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御女心里酸得冒泡，脸上仍笑着：“既然姐姐已经有了玉团子，妹妹这花就自己留着了。没想到这花还有那么多颜色，真是羡煞妹妹了，就冲着赏花，妹妹以后也要多来。”
赵芷雨没多想，点了点头。
“姐姐真是平易近人，温柔善良，难怪圣上那么宠爱姐姐，”薛御女道，“其他姐姐都很严肃，妹妹不敢接近，有不懂的也不敢多问，要是姐姐不介意，妹妹想向姐姐请教一些问题。”
“那你坐下问吧，要是我介意，我不回答就好了。”
虽然赵芷雨这么说了，但薛御女并没有在意。
像她这种京城贵女，从小习惯了转弯抹角的对话，面对赵芷雨这样有话直说的，反倒不当真，自动就忽略了自己不想要的信息，只将对方的话当成了打趣。
她笑着应下，坐到赵芷雨对面。
“妹妹初来乍到，想尽快适应宫中生活。可昨日在菊园表现得不好，惹圣上不喜，心里实在担忧。”
“你昨日表现得挺好的，圣上也没有不喜。”
薛御女没有钻这个问题，而是直接提问：“妹妹不想再惹圣上不喜，因此想请教姐姐，圣上平日都喜欢吃什么点心，喜欢女子穿什么样的衣裳，平时处理完政务，是喜欢琴棋书画还是赏歌舞听戏曲？”
站在一旁伺候的飞雁听到她这样问自家主子，脸都黑了。
她刚才就猜到这薛御女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是藏了什么心思，只是没想到这人如此不要脸，竟敢直接向娘娘打听皇帝的事，真当她家主子是傻子不成！
还好，赵芷雨不是傻子。
“宫里有规定，嫔妃之间不能打听圣上的喜好，”她道，“你还没背下宫规吗？”
薛御女有些尴尬。
她是背了宫规，可她听说赵修媛得了怪病，问她什么她就答什么，因而明知故犯，想从她身上打探一些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她连忙认错：“是妹妹一时忘记了，幸好有姐姐提醒，请姐姐不要怪罪。”
赵芷雨觉得她怪怪的，心里多了一些戒备。
薛御女见她没有说话，只好换个方式打探：“妹妹想着，身为嫔妃，应当万事以圣上为重，喜他所喜，恶他所恶，所以想问姐姐，咱们应该怎么做，才能得到圣上的认可？”
赵芷雨不太高兴：“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
“为什么，妹妹说错了什么？”这出乎薛御女的意料。
“你没说错什么，是我不想回答，”赵芷雨道，“我希望圣上只喜欢我，不喜欢别人，所以你想问我怎么讨圣上欢心，我是不会回答的。”
薛御女怔了怔，她只想着赵芷雨不会撒谎，却没想过她会因为不想说话就不说。
而且，赵芷雨有足够的底气直接说出自己不想与别人分宠的话。
薛御女知道自己再这样问下去，可能会引起赵芷雨的反感，但她又不想放弃这样的机会。
她琢磨了一下，又换了个方式问：“妹妹明白，妹妹没有妄图与姐姐争宠，只是担心自己被圣上厌恶。姐姐能不能指点一二，什么事会让圣上心生厌恶，妹妹也好时常注意。”
这个问题还不算很过分，赵芷雨终于愿意回答了：“你只要不违反宫规，他就不会花时间厌恶你。”
薛御女禁不住失望：“就这样？”
“就这样，圣上人很好的。”赵芷雨说完，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想起来一个必须得注意的要点！”
薛御女两眼放光：“是什么？”
赵芷雨郑重地道：“不要将发髻弄得像狗屎一样。”
薛御女：“……”
“姐姐说笑了，谁会将发髻弄得像那种东西？”这是随便找话敷衍她的吧？
“我没说笑，我就曾经将发髻弄得像狗屎一样，圣上一见就生厌，当场赶了我回来，不许我再走出和乐宫了。”
薛御女：“……”
好吧，连赵修媛都会惹皇帝发火的事，她还是记下来，日后多注意些。
她是不知道，其实赵芷雨惹卫暄发火的事多着呢。头顶狗屎还真不算事儿。
见赵芷雨没什么可说了，薛御女也不走，改为与她攀家常。
她说的不是刺绣就是贵门女子间的八卦事，赵芷雨兴趣不大，只能时不时点个头，给点反应，心里很是纳闷。
到了差不多要用晚膳的时候，薛御女仍没有离开的意思，飞雁实在忍不下去，走上前对着她道：“小主，娘娘准备用膳了，请您先回吧。”
也就是宠妃身边的宫女才敢这样对低位分的主子说话了。
薛御女不敢给脸色，笑着对赵芷雨道：“是妹妹疏忽了，光顾着跟姐姐说话，都忘了时辰，差点误了姐姐用膳。”
“你也快点回去吃饭吧。”赵芷雨道。
“好，那妹妹先走了，下回再来看望姐姐。”
“哦，不必来得太频繁。”
薛御女决定将这句话当成是欢迎的意思，笑着离开了。
她走了，赵芷雨便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
飞雁的脸上还挂着不悦的神色：“娘娘，这个薛御女不安好心，故意来这里打听圣上的事，想跟您争宠呢！”
赵芷雨道：“我知道，所以我能不说的都没说了。”
“不止是这样，”飞雁道，“她还想在这里待下去，等着见到圣上！”
“啊？”赵芷雨倒没想到这一层。
“娘娘，您想想，她要是真的想送菊花给您赔罪，为什么昨日不来，今日请安后不来，偏要等午后才来？就是因为昨日她知道圣上要留宿凤鸣宫，所以她等到今日午后才来这里碰运气！而且，您已经给她提点了，她为什么还不肯走，还赖在这里东扯西拉的？”
“你这样一说，还真是呢。”
“她以为她是谁，就算碰见了圣上又能如何，后宫那么多嫔妃，圣上就只宠爱娘娘了。更何况，这里还是长怡殿呢！”
赵芷雨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惊讶道：“你怎么比我还急？”
“奴婢气呀，一个小小的御女，竟然明目张胆地问您怎么讨圣上喜欢，真是气死人了！她肯定是在背地里打听过娘娘的脾气和说话的习惯，觉得娘娘好欺负，才敢这样对娘娘！”
飞雁说着，都要气哭了。
赵芷雨手足无措：“鸿雁，快点帮忙哄哄她。”
可鸿雁也不会哄人。
“娘娘，飞雁说得没错，您要小心点，不要被她利用了。”
赵芷雨无奈：“都是我这个做主子的不够聪明，脑子又有问题，害你们操心了。”
飞雁跪下：“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娘娘千万不要这样想！”
“哎你跪下干嘛，鸿雁，快扶她起来！”
等飞雁抹干眼泪，赵芷雨道：“你们也别太担心了，我相信圣上不会那么轻易就改变心意的。”
“奴婢也相信娘娘能一直抓住圣上的心，”飞雁道，“只是像薛御女这样的人实在太恶心，奴婢猜想，今日她没机会见着圣上，明日还会继续来这里。”
“她想来就让她来吧，我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见她。”
“您是嫔位上的娘娘，她只个御女，您不想让她待在这里，直接拒绝就行了。”
“可她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我无缘无故不让她拜访，这架子也太大了吧？反正我已经知道她的意图了，我肯定会直接告诉她我的想法，也许到时候她就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了。”
既然赵芷雨已经有了打算，飞雁和鸿雁也不好再多说，只能寄希望于薛御女的脸皮能薄一些。
晚膳过后，卫暄又来到长怡殿。
他知道薛御女来过这里，问及了详细。
赵芷雨将她们之间的对话、飞雁的疑虑和自己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
卫暄抱着她道：“你的胆子怎么这样小，既然不喜欢她就别让她来，你的架子可以再大一些。”
“可是这不是个好办法，”赵芷雨道，“就算妾将她挡在和乐宫外，出了这门不也还是要见她？而且她在这里碰了壁，就会再想别的办法。她想讨陛下欢心，妾拦不住，但是妾可以直接跟她说明白，叫她不要试图利用妾。”
“没想到，你比朕想得还要通透。”
“陛下忙着想国家大事，这些后宫小事，自然没时间多想。”
“谁说朕不想后宫小事？你就是朕时时刻刻都想着的后宫小事。”
卫暄说着，托起她的下巴，轻轻咬上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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