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文十三年,五月十五,大觉寺。
“唔,皇上,妾身疼……”
夜里本该庄严肃静的皇家寺院中传出不合时宜声响。
守在房外的人闭目敛神,刻意忽略从房中传来的声响。
室内暗香浮动,枕上女子香汗淋漓,红唇轻掩,破碎声从指缝溢出。
男子听到女子泣吟声音,动作越发孟浪。
一炷香后,云歇雨收。
李玦单手撑着身躯,凝神注视女子绝色面容,眸光宠溺,像珍爱世间最难得珍宝,时不时轻唤她一声:“芜芜。”
谢芜累极了,合着眼未做声。
没得到回应,李玦丝毫不觉恼。
李玦执起她的手凑在唇边轻吻,姿态亲昵,再次唤她:“芜芜。”
谢伟眼睫轻颤,微垂的眉眼恰到好处遮去她眼底不耐,敷衍问道:“皇上还不回宫吗?”
李玦低头在她肩上轻咬一口,眸光含怨:“芜芜也忒薄情,方才恩爱,这便让朕离开。”
谢芜脸颊上的薄绯未褪去,姿容更盛。
她嗔瞪他一眼,似恼怒侧过身去,轻叹了一声:“皇上总是要走的。”
她本就音色婉转,这一声叹得简直让人愁肠百结。
李玦圣心大悦,笑着凑过来,轻贴她面容,欣喜:“原来芜芜对朕如此倾心。”
谢芜心中漠然道,你既觉得是,那便暂且是吧。
李玦提议:“芜芜对朕倾心,朕亦舍不得芜芜,不如芜芜随朕回宫。”
谢芜:“……”
原来,即便重生还是逃不过这一遭吗?
不待谢芜开口,李玦已然击掌,在房门外恭候已久的人鱼贯而入。
李玦眉眼含笑地看她,缱绻道:“再过些时日,朕一定风光迎你入宫,芜芜且再忍耐些。”
说话间御前总管刘得全端来药碗。
玉碗中盛着浓浓的药汁,空气都浸染了一丝药的苦意。
前世今生如出一辙,谢芜一时间有些恍惚。
李玦只当她还未从欢爱中回神,一手将她瘫软的身子从锦被中捞起,一手端过药碗,深情款款:“芜芜,把这碗药喝了,朕带你回宫,从今而后,你我长相厮守,再不分离。”
谢芜:“……”
前世也是这般,她被李玦收在大觉寺中,外面的人进不来,她出不去,李玦提议让她进宫那夜也送来了汤药,碍于权势,她依依顺顺地喝了,后来她才知喝下的是绝嗣汤。
“芜芜。”
一声轻呼唤回她的思绪,揽在腰间的力量逐渐收紧。
谢芜抬眼时只觉李玦揣测的目光已经落在身上。
谢芜虚弱一笑,顺势靠近他的怀里,轻喃:“药很苦呢,皇上怎的不准备些蜜饯来。”
李玦目光一停,歉疚一笑,捧了捧她的脸:“倒是朕疏忽了。”
不过一个眼神,刘得全便恭恭敬敬将蜜饯送上。
“芜芜。”李玦唤着她的名,盛着药的玉碗再次向她唇边凑了凑。
见他实在殷勤,谢芜做戏含羞低眉:“芜芜怎好劳烦皇上。”
说着,抬手就要将玉碗接过。
李玦躲过,贴着她耳语:“朕甘愿侍候芜芜,不觉辛劳。”
说话的功夫,他已将盛着药汁的汤匙递过来。
谢芜顺从咽下。
三更已过,待玉碗汤药见底李玦起身,俯身在她面颊上亲了亲,手上和田青玉扳指贴上她的肌肤,依依难却道:“芜芜,朕在宫中等你。”
谢芜含笑回应,姿容比枝头含露海棠更娇艳:“得皇上怜惜,妾之幸。”
“夜里风凉,芜芜快回屋里。”临走时李玦频频回头。
“妾送皇上离开再回去。”
夜风吹扬美人宽敞衣袖,迎风而立于门前的女子,美眸流转,含情脉脉,一双含情目中布着星星点点泪光,依依不舍,情难自抑。
李玦最后再看她一眼,这才离开。
待随驾仪仗队远去后,谢芜眼底不舍转瞬变成冷漠,不见一丝情感。
待她回到房中,药劲涌上来。
初时只觉小腹坠疼,后来整个人如坠冰窟,不止是小腹,四肢百骸也跟着疼起来。
雨桐见她面色苍白,心惊道:“娘子,怎会如此,奴婢这就为您去请大夫。”
谢芜抬手用仅有的力气扯住她的袖子,摇头,气若游丝:“不……不必了……”
雨桐见她疼到浑身战栗,额头全是冷汗,心疼道:“皇上珍重娘子,若知娘子如此必然会心疼至极。”
谢芜想冷笑,可她疼得厉害,实在笑不出。
额头虚汗越来越多,身上的衣衫亦被冷汗浸透,手指紧扣清冷地砖,身体痛到蜷成一团。
谢芜音色破碎,音色从齿缝挤出:“……药是他让我喝的,他怎会心疼?”
雨桐惊骇:“怎会如此?”
谢芜眼前发昏已是痛极再说不出话只能咬碎牙关强撑,内心却只有一个念头,李玦你于我之亏欠,终有一日我会让你加倍奉还。
**
六月初六,册封谢芜为贵妃的旨意传遍六宫,封妃仪仗队浩浩荡荡一路从大觉寺到了玄武门,长安百姓粉粉围观瞻仰,议论纷纷。
“听说了嘛,这位可是因着为国祈福皇上亲封的贵妃!”
“可我怎么听说咱们这位贵妃出身商贾,先前是齐王正妻。”
“齐王正妻!”众人唏嘘,“那不就是齐王妃!”
“是啊!”
“既然是齐王妃如何又成了贵妃?”
“这事儿还得是从齐王成婚说起,”有人压低了声音开口,“齐王成婚当日特邀皇上观礼,奈何行礼当日,皇上见到齐王妃,一见倾心。不等散席,当日旨意就传到齐王府,说为国祈福,请齐王妃出观。圣旨已下,齐王妃只得出家为女冠,可如今不过月余光阴,皇上竟将她从大觉寺中迎出封为贵妃。”
“竟有此事?”
“千真万确!”
周围人听闻均是倒吸一口凉气。
大齐建国至今已有百余载,太祖开疆拓土,平定乱世,重用贤臣,抚恤功臣,而后历经几任皇帝励精图治才得此繁荣盛景。
如今天子李玦,为先帝四子,年十二登帝位,十五亲政,于国事勤勉,为帝数年从无出过大的疏漏。齐王李钰为先帝皇六子,得先帝看中封为齐亲王。二人多年兄友弟恭,却不料竟因一女子坏了事。
君夺臣妻,兄夺弟妻,实是骇人听闻,便是放在寻常人家亦难释怀,更遑论天家,众人更是后知后觉,难怪月前齐王会远离长安外出云游,约莫便是因着此事!
联系前因后果围观的百姓再看浩浩荡荡仪仗队,不由多了打量和探究,能够令当今天子和齐王倾心至此的女子,究竟是何等绝色?
“红颜祸水,真真是祸国妖妃。”
人群中不知是谁长叹了一句。
众人沉吟思索,确实,能将两个权力至盛的男子玩弄于股掌,怎不算是红颜祸水?
任是队伍隆重浩大,可那声‘红颜祸水’还是不偏不倚落进谢芜耳中。
雨桐面色恼怒,循声瞪过去,可是,围观的队伍人山人海,根本找不到究竟是何人出声。
雨桐陪在谢芜身侧,小心安慰:“娘子,莫要恼,千万别因他们的话动气。”
谢芜不在意笑笑:“我为何要动气?”
世人不去骂李钰,不敢骂李玦,只会将矛头对准她一个毫无反击之力的女子,骂她是红颜祸水,骂她是祸国妖姬,世人昏聩至此,她为何在意?
雨桐知道自家娘子的心事。
原本娘子与齐王殿下有名正言顺的婚事,奈何成婚当日娘子竟得了皇上青睐,被迫入观,如今娘子被封为贵妃忍痛喝过绝嗣汤不说,去宫中的路上还要忍受不知情百姓的谩骂,别说娘子不高兴,连她都觉得气愤。
谢芜抬眼,遥遥望见屹立在宫门前黄袍加身的男子,静心道:“长安城中人人非议之事,他又岂会不知?”
“……”雨桐心中大骇,看着自家娘子,再看越来越近的宫门,脊背生出一层冷汗。
谢芜端坐凤辇中,目光平直。
说来,她与李玦、李钰关系并见不得光,说是皇室隐秘也不为过,何以会传得京中百姓人人得知?
齐亲王权势虽贵,可终有力所难及之时。
世间,除了那人,还有谁有胆子有能力把事情做到这一步?
世人说她狐媚惑主,可若没那位特意恩赐,她何以乘凤辇?
眼见距离宫门越来越近,宫门前屹立男子面容越来越清晰。
待至宫门,谢芜下辇,朝着那抹象征权力至高者身影施施然行礼:“臣妾参见皇上,祝愿皇上江山永固,洪福齐天。”
“平身,快平身,”李玦急切向她走来,将人扶起,顺势接过她的手,紧握在掌心,他眸光热切,叹道,“芜芜,朕总算等到你了。”
谢芜莞尔回应,心中却寂静清明,她不知晓这份情意落在旁人身上会作何感想,可她只觉恶寒。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高墙绝尘缘(1)。
跨入宫墙的一瞬谢芜心中生念,李玦,我与你从无仇怨,你却偏来招惹,伤我,害我,那我便只好真的来祸你的国,害你的命。
具体排雷:
1.女非(女主先是男三贵妃,没孩子)
2.女主前期宫斗为成长型,从不圣母,自私,坚定利己,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容貌设定为倾国倾城大美人,明艳浓颜系(属于一眼沦陷型) 善歌舞
3.男主初时病弱世家公子,常年养病鲜少见人(情感史男版小白花),后期权臣
4.前世剧情在第7和8章出现(涉及到前世剧情会标出来)
5.男主第一次出场是在14章,正式出场是20章,前期体弱,后期会变好(因为和女主间羁绊)
6.背景大杂烩,汉唐宋明清都有参考(喜欢的朝代元素都有添加)也有部分杜撰
7.重生的不止女主一个(看书过程可以猜一猜,就不过多剧透啦)
8.有时间的情况下尽量更,开坑必填,绝不弃
9.随时捉文
10.宫斗权谋尽量完成
补充,再多说一些,
1.开始写这篇文的时候就是想到世俗对女子的要求总会更片面,更苛刻,认为女子天生是弱者,可实际上女性可以很优秀、独立、强大(包括且不限于女主)
2.在女主洁不洁这个问题上我考虑的是有感情经历并不可耻,
走背字的时候,遇上渣男是时运不济,没必要自卑,内耗,把错误全都归结在自己身上,未来时光很长,总会遇到更好的人更好的事(以上仅代表个人观点,也可以全当我是胡咧咧)
3.并不是所有重生文都能大开金手指,一路开挂,女主虽然重生,但她是因为前世知道未来事情走向而已,已知不等于万能(是的,她重生时间比较悲催…)
最后,能遇到就是缘分,欢迎养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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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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