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气氛莫名有些沉重。
苏言欢牵着虎子,想要去抓祝池清的袖子,却被他拂开。
她一愣,抬头瞧他,却发现他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
祝池清目不斜视的走着,但还是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
虽然不忍心冷脸对她,但是她今天的行为着实鲁莽了。
倘若周氏不管不顾起来,那她现在绝不只是灰头土脸这么简单了,就算是为了给虎子出气 她也不能这么不顾自己。
苏言欢低头拿着那朵绢花不做声,她知道祝池清恐怕是生气了。
但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生气,难道是因为她行为粗鲁让他丢面子了吗?
鹅黄色的绢花变得灰扑扑的,一如苏言欢身上的衣服一般,她上下打量了自己一下,的确是有够灰头土脸的。
虎子白嫩的小脸上全是青紫,她的身上也被周氏掐了好几下,肩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回到院子后,祝池清煮了鸡蛋给虎子在脸上滚着,苏言欢想要凑近他,却被他不动声色的躲开了。
不由得委屈起来,绞着手指咬着唇偷偷瞧他。
直到将虎子送回家,王氏找周氏算账,再到暮色四合,两人都没说话。
富贵在院子里转着圈,苏言欢神情恹恹的趴在桌子上,但是她仔细一想,自己也没有做错。
明明是季富贵他们欺负人在先的,她还回去也没有任何问题,祝池清这是觉得她做的不对吗?
这么想着,苏言欢觉得自己做的没错,然后也没再想怎么去吸引他的注意力,随即和富贵玩闹起来。
祝池清原本看她趴在桌子上,以为她在反思今日的事情。
如此鲁莽定然不行,万一受伤了怎么办,结果一转眼就看见她又和个没事儿人一样玩去了。
不由得摇了摇头,这次不长记性,下次如果吃亏了怎么办?
于是两人都等着对方承认错误,一连几天下来都没理对方。
这日,祝池清去授课了,她坐在门口和虎子一起看王婶子新抓的小鸡,突然富贵对着一个方向叫了起来。
苏言欢抬头一看,是一个穿着布裙的女子,约莫十五六的模样,生的瘦瘦小小,小鼻子小嘴也算清秀。
季二丫见她望来,有些害羞的退了一步,然后才慢慢的走过来。
她之前听娘亲说过这位苏姑娘,听说是祝夫子的未婚妻,是被祝夫子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如今一看再一看这位姑娘,生的的确是极好看的,想必肯定也是十分温柔才会被未来夫君如此喜爱。
“苏姑娘,”季二丫似乎是有些脸红的启齿道,“我五日后就要嫁人了,能不能请苏姑娘来帮我绣喜服。”
“绣喜服?”苏言欢有些疑惑的歪了歪头,这是什么习俗吗。
季二丫以为她是外地人,便与她解释了一下绣喜服这个说法。
原来本地的女子出嫁的时候,会请那些与夫家相处和睦的女子来,在喜服或者盖头上绣上一笔,以祝愿女子将来在夫家也同样幸福美满。
苏言欢一怔,想起来自己与祝池清现在在他人眼中是未婚夫妻的关系。
她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索性无事,不如去凑凑热闹也不错。
见她答应,季二丫很是开心,一路上与她絮絮叨叨的讲着自己对未来夫君的期待。
现在离婚期只剩五日,季二丫家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在季二丫不大的房间里,摆着两张用木板砌起来的床,挨着墙的地方架着一件红色的喜服。
却只粗粗的看出了是裙装的样子,应该是还没有做完。
季二丫拿出一块红色方方正正的布来,上面已经绣了许多图案,有花草,有鸳鸯。
苏言欢绣活并不精,想了想,选择绣一朵合欢花上去,寓意夫妻好合。
合欢花样式简单,绣起来也快,不消一个下午,一朵合欢花就跃然于红布上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苏言欢满脑子都是该如何与祝池清和解。
虽然她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但是她也不想再与他这样下去了。
祝池清今日做了苏言欢爱吃的菜,在院中等她回来。
一连几日未曾讲话,他决定无论她有没有意识到问题出在哪儿,都要与她和解。
一进门苏言欢就看见了祝池清,他已经为她盛好了饭,桌上也全是她爱吃的菜。
待她坐下,两人同时张嘴,却又同时闭上。
“你先说……”
“你先说……”
苏言欢轻轻地咳了一声,“你为什么要生气?”
待祝池清说明自己的担忧后,她不禁有些赫然,是她想岔了。
苏言欢咬着筷子,扯开话题,向他说了今日去帮季二丫绣喜服的事情。
祝池清嘴角带笑听她说完,二人都心照不宣的将这个话题带过。
院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祝池清在厨房清洗碗筷,苏言欢围着他叽叽喳喳,仿佛要将这几日没说的话全部说给他听一般。
祝池清将手洗净擦干后,转头看向她,忽然将她抱住。
苏言欢心下一愣,这个木头怎么突然开窍了?
“以后不要这样了好不好?”
温温热热的气息喷洒着耳边,似乎要窜到她的心里去一般,酥酥麻麻的。
苏言欢脸上一热,低低的嗯了一声,“以后不会了。”
以后再也不会了,她在心里默默记下。
是夜,有声音轻轻地扣响她的窗户。
苏言欢其实没有睡着,心里想着今日季二丫脸上似羞似怯的模样,有些羡慕。
听见扣窗声,她慢慢的坐起来,披好外衣去开窗。
一只苍白的手拿着一封信伸了进来,还有一瓶祛疤膏。
是姜朝月送来的。
看完信后,苏言欢默默将它烧掉了,安远王的手插的太远了。
安远王姜楠是姜朝月的王叔,野心勃勃,是个毒瘤。
之前疯狂的给苏言欢送礼,但是却一直被拒绝,想来姜朝月将她送到这个疙瘩角也有几分让她避避的意思。
本来皇家的事情与她无关,但是奈何揽月楼富可敌国,再加上她与姜朝月交好,引起安远王一党忌惮也是必然。
不过如今看来,安远王倒是无须忌讳,毕竟姜朝月背后是整个皇室,而苏言欢有揽月楼这块底牌,两人又交好。
在信中,姜朝月问她何时回盛京,苏言欢并没有给答复。
她还要再待一段时间,还有事情等着她去做。
窗外月色澄亮如水,似有烟笼夜色。
祛疤膏用一个精致的小瓷瓶装着,里面是淡黄色的膏体,有若有若无的香味。
她肩上的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留下了一道淡粉色的疤痕。
药膏涂上去有些厚重感,夜已深,她拉好衣服后倒头就睡。
次日,苏言欢一出门就看见了院子里晾晒的整整齐齐的衣裳,她才发现似乎这些时间以来她的衣裳全部都是祝池清在洗。
这么想着身上穿的衣裳突然有些贴着难受起来。
祝池清今日休沐,他一大早洗完衣服后就去村里买了些菜。
村里的人家都种了菜,他买起来倒也是方便,当然全都买的是苏言欢爱吃的。
苏言欢越看越觉得祝池清哪哪儿都好,遇见他算是自己走了大运了。
不过自己迟早是要回盛京的,到时候他会愿意和自己一起回去吗?
离吃饭还早,为了避免自己胡思乱想,苏言欢就去了王氏家里。
虎子正在地里拔萝卜,拔的气喘吁吁。
一见到她便放下了手里的萝卜,过来拉她,一边说,“姐姐,萝卜,甜。”
菜地里一踩一个坑,全部是虎子拔的。
苏言欢朝屋里瞄了一眼,屋里没人,王婶子应该在屋后面洗衣裳。
她捡了一个萝卜,洗净后在虎子期待的眼神中咬了一口,顿时涩的她眼泪都出来了。
这萝卜分明就还没长好,又看了眼虎子脏兮兮的衣裳和脸蛋,然后抱着萝卜溜了。
看这园里萝卜全被霍霍了的样子,估计虎子这顿打是逃不了了,她还是先回去吧,免得殃及池鱼。
厨房内传出饭菜的香味,苏言欢将萝卜背在身后,神秘兮兮的走到了祝池清的背后。
“怎么了?”
祝池清将锅里的菜盛起来,见她眼睛滴溜溜的转的样子,便知道她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苏言欢将萝卜递到他的嘴边,轻声哄道,“这个萝卜可甜了,快尝尝。”
祝池清看了眼上面还带着牙印的萝卜,咬了一口。
酸涩的感觉顿时弥漫开来,现在并不是吃萝卜的时节,他也没拆穿她。
“怎么样,甜不甜?”苏言欢心里打着鼓,问道。
“甜。”祝池清默默将嘴里的萝卜咽下。
“傻子。”明明是涩的。
虽然知道他是骗自己的,但是她却有说不出的开心,这就是被人宠着哄着的感觉。
祝池清难得休沐,虽然苏言欢有意陪他,但是耐不住她又开始犯困起来,吃完饭后没多久又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迷迷糊糊中有敲门声响起。
王氏牵着虎子过来,打算让苏言欢帮她看一下虎子。
这个孩子太淘气了,一会儿没见着,把她菜园子里还没长好的萝卜全给拔了。
祝池清闻言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来,将外套轻轻地给苏言欢披上,免得她着凉。
虎子的眼睛还是湿漉漉的,估计是挨家伙了,王氏走后就挨着苏言欢坐着,一脸委屈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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