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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大师,实在对不住,前几日川儿有事耽搁,未曾来拜访您”,穆夫人衣着华丽地站在临安寺内,看似同清修寺庙格格不入,但隐约又同金碧辉煌的寺内建筑如出一辙。

慈明大师双手合十,“无妨,皆是缘法”。

穆夫人笑着朝后一挥手,几大箱珠宝便就这么直咧咧地处在庙堂之中,庙堂之上的佛像眼神中透露出悲悯,似是怜悯众生,亦或怜悯此地。

“多谢夫人,夫人之香火必会使夫人得偿所愿”,慈明手中现出一枚玉佩递给了穆川柏。

穆川柏自从进了临安寺便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沽名钓誉的老和尚,全靠阿娘成箱成箱的香火才换得如今的和善面孔。而下看见慈明的动作,穆川柏并未有动静。

穆夫人扯了扯穆川柏,眼神略微警告地看着他,“川儿”。

穆川柏无奈之下接过了玉佩。

“此玉佩同之前给穆少爷的法器同根同源,正好那法器穆少爷已经用过了,这玉佩可替代那法器”,慈明慢悠悠地解释道。

然而,穆川柏脸色却越来越黑,老和尚,送的法器果然没安好心。

穆夫人猛地抓住他,“川儿,你遇到危险了”。

穆川柏忙摆摆手,“阿娘,没有,儿子只是好奇才试了试那法器”。

穆夫人并不是很懂慈明的法器,舒了一口气,没危险就好。知晓真相的慈明看了一眼穆川柏,并未多言,香客私事不在他们管辖范围内。

自余袅袅住进穆府以后,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跟着穆川柏认字、读书。阿福不爱读书,他的朋友大多因为穆夫人不敢轻易来找他,平日里多加来往的竟然只有动物。而他似乎也没有动物缘,那些动物朋友总会在后来的日子里离他远去。

现下忽然有个能化作人形的动物朋友,还恰巧爱读书写字,穆川柏自然喜不自胜。只是,不知是未曾深思,还是不敢多思,他从未怀疑过从前动物朋友的离开是否有隐情,也从未质疑过百灵鸟被偷出去的真相。

“袅袅,今日我们学个故事吧”。

连续几日都在认字,忽地一听,今日有故事可以听,袅袅开心地直点头。真好,她从前听的都是妖的故事,还没听过人的故事呢。

“表哥,我也想听”,书房窗口外,慕凌冷不丁地冒了出来,毫不生硬地加入了这个话题。

穆川柏被这忽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但还是勉强答应了下来。这几日,倒是发现这小表弟没有小时候那么讨人厌了,除了话少了点。

"话说啊,有这么一位侠女,生性喜爱路见不平、行侠仗义。侠女的名声也随之响彻整个江湖,越来越多的人想来拜师学艺,但是侠女谁都没收,直到有一天收了一个小乞丐",穆川柏正襟危坐,顺手拿起桌子上的折扇,唰地展开,颇有几分说书人的味道,余袅袅逐渐被他娓娓道来的语气吸引其中。

“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这小乞丐杀了侠女”,穆川柏正欲回答,便被慕凌这句话噎了回去,这小表弟这会儿话倒是多的很,“易知,你也听过这故事”。

“城内玉满楼说书人最爱讲这个”,慕凌隔着窗户,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地说道,“说起来,这茶楼还是姑母名下的”。

穆川柏心虚地也端起茶来,这故事名为乞丐杀师录,虞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一个故事,众人对这乞丐可谓恨之入骨。本以为这表弟来虞城次数屈指可数,没曾想居然听过,但好在袅袅未曾听过。

袅袅确实没听过,但此刻见这二人独自说起话来,瞬间急切地追问着,“然后呢,然后呢”,故事别讲一半啊。

穆川柏见状脸上笑意重现,说书人的架势再次回归,“后来啊,侠女教授小乞丐武艺,带着他一同行侠仗义,乞丐也逐渐小有名气。但是好景不长,小乞丐嫉妒师父比他天赋高、名气高,竟趁女侠不备,偷了她的佩剑”。

说着说着,穆川柏咳了咳,眼神落在眼前已经见底的茶杯上。

慕凌见状颇为嫌弃地撇了他一眼。

而余袅袅作为一个经常听树爷爷讲故事的资深听众,瞬间福至心灵,手脚麻利地给他添满了茶。转而看见慕凌手也伸了过来,顺手也给满了上去。

心满意足的穆川柏接着说着,“偷了侠女的佩剑之后,这乞丐啊,开始以侠女的名义四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逐渐侠女在江湖上开始有了魔女的称号”

穆川柏叹了口气,抿了口茶,这次不需要他的提醒,余袅袅自觉拎着茶壶给他倒了进去,顺便拿也给窗外的慕凌添上了点。

“江湖名门正派怎么能允许有这样的魔女存在呢”,接着穆川柏讲茶杯嘭地放至桌上,杯中茶杯微微荡漾,些许水滴越出杯子,溅了出来。

余袅袅此刻显然已经被他的情绪所感染,瞪大了双眼,极为期待后续的剧情。

穆川柏拂了拂身上被染到的些许水滴,绘声绘色地说道,“于是乎,诸多门派便开始联合讨伐着侠女,奈何侠女武功高强,一群人竟全都不敌,危急时刻,小乞丐一剑而出,杀掉了自己的师父”。

说罢,穆川柏似乎唏嘘不已,不断摇头。余袅袅听完却总觉得这故事没头没尾的,那最后是如何知道是小乞丐做的恶呢,这其中必有更大的故事。继而看着穆川柏又悠闲地拿起了茶杯,着急听故事的余袅袅嗖地拿走他的茶杯。

“然后呢,阿川,故事你得讲完啊”,不能这么忽悠百灵鸟啊。

穆川柏看着自己的茶杯望眼欲穿,说这么多,还真是渴了,“然后,小乞丐自己承认了啊,还扬言那些名门正派都是废物,自己一撺掇,就全全信了”。

余袅袅听完,啊了一声,这故事有种给了她一个甜甜的果子,咬着咬着变成乌鸦精的毛一样,浑身不得劲。

趁着她愣神期间,穆川柏重新拿回了自己的茶杯,补充道,“不过,最后这小乞丐也被各大门派联手除掉了”。

看着余袅袅略有失神的模样,慕凌又将茶杯举到她面前,余袅袅眼神极为烦躁地瞥了他一眼,就不能让百灵鸟自己缓缓么,但依然将茶水给他满了上去。

而在余袅袅自认为烦躁的眼神,落在慕凌眼中,却是一双圆溜溜地大眼睛颇具可爱地看着他,“民间故事,或有部分情节有疏漏之处,况且这故事或许本就不存在”。

不待余袅袅反应,穆川柏率先反驳道,“你怎么知道,这故事可是虞城传承多年的,必是真真的”。

穆府以营商为生,生意除了虞城遍布周围,穆夫人更是经商好手,在她的打理下,穆府的生意要比穆老爷在的时候好上好几倍。但瞧着还在辩驳这故事真假的穆川柏,外加那讲故事之时的神采,忽然觉得这便宜表哥或许适合做个说书人。

“可侠女明明做了那么多济世救人的好事,竟无一人信她么”,余袅袅盯着手中的茶壶,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穆川柏叹了口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江湖中人本就忌惮侠女功夫已久,逮着这么个机会,可不顺水推舟了”。

一下子蹦出了好几个没听过的话语,余袅袅瞬间迷糊了起来,“什么加罪,什么词”。

慕凌刚准备替余袅袅解释,早有准备的穆川柏捻起一块糕点,塞到了他口中,直接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就是说啊,想给一个人安上个罪名,借口可是最好找的。”

“在那小乞丐的推动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指控在侠女手下遭受的屈辱,侠女可不就人人喊打了”,见着慕凌咽下糕点,穆川柏忙不迭地接着说道,生怕被抢了话茬。

慕凌忍不住低头笑了笑,说他适合当说书人,还真没冤枉他。

“啪”,几人说话间,远处天空亮起的烟花吸引了他们三人的注意。

“哦,忘了,今日是花灯节啊”,穆川柏瞧着这烟花才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

“花灯节?会有很多花灯么”,又是没有听过的东西欸,余袅袅颇为好奇地看着穆川柏。

穆川柏先是被百灵鸟亮晶晶的眼神晃愣了神,在慕凌的轻咳中,笑着说道,“不止,还有许多新奇的表演呢”。

说罢,唤来阿福备车,“袅袅,不如我们一同去看看”。

“嗯嗯,要去”,余袅袅这边开心地点着头。

“表哥,我也未曾见过,我也要去”,慕凌冷不丁地再次开口,试图再次成为三人行。

穆川柏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易知,看来你记性不太好啊,小时候你来虞城,恰好也是花灯节”。

慕凌耸了耸肩,“是么,年纪小,记不大得了”。

于是,在穆川柏不情愿之下,这趟双人行依然变成了三人行。穆川柏看着眼前的小表弟,气不打一处来,他可不记得什么时候和他关系好到能逛花灯节了。

花灯节是虞城百年来的传统,在这一天,城主府会拨出资金置办表演,城中百姓皆能够看到。同时,这一日,城中所有人皆可获得一个免费的花灯,写上自己的愿望,飞向远方,而城中商铺今日租金全部减免。这便是第十任城主设立下的传统,百年来从未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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