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而过,吹起她额前的乌发。
楚怀汐眼神往周洧身上一瞟,轻笑着:“这么不情愿,便算了。”
周洧霎时间感到脖颈处有一阵刺痛。
他的手僵在面具之上,神情茫然,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冷漠的面庞。
周洧怎么可能不知道,楚怀汐到底对他用了什么伎俩。
一种蛊,一种令人短时间内染上鬼面疮的蛊,不过七日之后便会慢慢自行好转,纯纯唬人的蛊毒罢了。
周洧想到她会不顾自己劝阻,去学习蛊术,但他真正知道后,还是颇为震惊。
恐怕也只有他知道,她那时的处境会有多艰难,多危险。
只要稍有差错便会沉睡不醒,沦为废人一个。
外族人习得蛊术,非同寻常,如若失败那便只有死路一条,成功渡过难关,则是劫后余生。
周洧的手从面具上拿开,看着眼前的人,说不出地怜惜,心底像被灌了一桶炭火,灼热刺痛。
心疼她遭受了莫大的痛苦,也庆幸她的勇敢,给了自己再次见到她的机会。
楚怀汐看着莫名其妙盯着自己的周洧,她神色不悦,皱了皱眉,一双眼眸中藏不住地轻蔑。
还以为是他为了令人怜惜、同情的把戏。
“真装。”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身旁的人倒是听个清出,只有周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有察觉到。
楚怀汐无心管他,收回蛊虫,便找阿月去了。
周洧留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借此让冰冷的风来抵御自己被灼伤的心脏。
他走后,雪地中留下了一双很深的足印,深到将厚雪压成薄薄的一片,好似再久一点,便能用自己的温度将它融化。
楚怀汐到了阿月住的院子,果真如自己所料,她不在此处。
楚怀汐转念之间想到一个地方。
她曾经偷偷跟着阿月去过,那是一个山间的小屋,阿月上山采集草药时,偶尔会留在那里过夜。
楚怀汐知道阿月不想见人,便独自去了木屋。
已经到了晌午,可外面的日头却不大,天气阴沉沉的,墨蓝的云像是时刻都准备下一场大雪般。
冬季上山的路极为难走,大雪沾湿衣角,混着地上的几处泥泞。
不过她还看到了一行足迹,看来阿月姐真的在这里。
木屋中生着炭火,篱笆围成的院落早已被雪覆盖,只有深浅不一的脚印,
楚怀汐推开门,便看见了裹着厚厚的大氅,坐在炭火前的阿月。
“他让你来的?”阿月瞅着摇晃的火光,开口道。
楚怀汐在她身旁坐下,点点头:“阿月姐不想见他,把他拦在门外便好,何苦要来这里受罪呢?”
阿月无奈笑道:“他若想进,整个金面门谁又拦得住呢?”
楚怀汐去握住阿月冻得通红的手,柔声道:“今早欲风来找我,虽只提了个大概,但不难看出欲风不是那种一时兴起,不过他有错在先,是该受些教训,只是我想知道阿月姐怎么看?”
“我……”阿月带着些许的不确定,她也不清楚自己对欲风的情感是何模样。
“门主大典在即,我也只是想等过了这个风头,在好好与他说清。”
楚怀汐用自己的手努力地将阿月的手包住,将自己的温度传到她身上。
“也好,那我便先稳住欲风,让他自己反省一番。”楚怀汐环顾一周,不忍心道:“阿月姐,要不我把你送到余阳暂住一段时间吧?”
阿月仰起头,望着屋顶,想了几秒,缓缓道:“不用了,这里也挺好的,至少我无聊时还可以上山去采采草药,静下心来看看如何才能破解宁老身上的毒。”
“那我晚些给你送点东西过来。”楚怀汐的语气不容拒绝。
阿月只好笑着应下。
楚怀汐又陪阿月坐了一会儿,回去之后便又遇上那个莫名其妙的人。
她想装作没有看见,可是止不住那人故意往上来贴。
楚怀汐心中烦躁,她见那人身上竟还如今早一般,没有丝毫狼面疮爆发的痕迹。
正心生疑惑时,周洧突然地靠近,令楚怀汐下意识地后退。
腰间却横过一只手臂,箍住她的腰身,使她后退不得。
旋即周洧往前走了一步,与楚怀汐靠的极近。
楚怀汐甚至可以清楚地嗅到他身上的味道,除了淡淡的草药味之外,还有一股沐浴过后清爽。
楚怀汐神色一变,抬腿便向周洧的下身踢去。
好在周洧反应迅速,一把挡住了她的腿,随后他压低声线,附在她的耳边:“别动,帮我个忙。”
楚怀汐冷哼一声,从牙缝间挤出两个字:“不帮。”
她刚要动手,周洧却像早就预料到了一般。
他眼疾手快,抓住了楚怀汐手腕,逼着她往后退,直到楚怀汐的后背贴在冰冷的墙壁上。
骤然间,楚怀汐感觉四肢无力,抬起的手都是软软绵绵的,她低头看见周洧的另一只手正从自己的穴位上拿离。
楚怀汐愠怒道:“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
周洧面具下的眉头紧皱,他微微侧过头,眼神看向拐角处的一团黑影。
楚怀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确确实实有人在窥视着他们。
“小姐,小声些。”周洧的指尖划过她的脖颈,语起温柔,说出的话却极具威胁,“不然我可不能不保证,小姐这动人的嗓音,会不会短暂的失声。”
楚怀汐瞪大了眼睛,如果自己现在没有中他的计,那他定看不到今晚的月亮。
周洧用自己的身体将楚怀汐挡的严严实实,他投下的阴影覆盖住了楚怀汐脸庞。
楚怀汐盯着周洧的眼睛,她勾起嘴角,靠近他的耳畔,红唇轻启:“你敢!”
周洧眼神从远处收回,那团黑影在察觉到被楚怀汐发现,便逃窜离开了。
楚怀汐危险的声音,传入大脑,周洧的半边身子都酥麻起来,对他来说却是一种致命的诱惑,她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耳畔,让周洧有些把持不住。
“砰”的一声脑中宛如烟花炸开,周洧神色有些错愕,揽着楚怀汐腰身的手僵在空中。
周洧勾唇笑道:“我不敢。”
“你到底是谁!”楚怀汐冷声发问。
周洧笑得邪魅,字里行间带着不轻不重的引诱:“小姐何不,自己看看。”
楚怀汐见不得他油嘴滑舌的模样,连冷笑都笑不出来了。
他低眸看向自己的腹部,正被一把他再熟悉不过的匕首死死抵住,匕首上两颗夺目的红宝石闪得璀璨。
只要他再往前一步,那匕首的利刃便会毫不留情地刺破他的衣服,深入皮肉。
“小姐,好身手。”周洧摊开双手,往后退了一步。
好在楚怀汐早有防备,用自己身上的蛊虫替自己解开了穴位。
她拿着匕首一步一步地往前逼近。
周洧随着她的力道不停地往后退。
“这是做什么?”周洧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楚怀汐。
“不做什么。”楚怀汐看他移出了阴凉处,手腕一转,持着匕首向周洧的喉咙刺去。
楚怀汐的动作迅猛,带着浓厚的杀气,可见她是真的生气了。
周洧立即躲了过去,可楚怀汐不依不饶地向他刺来,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了才肯罢休。
周洧只是往后躲避,并没有动手。
这一举动可把楚怀汐惹毛了,她只会当做周洧看不起自己,不屑与她一介女流,动手。
看着楚怀汐猛攻的样子,周洧不禁放慢了速度。
楚怀汐也清楚此人武功在自己之上,若真的与他打起来,胜算极低。
于是楚怀汐改变了策略,用匕首吸引注意。
又有一次向周洧刺来,他挡住后,握着她的手腕,将匕首转了个方向。
转瞬之间,周洧神色一变,整个身体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立刻看向楚怀汐的另一只手,以牙还牙,点在了他的穴位上。
楚怀汐笑着收回匕首,放进腰间的时候还擦了擦。
“小姐也将我定在此处,这样我们也算两清了吧?”周洧挤出一抹讨好的笑。
楚怀汐没有说话,而是背着手绕着他走了一圈,一圈过后地上多了一些融入雪地,难以察觉的粉末。
“两清?”楚怀汐抬头看着周洧,仿佛他在开玩笑一般,“我记得你好像还说,要……”
楚怀汐话语停顿,向前走了一步,学着他方才的模样,指甲从上到下,划过他凸起的喉结,缓缓道:“封我的喉。”
周洧被她突如其来的触碰惊了一跳,她碰到自己喉结的瞬间,不禁随着吞咽下的口水,喉结又再次回到了她的指尖。
周洧嘴唇翕动,还没有发出声音便被楚怀汐犀利的眼神给吓了回去。
他怎么在楚怀汐面前会如此屈辱,现在自己是以一个新的身份来与她相识,绝不能让她觉得自己是一个胆小懦弱的人。
“呃……”
完蛋!他发不出声音了!
楚怀汐勾起红唇,眉眼含笑地看着他,眼神中不是眸若星辰的温和,而是懒散的戏谑。
周洧丝毫没有注意到楚怀汐是什么时候封住了自己的穴位,令他膛目结舌。
楚怀汐望着天上被灰云遮住的太阳,为他好地说了句:“今日这阳光不错,你就暂且在这里晒上一晒,夜晚的时候也可吹着风,一边看雪一边赏星,多惬意啊。”
说着楚怀汐抬手伸到周洧的面具前,周洧的眼睛盯着楚怀汐白皙的手指,看着它缓缓移到自己眼前。
周洧的心脏砰砰砰地乱跳,这是失忆后楚怀汐第一次见自己的真颜,他表面镇定自若,可实际上紧张得要命。
可就在她的手指即将碰到周洧的面具时,却一下子收了回去。
楚怀汐扯着唇角,坦然一笑;“我对将死之人的脸可没兴趣。”
周洧盯着楚怀汐远去的背影,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她虽没有即刻杀了自己,但这种方法更为折磨人,让人活活冻死。
周洧无奈笑笑,她现在是真的不需要自己的保护了,她是南瑞唯一的长公主,身负重任,也当之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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