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慕柒巳时到的皇宫,先去宣政殿见了陛下,又被太子拉着一同前来赴宴。
岁慕柒最不喜宴会,但碍于陛下亲自发话,也只好前来与他毫不相干的家宴。
他与太子一道,刚一进门就被熟悉的人群围住,然后又同小时候一般聚在一起吐槽近事。
岁慕柒偶尔搭话,听他们谈论礼部尚书家的陈小公子。
原本陈公子风流多情,夜夜流连挽花楼,惹得陈老太爷急火攻心,都快成太医院常客了。后来要不是挽花楼的小厮说漏嘴,谁敢信这人风流外表下还是个纯情小伙,他去花楼居然是为了喝闷酒。
岁慕柒端起酒杯笑了笑,暗道:“更为劲爆的是他心中爱而不得是女子居然是他的亲姐姐,礼部尚书家的大小姐。”
等到他将杯子放下后,懒懒一抬眼,然后愣住了。
他看见跟在皇后身后一身浅粉的闻祎,她正垂眸含笑将手中的伞收拢递给在一旁侍候的宫女。
这颜色倒是与她平日穿得相差甚大,不过却意外适合,看起来少了些拒人之外,多了一丝柔和。
端正德好一会没听到身边有声,一转头发现岁慕柒出神地看向窗外:“你在看什么?”
他顺着视线望去,什么也没发现。
岁慕柒闷笑一声,道:“没什么。”
他向一旁招了招手,一旁的太监忙不迭跑上来:“岁大人有什么吩咐?”
岁慕柒道:“帮我拿个手炉来。”
就她身患寒证身体,迎了一阵风雨过来,指不定又要不舒服。
端正德看了眼外面的天气,尽管不理解也没多问,道:“冷吗?那等会吃完饭去我那里加件衣服再走。”
“不用。”
岁慕柒摆摆手,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端正德只当他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他再次重复先前的话:“关于劫匪的来历,查到什么眉目了吗?”
太监急忙递上手炉,岁慕柒接过后,摇头:“没有,我现在连他姓甚名谁都还未知。”
端正德疑惑道:“无人认尸?”
岁慕柒点头。
说来也奇怪,岁慕柒回京后的第一时间就派人将劫匪老大挖了出来,但这人就像是明知自己会死一样,身上愣是一件能证明身份之物也没有。他又派人拿着画像走访那周围附近所有村、县,但依旧一无所获。
以至于到现在,连劫匪的个人背景、家庭情况全都还是谜团。
岁慕柒道:“明日我去问问闻祎郡主,或许她会有线索。”
他记得那日她好像从那人身上取走了什么,但速度太快他没看清。
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皇后一行人已经到了正厅。
待到闻祎刚坐下,又听见门外太监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闻祎随着众人行礼。
皇上来到皇后身边,道:“起来吧。”
他含笑举起一杯酒朝向众人道“只是家宴,不必拘束。”
满屋子的众人连忙举杯,一饮而尽。
除了闻祎,只是象征性闻了闻酒香。众人坐下,先前插科打诨的玩闹声戛然而止。
端正地看着闻祎满满一杯,歉意地笑了笑:“倒是我的疏忽。堂妹不会喝酒吧,我让人给你换成桃花蜜?”
闻祎抬起头,弯眸冲他笑了笑:“多谢殿下。”
宫女们的动作很快,没多久闻祎桌前的酒水就撤了个干净。
闻祎倒了一杯端起来闻了闻,余光却瞥了眼撤走的悲剧。
她不是不能喝酒,相反在江南她几乎一到冬日便会温酒喝,只是刚才她正打算一饮而尽时,却在酒杯上嗅到了一丝奇怪的甜味。
正当闻祎想着,突然端正德戳了戳她:“堂妹,这是岁公子让我交予你的。”
闻祎视线外移,岁慕柒正歪出一个头,期待地看着她。
闻祎:“……”
她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这恐怕又是岁慕柒的桃花债!
闻祎接过手炉道:“多谢殿下。”
岁慕柒不满:“我呢!我呢!”
闻祎哼了一声,当作没看见。
就这还想着要她的谢谢,她没把那只抹了毒的酒杯送给他就不错了。
两人中间,端正德放下酒杯,看着岁慕柒真诚建议:“要不让我你,你去哄哄?”
岁慕柒:“……”
家宴并不算太久,皇上还有政务先行离开,皇后见众人拘束也一同离场。
两人越过恢宏的正厅走在长廊,皇上突然道:“今天见了闻祎那丫头,皇后感觉怎么样?”
“性子跟她母亲一样,看起不好接近,其实是个单纯直率好姑娘。”
皇后含笑道:“不过,她与慕柒倒是还挺相配的。”
这还是第一次看见送了东西主动去道谢的。
皇上也忍不住笑了:“是啊,这还是头一次见他吃瘪。”
但一想到闻祎手中的炉子,他的笑容就淡了些:“不过,那丫头,终归是我们亏欠了。”
王妃看了看周围全是小辈,对闻祎嘱咐了两句也起身离开。
这下正厅彻底成了年轻人的聚会,整个正厅热闹的不行,但闻祎与周围人称不上熟悉,也不勉强自己,直接起身离开。
原本还在与五皇子讲话的岁慕柒看到她的背影,随意找了个借口离场:“五皇子,这里太闷了,我出去走走,告辞。”
“唉唉!”
五皇子的手在空中挥了好一会,起身就要追,却被太子眼疾手快拦住:“坐下,他去哄人,你去凑什么热闹。”
天空阴沉,萧萧绵绵的秋雨一直从昨夜下到现在。
岁慕柒撑着伞一路来到御花园,远远隔着昳丽的红花瞧见一个影影绰绰的粉色人影。
“小郡主,我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了吗?”
他上前一看,果然是她:“怎么感觉你今天格外不想见到我。”
闻祎闻声回头,冷淡道:“因为一些人总处理不好自己的事,影响到其他人。”
岁慕柒想了想最近发生的事,摸了摸鼻头:“抱歉。”
闻祎看着他低头,算是气消了,仔细想想也不全是他的问题。她问:“你找我什么事?”
岁慕柒见她态度缓和,顺势坐在了对面的位置上:“是想告诉你关于劫匪一案的进展。”
闻祎听完,眼神中带着几分意外和怀疑,她开口道:“这案子你在负责?你在大理寺任职?”
岁慕柒点头:“嗯,我是大理寺少卿。”
他将最近查到的线索与下一步的计划一一对闻祎道来,表明如今暂时还未查到劫匪身份信息,下一步打算扩大搜索范围,一一走访。
岁慕柒问:“我哪日见你手里拿了一个东西,那上面有他的身份信息吗?”
闻祎从袖中拿出绣着花楸树枝的白色香囊,递给岁慕柒:“我不清楚,那只是一个香囊。”
岁慕柒接过,打开发现却发现里面是空的。
闻祎语气平静:“我没打开过。”
岁慕柒的手指抚上针法蹩脚的花楸树枝上,问:“这个我能带走吗?”
闻祎点头:“可以,如果找到他的家人,请帮我将东西交还给他。”
落叶归根,人也一样。她体会过分离的痛苦,所以从一开始就只是想将此物送还给他的家人。
岁慕柒本欲多聊两句,但被一旁突然出现一位婢女打断。
婢女微微躬身行礼:“郡主,岁大人。”
闻祎见她一直在看自己,问她:“怎么了?”
婢女道:“郡主,王妃在秋月宫等您。”
“好。”
闻祎起身理了理衣衫,看了眼岁慕柒后随着婢女的脚步离开。
御花园很大,七拐八绕走了好一会,只是越走闻祎越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长公主既然知道她不熟悉路况,以她的谨慎应当会自己亲自前来,就算她走不开,也会选择找一个熟悉的人来接她,而不是这个她从未见过的宫女。
她看着周遭陌生的场景,试探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宫女偏头冲她浅浅一笑,淡淡道:“回郡主话,婢女名唤月牙。”
闻祎心神一动,突然问:“月牙姑娘,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郡主,这只是一些不值钱的香膏。”
闻祎眯了眯眼,悄悄取下头发上的簪子放在右手,借由衣袖的遮挡,警惕地看着月牙。
月牙突然停下,捂着肚子一张脸煞白:“秋月宫就在前方,可否请郡主自行过去,婢女的身体突然有些不舒服。”
闻祎冷着脸拒绝,看上去丝毫没有人情味:“麻烦月牙姑娘再带一段路,我不太熟悉宫里路况,怕待会去了一些不该去的地方。”
月牙的动作瞬间愣住,眼睛瞪得老大,她低下头咽了咽口水:“是。”
闻祎握紧珠钗,面无表情地跟着月牙。
突然,一个拐角,一阵裹挟着杀意的厉风从她和月牙之间落下。
“嗷呜!”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叫声,闻祎的脸色剧变,猛地转身准备向外跑,却发现旁边的人跌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一把拉起月牙开始狂奔:“愣着干什么!跑啊!”
但比她们更快的,是一只发了情的老虎。
它的爪子几乎擦着两人的身体落下,没多久肩膀、手臂几乎全是利爪留下的鲜红血迹。
腥甜的味道刺激更加刺激野兽,它不再逗弄猎物,而是张开利爪一跃而起。
就在生死一线间,月牙此刻像是终于回神一般,尖叫着一把推开闻祎,自己慌张地往外跑。
“砰!”
闻祎被推得措手不及,转瞬被从天而降的老虎扑倒,重重地砸在地面上,五脏六腑都没撞得移了位。
她闷咳两声,上方的老虎张开獠牙,暴戾、带着浓重的腥味,一口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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