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绒玩具被摆放在显眼的位置,已经有些掉漆料的红绿拼色小桌子排排摆着。
再搭配上自己这样矮小的身高,这给了莫舟子一种自己真的在上幼儿园的错觉。
……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眼前的家伙,叫什么名字来着?
江…不对,这是他的同胞姐姐的名字。
但作为一个孩子,一个曾经和自己在一个幼儿园生活过的孩子,他也应该有名字来着。
莫舟子沉默了,即使是知道了真相,自己对他的称呼也依然没有改变。
所以归根结底,自己这是在反思什么啊!
莫舟子烦躁地抓抓脑袋,瞄了一眼站在一旁,容貌已经恢复正常的“江江”,气不打一处来。
“欸?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我没义务记住你的名字。”
这就是她想要给出的全部回应了,毕竟,她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比如逃命。
这一片区域既熟悉又陌生,莫舟子总觉得这里的好像哪里发生了变化。
但对方的纠缠没有停止,他只是松松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角。
“找、名字。”
这就不是自己的分内之事了吧?
莫舟子几乎被气笑了,可以说,她对这家伙的演员行为耿耿于怀。
这家伙自然顶了个孩子脸不错,却不知在梦境中徘徊挣扎了多少年。
念及此,莫舟子险些自己说服自己。
对呢,他在梦境徘徊了很多年。
“你在现实中还活着吗?”
鬼使神差般,莫舟子问了这个问题,然而她很快后悔。
她记得的,而且应该记得很清楚,他作为自己的同学,很早就失去呼吸的权利了。
所以现在的他,也只是作为一缕游魂在梦境中游荡?
……
好像是有点可怜。
不过要这样看来的话,长时间的对抗梦境的同时在现实确有其人的……
似乎只有古霄?
莫舟子呼吸一滞,她好像又记起了什么。然而记忆才分明片刻却又快速模糊。
无论那份记忆是什么,唯有一点莫舟子可以确定,自己曾经认识古霄。
再确切一点说,自己甚至应该曾与古霄同属一个班级。
那家伙还记得自己吗?看他那个样子又似乎模棱两可,说不清楚。
……
莫舟子摇了摇头,没时间再计较态度问题了,出来再亲自问他吧,当务之急是…
莫舟子脚下一滑,差点磕在拼凑起来的桌子桌角。
虽然还是幼儿园活动室的样子,但脚下已经一片狼藉了,满地都是打碎的不知名碎片,就像是匆忙地搬离后留下的痕迹。
莫舟子记忆里倒没有什么类似的事,好在身后人也没有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己,她有时间单独查看一下情况了。
这里的天花板与老式风扇配套,看上去旧旧的,散发出一股霉味。
不知为什么,莫舟子总觉得这里的一切要比原来还大些。
自己的视角几乎就要与桌子平齐了。
……
不对吧?
没有了最基本的参照对象,莫舟子也糊涂了,她没办法快速辨别究竟是房子变大了还是自己变小了。
脚下越走越无力,就连越过障碍也显得格外费劲。
轻轻的拉拽,莫舟子觉得自己的衣角又被抓住了。
“……我害怕”
身后出来那孩子的声音,他和自己一般高,自然也算不上一个好的参照对象,莫舟子皱了皱眉头。
这家伙应该要比自己熟悉这里得多了吧?
“欸,你打起精神来啊,能不能有一点作为前辈的自觉。”
纵使这样说着,莫舟子也没有完全打算对方帮帮自己就是了。
但衣角还是轻轻地摆动着,莫舟子很自然的联想到对方不依不饶,于是打算将那双不安分的手撞开。
这一撞不要紧,她只抓到一片空气。
莫舟子头皮发麻,于是下意识回头,却发现“江江”依旧在自己五步开外,同样露出一副“你在跟谁说话”的疑惑神情。
……
哈哈,那拉自己衣角的东西是…
“帮我找回、我的皮肤…”
衣角深处传来低低的声音,这死动静莫舟子总觉得自己刚刚在哪里听过。
她哆嗦了一下,到底是理智占了上风,她翻了翻衣角,找到了那个隐秘的口兜。
她掏出了那其中的东西,原来是那片长得有点抱歉的录音带。
其实有点羡慕这个形态,毕竟对它来说似乎录音带才是本体,而录音机则是载体。
“天呐,那你每天都在开高达吗,有点意思。”
这是莫舟子唯一能发出的感慨,这么一看还挺不错的,随时能作为浓缩精华跳出蠢笨的身体什么的,的确很诱人。
不过它说得帮它找回皮肤的意思是…
莫舟子一时怀疑起来,正要低头问问它的具体意思,脚下就传来颤动的感觉。
明明只是低频的震颤,莫舟子却一身冷意,这感觉就像是,有人隔着木板敲击你的脚底板一般。
哪怕只是一瞬的错觉,莫舟子也会不假思索地认为,自己脚下的地方是一片乱葬岗。
但当她错开脚步,那所谓的震颤声又戛然而止,就像一切都不存在一样。
又是自己的错觉吗?
但对上“江江”那恐惧的眼神,莫舟子又觉得自己刚才觉察出的一切都并非错觉。
“你也感受…”
“快跑!”
被重新塞入口兜中的录音带滋滋作响,沙哑的尖叫声差点刺穿耳膜。
身体先意识而行,尤其是在逃命的情况下,在大脑接收到“逃跑”命令的时候,小腿飞出几米了。
莫舟子一刻也不敢停,当然也不知道自己该跑去哪里,不过在记忆里,这间活动室之外一定还有其他建筑。
那么,跑出这间屋子吗?
至少有那么几秒莫舟子认为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但在须臾之间,她看到了玻璃背后掩映的黑色的身影。
高的,黑色的,全然模糊的,甚至辨别不出这坨东西的朝向。
但莫舟子确信,它是活着的、呼吸的生物。
怪异的身形还在挪动,高耸的山峰一样的东西上镶嵌着乌黑色的瘤子。
虽然依旧很恶心,好歹在纯黑与乌黑之间能看到一点模糊的分界线。
这条线缓慢的移动着,这样至少能告诉莫舟子,窗外的东西还在蠕动。
……
总有一种,请君入瓮的错觉。
莫舟子不敢动了,身后的孩子则是慢悠悠爬到了桌子底下。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江江”似乎不是为了躲起来,而是为了找到…什么东西。
“我的皮肤…我的皮肤…我的…”
口袋里的东西不说话了。
甚至根本来不及确定口袋里的家伙是死了还是被吓得说不出话了,无论哪种,感觉都很不妙。
玻璃传来嘎吱嘎吱的声响,黑色的东西蹭上玻璃,随之而来的破碎惊醒了莫舟子。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一轮褐色的月亮。
那月亮离自己越来越近,隔着将碎不碎挂在窗框上的玻璃,莫舟子好像看到了月亮之中包含着的混浊的晶体。
那月亮颤抖一下,随即变弯,从圆月变成了弦月。
晶亮的、狡猾的…
不对,那不是月亮。
莫舟子的心跳几乎停下几秒。
那是一只眼睛。
之所以自己只看到了一只,也许是因为它太大了,大到这一片玻璃能提供给莫舟子的全部视野,也只是它的一只眼睛。
身体下意识的发抖,莫舟子很想就此逃跑,但是唯一的路线已经被堵死,她连连后退,这下终于撞上同样哆哆嗦嗦的“江江”
对方同样惊魂未定,手上还捏着一张纸片。
只是下意识的行为,哪怕知道这对自己逃命无用,莫舟子还是接过来了。
那上面只是用小孩子的笔触,简单的写着一句话。
甚至来不及读出,身后传来咯咯的笑声,心读被耳畔的巨响取代。
“你被吃掉会更好。”
“你被吃掉会更好。”
“你被吃掉会更好。”
随着这嘶吼声变大,莫舟子觉得自己摇摇晃晃,而这似乎不是什么主观上的感受,因为与自己面对面的孩子,表情也不是很好。
她们摇晃着,一点点缩小,原本就小的身子也开始缩水。
摇晃之中,那句话还在重复,对面的孩子像是被逼疯了,尖叫着推开拿着纸片的莫舟子,陷入了莫大的恐慌。
莫舟子躲闪不及,然而摇晃倾斜的屋子为她减少了受力,这样一来她没发向后倒去,也就自然而然抱住了被钉在墙边的读书角。
她感觉自己还在变小,不仅如此,口兜里的录音带也开始一刻不停地尖叫,滑溜溜的就从口兜里掉了出去。
莫舟子愣了一下,想挽回一下,然而入手都是滑溜溜的器官,还未抓紧就脱了手。
……
原来人在无语到极致的时候真的会笑。
莫舟子勉强稳住身子,却发现致命的摇晃停止了,她好像经历了一场地震。
这下本就破烂的活动室更加破烂了。
来不及松口气,那声音再次传至双耳:
“你被吃掉会更好。”
脚下顿时一空,莫舟子抓住了图书角的木板,强撑着没有漏下去。
身下被分裂成大大小小几个区块,区块之后,是错综复杂的通道。
手中的纸片文字一闪,变了内容。
“钻入正确的道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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