的被子里,看着她只露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头发凌乱,小脸惨白,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还明晃晃的眨巴着,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若不是他今日回来得早。
若不是他今日到兰苑有事,她是不是就死在火里了?
他不敢想,远远看见她被火舌围绕的时候,他心底便生出了无边的恐惧,如一道带刺的黑雾将他浑身裹挟直直的拉进深渊,呼吸都停滞了。
他死死的,直勾勾的盯着她,盯得云皎皎心里直发虚,可她又想起他与商宜夫妻恩爱,直道自己想多了。
“王爷……王爷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说了不会碰妾身就不会碰,是妾身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这么厌恶她,怎么可能还会对她的身子感兴趣,不过是这次她闹出这么大的事儿,惊扰了文姑娘,他心里有怒。
她拢了拢被子,没敢直视他眼里的寒光,“今日之事,是妾身一人之过,也是妾身不小心,才出了这样的意外,惊扰了那位姑娘……王爷不要怪七七同心她们可以么?”
裴越眼神肃杀浓黑,忍住想掐死她的冲动,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件事本王自有处置,不用你求情。”
“王爷——”云皎皎慌了,她没想到裴越会这么在乎文姑娘,若他当真要替文姑娘出头,那到时候七七同心这些人说不定都会被重罚,有没有命活都不知道,“王爷若有重罚,妾身愿一力承担!”
裴越眸中闪过一丝冷嘲,霍的一声,从床边站起身,越想越火大,敢情在她心里,他还不如一个同心,不如一个七七!
他愤怒的磨着牙,“云皎皎,若不是你哥,就凭你对本王做过的事,你就是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王爷,妾身知道错了,妾身再也不会靠近兰苑一步,这次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况且,妾身也并未伤及文姑娘半分,求王爷放过大家好么!”
裴越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目光扫过她脸上被燎伤的肌肤,“为了她们几个奴婢,你当真什么都愿意做?”
“王爷……要妾身做什么?当牛做马,结草衔环,妾身都愿意。”
若裴越偏宠文氏,为文氏大发雷霆,她不愿同心被牵连。
裴越嘲讽低下头,手指用力钳住她下巴上的软肉,薄唇一步步向她逼近。
云皎皎掌心冒汗,被迫抬起头,被他捏得疼了,眼角沁出些可怜巴巴的水光,两人呼吸相间,就连他身上杀伐的血腥气都能闻得一清二楚。
她以为他会像上次那样亲上来。
但他没有,不过靠近了寸许,幽暗的瞳孔里闪过几道锋芒凌厉,之后,便放开了她,嫌恶的将她推开,“有些事,本王想了想,还是应该与你说清楚,上次本王不过被人暗算,中了曼香子的药,一时情迷心窍走错了院落,将你当做了别人,所以才差点儿碰了你。”
云皎皎一怔,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是中了药,难怪那晚他的状态很不对,眼眶通红,跟头野狼似的要吃人。
可他既是中了药,还走错了院落……她又自作多情的装得跟个贞洁烈女似的。
哎呀!
她默默咬了咬牙,这时感觉铺天盖地的尴尬席卷而来。
听着他淡漠的语调,云皎皎小脸涨得通红,头皮一阵发麻。
她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话,只尴尬的垂着头,露出脖颈一寸雪白肌肤。
裴越清冷的看着她,“你记住,本王对你这样薄情寡义的女子也并不感兴趣。”
说罢,高大冷寂的身影从床架间挺直。
他想起自己从尸山血海里无数次爬起来,又想起父王视他如弃子,要他死在南境,他四面楚歌,英雄气短,最后是抱着一个复仇的念头才让自己活下来。
他想尽了办法,每到活不下去的时候,脑子里就念着云皎皎的名字,就把她离开南境时对他说的每一句话写在纸上,白纸黑字,刺目至极。
心里有多痛,仇恨就有多深。
他设想过无数遍,待他杀回京都,定要用千百种法子折磨得她生不如死,让她为她的狠心绝情付出代价。
可今夜,他彻底迷惘了。
她心里有人,他恨不得杀了那个男人,可又怕杀了他,她性子决烈,紧随而去。
不愿她死,不愿她痛,又不愿她日日气自己。
他可以对付任何一个人,却找不到对付她的法子,唯有放她走,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或许他才能好过一点。
入秋的天,正当深夜,慎思阁外有丫鬟叩门叩得如急雨。
“王爷,王妃请您去一趟兰苑!”
裴越闭了闭眼,敛起眸中痛色,“本王不愿因为你与你兄长交恶,你给本王好好活着,好自为之罢。”
僵滞森冷的气氛随着男人的离开逐渐破开。
云皎皎身影伶仃的从被子里爬起来,随便披了件外衣,神情落寞的下床,赤着脚走到那被烧得破烂褴褛衣裙旁。
明娇端着驱寒的姜茶进来,看到的便是云皎皎狼狈的蹲在那摊黑漆漆的衣服旁发呆。
她以为她被今夜的意外吓到了,走过去,将姜茶递到她手边,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先喝姜茶,然后又指了指外面的浴房,大意是热水已经好了,可以先去洗洗身子。
云皎皎没动,也感觉不到脚底下的寒气,脑子里萦绕着裴越离开时疏冷的俊脸,又想起当年那个被她抛弃的湿漉漉的少年,心里一阵绞痛。
明娇扶着她的肩膀,见她蹲不稳,担忧的拧了拧眉,就在云皎皎靠过来的时候,她闻到了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桐油味儿。
她目光一厉,又去看那地上的衣衫,“火浣布?!云皎皎,你到底要做什么?”
没等明娇将自己推开,云皎皎率先用手里的匕首抵住了她的喉咙,“明娇,你若再扬声,我真的会杀了你。”
明娇愤愤的盯着她,“你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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