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蒋奶奶拽着吴夫子离开后,赵云澜转身面对着房门看了一会,随后又继续凝视着屋檐外的细雨。
没一会,房内响起了娇软的声音。
“赵姑娘可在外面?”
苏暖从榻上坐起来,朝着门外喊了一声。
她本是应吴家小姐吴芳菲的邀约,一同到普陀寺上香祈福的,不料尚未见到吴芳菲,就莫名被一名蒙面男子截住了去路,对方提起大刀就向她砍过来,幸好被赵姑娘及时救下。
也不知是谁想要她的命?还有吴芳菲为何始终都没有出现?
“吱~”
赵云澜推开门走了进来,站在帷幕边上,视线定在帷幕的荷花图案上:“苏姑娘有何吩咐?”
嗓音清清冷冷的,行事也规规矩矩的,这人怎那么像那些书呆子啊。
苏暖在心中腹诽了一句,才冲着帷幕那边说道:“赵姑娘为何不进来?你我皆为女子,还需隔着帷幕说话吗?”
“女子之间亦可通婚,苏姑娘不会不知道吧?”
苏暖一噎,照她这意思,女子之间就不可以在一处玩耍了吗?这赵云澜当真如奶奶所说的那样,无趣得很。
“我渴了,麻烦赵姑娘给我倒杯水进来。”
赵云澜犹豫了一下,还是去桌子上倒了一杯水,撩开帷幕给她送了进来。
那人正穿着一身白色里衣端坐在榻上,被子早已被她堆到了角落里,不知她是不是觉着热了,此刻正抬着手掌对着脸颊扇风呢,而衣襟处因为她的动作微微扯开了些,露出一点白嫩的肌肤。
赵云澜走到离她还有一臂远的距离停下,视线盯着地板,将茶盏往前一递:“请。”
苏暖停下扇风的动作,接过她手里的茶盏,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指,有点微凉,倒是挺符合她这一身气质的,清冷,好似没有温度。
喝了一口茶水,抬眸向那始终保持着距离的人看去:“你为何一直盯着地上看?是我难入你眼吗?”
想她堂堂县令之女,去哪不是被人追着捧着的,偏生这呆子始终离她远远的。
赵云澜依旧低着头:“姑娘生的极好看,是我怕唐突了姑娘,故不敢抬头直视。”
这衣冠楚楚,正正经经的模样,倒是引起了苏暖的兴趣,突然有点想看看她是否真如外表那样,是个正经的呆头鹅。
将裤脚往上撩了撩,把脚往前一伸:“唉,也不知是不是在榻上躺久了,这脚好似无力得很,赵姑娘可能帮我揉一揉?”
赵云澜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白嫩脚趾,粉趾甲上还画着一朵妖艳的彼岸花,盯着那朵彼岸花微微出神。
苏暖看着这人果然如她所想那般,是个假正经,心里微微不屑起来:“怎么,赵姑娘不愿意吗?”
回过神的赵云澜抬眸深深看着她,眼里流淌着一股深沉:“姑娘若没有其他吩咐,我便先出去了。”
躬身一揖,便撩开帷幕退出了房门。
啧,是她生得不够美吗?这呆子竟只看两眼便走。
苏暖看着微微晃动的帷幔慢慢静止下来,随后将手里的茶一饮而尽。
关上门后,赵云澜盯着房门看了一会,随后勾着唇角走进侧边的书房里。
她还有许多事情要计划呢,可没空跟这小娘子玩一些无聊的把戏。
又是一夜挑灯,赵云澜捶着酸疼的腰肢从书案前站起来,打开书房门,外面依旧细雨飘飘,站在屋檐下看了一会纷乱的雨幕,便拿起油纸伞走了出去。
许是这两天细雨不停,行人减少的缘故,华来道的路面上长了一层浅浅的青苔,赵云澜撑着油纸伞,慢悠悠地踩在那一抹嫩绿上。
“哟,赵东家,今儿可真早呀。”
充满雅致和清幽气息的茗铺里,掌柜一见赵云澜踏进来,赶忙迎了上去,这可是他的大客户呀,每月都要在他这订上十来斤的名贵茶叶,时常约人过来品茗,他这的收益呀,那是蹭蹭往上涨呢。
赵云澜对他点了点头:“王东家可是来了?”
“来了,来了,在香茗室等您呢,您这边请。”
“我自己上去便好,您忙。”
赵云澜婉拒了掌柜的引路,一路闻着茶叶的清香,不疾不徐地往楼上走,敲门走进去,里面茶香氤氲,一缕清烟袅袅升起,将她脑海中因一夜未眠的浑浊给驱散开来。
盘腿坐下后,伸出青葱玉指端起桌上刚泡好的茶抿了一口。
“如何?我这茶可能入你眼?”端坐于她对面的男子,笑意吟吟地注视着她。
赵云澜将杯盏放下:“尚可。”
男子眼里闪过一抹无奈,他与赵云澜相识两年,从对方入行开始,他便注意到了她。谋算、心计皆为上等,这样的女子将来又岂会居于这小小的浣溪县,所以他一早就找上了对方,想将之招揽,不料人家压根就看不上他王家抛出的橄榄枝,仅
用两年时间,自己就把周边县城的绸缎生意垄断在手,现在反倒是他想要归顺于她了。
王衡之苦笑了下:“赵东家,实不相瞒,王家现下已是走投无路了,布坊在上个月遭同行故意纵火,损失惨重,我……”
“不知赵东家可能收下我?”王衡之低着头,眼里闪过一抹羞耻。
赵云澜没有立即回复他,而是拿起炉子上的茶壶泡起了茶,行云流水的动作,赏心悦目极了。
半刻钟后,将桌上泡好的茶推过去:“王东家,请。”
王衡之不知她是何意,却又知急不得,只好双手捧起杯盏抿上一口茶,降降内心的急躁。
赵云澜品了口茶才慢悠悠地开口:“不知王东家可能接受异乡谋生?”
“可以,只要赵东家肯收留,我去哪里都可以。”
“我打算在乌镇开一家绸缎庄,交由你全权管理。”
王衡之的眼睛瞬间亮起,站起身来,向赵云澜揖礼:“谢东家赏识,衡之必当竭尽全力,好好经营。”
“嗯,回去跟家人道别一下吧,两日后的辰时,到鼎大祥支取银票。”
“是。”
赵云澜往窗外看了一眼,外面的雨依旧细绵,独自又坐了会,喝完一壶茶才起身走出去。
街道冷冷清清,两旁的铺面依旧大敞四开,里面的伙计时不时往外面看几眼,见没有人进来又懒洋洋地趴回桌上。
“东家,您来啦。”
鼎大祥绸缎庄里的伙计刚趴回桌上,就看见那仙人之姿的东家突然出现在眼前,赶忙起身迎上去接过她手里的油纸伞放好。
赵云澜走到柜台前:“嗯,县令夫人可有来过?”
“不曾来过,不过倒是有派遣小厮过来说今天有事来不了了,下次再约时间。”
伙计往外面看了几眼,随后朝柜台走了几步,在她一米远的位置停下,压低了声音:“听说她府上的闺女失踪了,如今正在暗地里到处找人呢。”
赵云澜平静无波的眼眸忽然闪了一下:“那闺女可有何特征?”
“好似并无明显特征,刚及笄,前两天与吴家小姐去普陀诗上香,结果回来的就只有吴家小姐一人。”
赵云澜眸光深邃,好一会后,迈步走到门口:“两日后,有一王姓男子会过来,到时你支取一千两给他。”
“是。”
“今日街上无人,便早点关门回家吧。”
“哎,好嘞。”
伙计喜笑颜开地小跑过去,把油纸伞递给她:“东家您慢走。”
看着东家曼妙的身姿逐渐远去,伙计又一次在同行羡慕的眼神下关上了门。
赵云澜走出华来道拐进东道街,停在一个朱红色小门前,纤指轻抬,拉过掉漆的门环不轻不重地敲了几下。
不一会儿,小门由里打开,一名小厮探出个头来:“姑娘找谁?”
“劳烦通禀,鼎大祥东家赵云澜拜访夫人。”
小厮脸上顿时露出为难之色:“姑娘,不是小的不给您禀报,而是我家夫人说了,这段时间不见任何人。”
赵云澜从怀里掏出一锭碎银子递给他:“只需小哥加上一句“暖在鼎大”她会见我的。”
小厮盯着那枚碎银子咬了咬牙,随后接过揣进怀里:“姑娘在此稍候片刻。”
半刻钟后,眼前这扇小门重新被人从里面打开,还是那个小厮。
“姑娘,随小的进来吧。”
赵云澜点点头:“有劳。”
跟着小厮穿过长廊,拐过拱门即见到一衣着华丽的妇人正端坐于厅堂的正上方。
将手中的伞搁在门外廊下,虚虚理了理仪表,这才不疾不徐地走进去,躬身揖礼:“云澜见过夫人。”
柳翠娥站起来疾步上前,头上的发饰随着晃动了起来:“小暖……”
她本是京城礼部侍郎家的庶女,当年一眼相中进京述职的苏幕遮,那时的苏幕遮还是弱冠之年便已经授职临安知府,两人的结合顺顺利利,不到一年便诞下苏暖,一家三口平淡幸福的生活了十五年。
不料苏幕遮因性子太过耿直,在官场得罪了人,对方稍微使点手段挖了个坑给他跳,这一跳就跳到了浣溪县的县令之职上。
前两个月她与女儿刚随夫来到陌生的浣溪县,没想到她刚把这里摸熟,女儿就失踪了,又不敢明目张胆地找,生怕有损女儿的清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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