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没等程然继续想下去就下课了,老师前脚刚走出教室,付凯后脚就站在了程然桌旁。
“哎!”付凯拍了下程然的肩,说:“跟兄弟说说你咋了?”
“我在楼梯上摔了一跤,磕着头了。”程然指了指还有些红肿的额头,如实说。
“好端端地怎么会摔了?”付凯狐疑地看着程然的额头,“不会是又跟你那个弟弟撞上了吧?”
程然一怔,倒是忘了付凯知晓他和江钦之间的纠葛,说:“真聪明,不过确实是我不小心踩了自己的脚。”
付凯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啧了一声。
为防止那张嘴说出什么揶揄自己的话,程然倏地站起身,说:“陪我去厕所。”
说着拉起付凯的胳膊便走。
付凯:“我没尿啊!”
程然没吭声,主要是他忘了厕所在哪。
待看到卫生间的标识,程然率先走了进去。
入目是一行洗手池,墙上贴着一个长方形的大镜子。
镜子里赫然出现一个白皙高瘦的少年,黑白色校服规规整整地穿在身上,微长的额发自然地垂在眼前,眉眼清隽,眸中惊诧一闪而过。
程然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年轻的自己了。
蓦地看到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还是吓了一跳。
“发什么呆呢?不是说上厕所?”
肩膀被付凯拿拳头怼了一下,程然骤然回神,哦了一声便放水去了。
回到班里坐下,程然忽然想到什么,扭过头将大半个身子都探到付凯的桌子上,小声问:“咱们还有几个月高考?”
“你自己看啊。”付凯抬手往后一指,莫名其妙地看着程然。
程然视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黑板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距离高考仅剩60天
程然现在十分庆幸他刚刚的决定。
就剩两个月了学个毛啊!
摆烂走起!
付凯看着程然那眉头一会紧一会舒的,抬起手摸了摸他额头上的包:“你没事吧?要不再去医务室看看?”
程然一扬手拍开头上的爪子:“我没事”,回过身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把头塞进了臂弯里。
上一世没体会过的美好校园时光,现在当然要补回来啊!
首先便是上课睡觉!
事实上在刚经历了重生这种大事,铁定是睡不着的。
上课半天后,程然又默默地把头从胳膊上抬了起来。
开始装模作样盯着黑板神游。
既然睡不着,那就好好地构思一下接下来的人生规划。
现在他18岁,那江钦就是16岁正上高一,思绪飘回前世……
江钦常常在学校里找他麻烦,像擦肩而过的时候贱嗖嗖地伸脚绊他这种事就没少干,再比如那会抢他书包害得他头磕在墙上……
不过这一磕,倒是给他磕出了个重生的机会。
啧,真是世事无常。
一节课就在浑浑噩噩的回忆中过去了。
构思了个寂寞。
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付凯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放学了兄弟!你不走?”
程然这才回神。
他从上了高三每天都是和江钦一块回家,估计父亲安排的司机已经在校门口等着了。
哎,烦,又要看见江钦了……
“我收拾书包。”程然直起身开始往书包里乱塞。
付凯哦了一声,冲出了教室。
他们走读班,大家放学都很积极,没一会教室便只剩下程然一个人了,程然抄起书包放到肩上,慢悠悠踱着步走了。
校门口熙熙攘攘,一辆黑色迈巴赫停靠在路边,车窗紧闭,但程然仿佛能透过黑漆漆的窗户看到里面江钦轮廓分明的侧脸。
拉开车门,驾驶室的司机微微扭头:“今天这么晚呐?”
程然目不斜视地坐下,随口回应:“去了趟办公室。”
现在这个时节天气并不冷,但是车内的气氛却让程然觉得脑门发凉。
余光瞥见邻座的江钦正微微偏头看着窗外,额前略长的头发有些遮住了眼,鼻梁高挺,薄唇抿着,下颌线也紧绷着,看起来总是不高兴的模样。
天天就跟谁欠了他二五八万似的,程然心想。
前世无数个上下学,他们就这样并排坐在后座,这个场景似乎跨过了8年的光影和程然记忆里的一幕幕重合……
“看什么。”冷冷的声音忽然响起,在安静的车内格外突兀。
程然一滞。
他后脑勺长眼了?!
程然从鼻腔里哼了一声,随后把整个身子都侧过去面向车窗。
谁稀的看他。
江钦没再出声,但程然似乎感觉到有一股阴森森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莫名有些脊背发凉……
汽车稳稳刹住,程然率先迈下了车,映入眼帘是一幢孤零零的三层小别墅,正静静地敞着门,灯火通明,像在迎接什么人。
但程然很清楚,别墅里却并不像表面看起来温馨。
程然自顾自地往里走,这个地方已经多年没回来过了,却并没有想象中的生疏感,只是萦绕在房子里的空洞清冷依旧挥之不去。
沙发上一个女人正静静地坐着,是江钦的母亲陆晨。
她阖着眼似乎是在闭目养神,穿戴整齐,大约是才回家不久。
这个女人即使上了些年纪,却依旧优雅,精致贵气的眉眼和江钦十分相似。
“阿姨。”程然礼貌打招呼。
“回来了,”女人语气从容,并未睁眼:“洗手吃饭吧。”
程然换好鞋,拎上书包走向自己的卧室,拐弯时视线下意识往门口一瞥。
江钦正站在门口俯身拿鞋。
少年身形高挑,似乎看起来比程然还要挺拔些了。
程然有些不快。
收拾完出来,餐厅桌上已经摆好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自家这个做饭阿姨的手艺程然许多年没吃到过了,当真是有些怀念。
程然刚一坐下,身后楼梯上就传来一串沉稳的脚步声,渐渐朝着餐桌这边走来。
程然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父亲,站在程然的视角看来,两人已经4年没见了。
他对这个父亲的感情可谓是十分复杂……
程然从小就觉得自己的父母和别的小朋友的父母不一样。
父亲永远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母亲偏偏又是个没脾气的,从来不争执抱怨,可是程然偶尔也会撞见她偷偷抹眼泪。
10岁那年,母亲被查出癌症晚期,一切都很突然,然后母亲临死前最后一面父亲都没赶上。
程然最后的记忆,是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趴在母亲身上,感受着身下人再也不会热的体温。
再后来,程然通红着眼盯着姗姗来迟的男人,声音颤抖:“程启东,你是不是从来没在乎过我们。”
“想什么呢。”一道不疾不徐的声音从身侧响起,将程然飘远的思绪骤然拉回。
程启东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淡淡瞟了程然一眼。
“没什么。”程然抬眼和男人对视了一瞬,拾起筷子准备吃饭。
虽然仅一句话,半个眼神,但程启东敏锐地察觉到,这个儿子今天有什么不一样,由内而外的那种……
半晌,江钦也落了座,四人开始静静吃饭,开启了一段漫长而尴尬的沉默。
如果有评“最陌生的一家人”,那他们一家指定能光荣上榜。
程然吃的心不在焉,突然想到以前他们四人是很少能在普通日子里凑齐的。
今天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有件事和你们说,”程启东淡淡开口,打破了这一场沉默,“这周六公司活动,程然江钦你们也去。”
“我不去。”程然想也没想拒绝。
程启东一怔,显然没料到往日没什么脾气的儿子今天怎么突然地叛逆:“你有事?”
废话!有江钦在的地方他当然不想去。
“这不快高考了吗,我想好好备考。”拿学习当幌子,程然还是有些心虚,但语气尽量真诚。
“少找借口了。”程启东睨他一眼,又转头看向江钦:“你们兄弟俩一起去。”
“嗯。”江钦沉声应道。
这么乖?
程然眉心一跳,这人怎么还两面三刀的,可不是他在学校里对着自己不可一世的模样了。
程启东和陆晨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商讨着晚会的事。
程然用筷子一下下戳着碗里的米饭,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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