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小凤跟天相便收拾东西回了哀牢山,在他们回去的同时林萧便接到消息——青龙帮帮主莫先福死了!上官天鹏和万天成正在查着,不过越查却越觉得迷茫,一条条线索都无一不指向莫先福就是蒙古人安排进三帮四派的奸细。林萧本想细查一番,但他此刻脱不开身只好派了一个副将前去查探。
小凤和天想到哀牢山时已是深夜,看着紧闭的大门,小凤伫立了良久,终于走上台阶拨开锁,然后轻轻推开大门。
在阴冷月光的照射下,庭院内空无一人般的寂静更显出一种深入骨髓的生冷,如今她回到了这里,回到了她生活了六年的地方,可他却没办法跟她一起回来。
“我先抱他们两个去房间,”天相接过她怀中的馨儿,慢慢地离开了,他并不愚钝他知道现在该给她一个人单独想想。
小凤脚步虚晃着去了静室,炼丹室最后去了罗玄的房间。他的一些衣物还整整齐齐地放在衣橱内,“我回来了,”小凤抚过那些衣物,如此生凉她却觉得有股特有的温暖从手心传到了她冰凉的心上,“罗玄,”她闭了闭眼,一颗清泪缓缓落下,“你在哪…”
她踱步走到案前,他最后书写的纸张还放置着,是一首没有写完的禅诗,她加水研磨然后提笔在纸上挥洒着,从罗玄教他的第一句话开始,不知写了多久不知写了多少张,直到她觉得再也写不出什么,她才丢下笔一张一张看过那些纸。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
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堤,与之俱黑。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方可方不可,方不可方可。
…
她如今终于清晰地看清了罗玄教她的这一切,天之道的寓意是要她明白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不被舍弃,方生方死则更是要自己明白万物都是一体两面。
“我如今都明白了,”她眼中柔光闪动,声音却透着凄凉的意味,带着从来都没有消散过的伤心,眼角也是干涩的。“你回来好不好…”
翌日。
天相站在内厅里,小凤走来时只瞧见他背光而立,因此看不清他的脸,“天相,你不是去取先天罡气了吗。”
天相转过身来,从衣袖中取出一本书递给了小凤,面色却有些不正常。“这就是师父的武功秘籍——先天罡气,只是我觉得有些奇怪。”
小凤接过后翻了几页道:“哪里奇怪,”
“我也说不出为什么,”天相有些犹豫,走了几步似乎想了许久才道:“也许是我多虑了。”
小凤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站。“这些日子真的辛苦你了,说真的我欠你很多。”
“小凤,你别这样说。”天相微微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师父抚养我长大,我没什么可以报答他的。如今我最大的责任就是照顾好你和两个孩子,然后找到师父。”
小凤回应了他一个笑容,嘴角上扬,眼底是一片温和。“好了,我去练功了。”
远在百里之外的灵柩山今日似乎有些不同,迦若的房内,他跟明河默默注视一直没有说话。直到迦若抬脚想要离去之时明河才说出第一句话:“你要去哪?”
“当然是替你去善后,”迦若停住回过身,一步一步走到明河跟前,语气里听不出喜怒。“若不是昨日舒靖容跟我说,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我做错了吗,事情都朝着我们期待的发展。”明河语声高亢,只是想要掩盖心底的无力感。“正道武林人士虽然没有完全相信罗玄的事是听雪楼做的,但最近凡是听雪楼的事他们都刻意使了绊子。”
迦若闭眼,再睁眼时眼底的怒气已然不止。“教主一向只执掌教义,这些事还是交由我去处理。”他说完转身便离开,“这件事我必须给聂小凤一个解释,四大护法我也会留下来,最多半月我便会回来。”
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明河大笑了一声:“你还真是被青岚的记忆控制了,对舒靖容你可以心软,对聂小凤你心存恻隐之心…”
迦若离开灵柩山的消息不日便传到了萧忆情耳边,只是令他大感不悦的是,迦若把四大护法留给了明河,这使他的计策一时无法实施。
十日后,湖广统领贾似道亲自调兵五万人于静江府外三十里处与林萧会合,大军整合完毕后,全速奔赴河阳。
旌旗猎猎,战鼓雷鸣。作战前夕,林萧就已布好阵法,因此攻城之战并没有消耗太多人力,在血红的晚霞渐渐消退之时,南宋军队的战士一个个冲上了城门,挥舞着手中的长枪浴血奋战…
“嗤!”的一声划破寂静的空气。七巧梭如长虹贯目一般直刺向树林中,看似简单的一击,其实包含无比玄奥的心法,似缓似快,在度上使人难以把握。
空气中被七巧梭震荡撕裂的空气,出现了许许多多的扭曲,令人视线捉摸不到准确位置。七巧梭飞回来的同时,小凤骤然收回,然后足尖一点跃下山头,两掌拍出,柔中带刚,掌力霹雳如雷爆。
“轰隆!”一声大响,掌力劈至的地方石块碎裂,纷纷散落到地面。先天罡气手为先行,气聚中腕,意贯中身,小凤念及至此,随手一拳击出,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全身上下,劲风乍起,呼呼鼓荡,和山风呼应,不分彼此。
她体内真气化劲,按着秘籍中的步法在地上闪动,她一招招挥出,一气呵成,一重为一重蓄势,凌厉无比,打得空气连声炸响。
一月的修习能有现在的功力,小凤已经觉得很是欣喜。她刚刚停下身子天相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小凤,林统领传来书信,称河阳已经收复。”
小凤大喜,接过书信一看果然是。“太好了,收复了河阳,就更加好办事了。”只是片刻后她反而忧虑起来,天相不解地道:“怎么了,这不是好事一件吗?”
小凤摇了摇头,“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所有的痕迹想必都已经被清理干净。林萧和罗玄也曾经查过,不过线索都到了张觉处就断了,我当日虽然那么说可心里却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天相收好书信,开解着她:“车到山前必有路,不管多么难我都相信你能从中找出线索,找到陷害师父的人。”
河阳作为西南部财物、人流的重要通道,当初失陷时朝廷就颇为震怒,若不是贾似道接连上奏力保林萧,只怕他早已失了这份差事,如今他成功收复河阳也算功过相抵,对此林萧也并未说什么,似乎在他看来功名利禄还不如他手中的一杯清茶。
此刻他正坐在临河栏边的一家酒栈里,手指不住叩着木栏看来应该是在等人。
“林统领久等了,”来人是一个青年男子,身穿青缎长袍,细眉细眼。
“你就是约我来这的人?”林萧眼眸里显得一股不显山不露水的态势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莫文,莫先福的儿子。”
莫文笑了声,自顾自地走到林萧身边坐下后才道:“若不是家父很早就把我送到京城求学,此刻我怕是早已跟家父一般成为这世间的一个阴魂了。”
“废话少说。”林萧眼神锐利看着他,“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莫文眼里闪过一丝思量,缓缓道:“景芜这个人的名字林统领耳熟吗?”
林萧瞳孔在一瞬间急速收缩,“你到底是谁?”
“别那么紧张,”莫文拍了拍他放在桌上的手,笑着道:“我只不过想跟林统领做笔交易罢了。”
收到林萧的来信后,小凤和天相第二日便下山了。本来小凤是想要天相留在哀牢山的,但他一直说她若是一人下山没人照顾她,再说两个孩子还没有断奶小凤也不忍心丢下她们,所以也只好应允了。
他们一路赶路,到了一个小茶馆时太阳已升至头顶,天相抹了抹头上的细汗道:“小凤,正午了歇息会再赶路吧。”
“那就在这喝两碗凉茶好了,”小凤应着,然后走到茶馆边对着掌柜的道:“老板,来两碗凉茶。”
刚坐下,还没等她看看怀里的馨儿就听旁边的人道:“听说三帮四派中有不少都投靠了蒙古鞑子,现在是查出了青龙帮帮主,下一个不知道会是谁。”
“这话可别乱说啊,”另一个人有些后怕,“莫先福估计就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然后就这样被人灭口了。”
小凤不时喝一口凉茶,再逗弄着两个孩子。但一直听着四周人们的议论,想不到她在山上不过一个月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她低声对天相说。
“听到了,”天相看了四周的人一眼,再道:“难道陷害师父的人是青龙帮的帮主?”
小凤摇了摇头,“不清楚,不过事情太巧合了。他莫名其妙就被人杀了,然后还查出跟蒙古鞑子有关联,这背后怎么都觉得好像是有人安排的。”
“不管这么多了,先去跟林萧会合再说。”小凤喝下最后一口凉茶,眉目中蕴含着淡淡的忧虑之色,她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似的。
“上官盟主想做些什么,”张觉从门外迈步而来,他声音清淡,唇角带着点点笑意,但漆黑的眸子里却全是锐利和冷意。
“你怎么进来的,”上官天鹏看着他走近,很是慌乱,急忙把手中的信收了起来。
张觉笑而不语,明明是和煦的模样,眼里却是冷淡到没有一丝感情。半晌才道:“不必收了,我来是奉塔吉的命令,不会对你怎样。”
“你想怎么样?”
“莫先福已经死了,你觉得我想怎么样?”
上官天鹏眼里闪过一丝恐惧,“是你杀了他?”
“是或不是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张觉声音冷硬,命令上官天鹏道:“莫先福已经死了,他跟史谋遁的事你想必早就看不过去了吧,既然如此铲除他的机会就交给你去办。”
上官天鹏却挺直了脊背道:“我不会再替你们做任何一件事,你们也命令不了我。”
“是吗?”张觉冷笑一声,走到他身边绕着他走了一圈道:“端平五年,咸宁公主身边的…”
“别说了,”上官天鹏冷汗直冒,踉跄着退到了案前,“别说了,别说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张觉冷眼看过他,十分不屑。“你要么按我说的去做,要么就自己身败名裂,自己好好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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